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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为童为雄为情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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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莫桓等人到了阴离院，见闵息宁同楚凌溪已在门口等候。
“准备好了么？”闵息宁关切问道。
“嗯。”虚莫桓神色凝重地应道，“我同博禄先进去。若我们平安出来，你们再进。”
“好。”闵息宁点头，“保重！”
虚莫桓同虚莫倾跟着博禄，由一众兵士保护，进入了阴离院。
虚莫桓用袖遮鼻，绕过腐尸碎骨，虽是来前早有预期，可见那尸骨层叠，尸油满缸，仍是脊背冒汗，难能直视。
虚莫桓和虚莫倾对那典籍、器物先行检查，再吩咐大家进行下一步之行动。
兵士们按他二人交待，将书册、药剂等物分别装箱。
眼看一切装得差不多，兵士们把它们一一抬出去，兄弟二人放松了不少，以为此行甚为顺利，即将返回。
室内只余虚莫桓与虚莫倾二人，以及有些卷轴，动弹不得。二人各执一端，轻轻一拽，便听身后一声巨响，有巨大石门凭空而落。
眼看那门砸向虚莫倾，虚莫桓用力一推，把他推出门外。
“莫桓！”虚莫倾拼命呼喊，赶紧叫了兵士们前来帮忙。
虚莫桓听见虚莫倾之呼喊，知其无事，方是放心，开始寻找出去之法。
怎知那石门甚为坚固，兵士们用尽全力，却是怎么都推砸不开。
虚莫桓于门内遍寻各处，却怎的都未发现任何开关，终是瘫坐下来，想起之前闵震尊邪恶而笑，眼神浑噩地口出狂言——“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原来这便是结局——虚莫桓心下苍凉而叹过后，便用尽全力，对着石门大喊道：“哥哥！”
听到虚莫桓的喊声传来，虚莫倾赶紧叫兵士们停手。
虚莫倾把耳紧紧靠在石门之上，依稀听见虚莫桓提到柒湛远——“把那它们带回去，为王爷治好眼睛。”
“好！哥哥答应你！哥哥一定救你出去！”虚莫倾的眼睛已是湿润，只对着石门大喊。
阴离院里，虚莫倾面如死灰，已然绝望。为恐再出意外，伤及兵士，便让他们抬了箱子出去，自己一人留在原处。
若箱内之物运不出，墙内之人亦救不得，便是辜负胞弟所托，再失去至亲之人……
这便是开始履行虚莫桓的遗愿了么？为这一堵墙而天人相隔了么？
虚莫倾不想放弃，却听得有巨大响声传来。
另一扇石门，从虚莫倾面前滑落下来。
“快走！”虚莫倾喊道，推出最后一名兵士。
“可是我碰错了机关？为了怕我逃走，把外面之门亦放下来了？可有人因我被关了？”虚莫桓对着石门呼喊，却是听不得任何声音。
虚莫倾亦是明白了阴离院之机是怎么回事，便不敢再乱动弹，生怕方才之兵士逃不出去。
“是哥哥错了！哥哥以为，生得太过俊美之人，若婴童怀璧，总被觊觎，处境甚为艰难！哥哥怕你被豪强霸占欺凌，只能带着你入朝做了君王门客，以求庇护！谋划逐年，以为你终于觅得安心之所，不想竟是同你一块葬在阴离院！哥哥多希望，可以不拉你入这权斗之局，只守得你一世平安！是哥哥太弱！是哥哥保护不了你！”虚莫倾瘫坐于地上，眼里有泪滑落。
虚莫桓双眸渐渐模糊，仿佛看到大婚那日，有人颤颤巍巍地掀起盖头，千小心万小心，却还是弄洒了交杯酒；被带到烟花之地之后，有人气急败坏地跑回，进门便是摔了个跟头；湛仁城来客之时，有人喝得酩酊大醉，狠话频出……
王爷，你还真是孩子气！——虚莫桓会想起过往一幕幕，眼里渐渐有了光彩。
可你也不全是孩子！
你还是个英雄——大疫当前，你来到新城，与城民共渡难关；城民穷困之时，你散尽家财，要城民吃饱穿暖；判庭之上，你慷慨陈词，为我们伸张正义！
你还是一个痴情种——听说你默默偷看莫桓许久，却不敢开口；只有一颗解药之时，你塞到了莫桓嘴里；你怕失去莫桓，便不想早早治病……
原来，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走过如此精彩纷呈的一段路……
“赤红盖头为君开。”虚莫桓喃喃道，笑得满目知足，满心感恩，“王爷，别等莫桓了！若你能双目复明，莫桓便觉此生无憾了。可惜莫桓看不到那一天了。唯一欣慰的是，最后一面，我们圆房了……”
虚莫桓掏出柒湛远画过的那张纸，看了又看，脸上浮现出既悲又喜的笑容。那日，要柒湛远落笔作画之时，他便是为此刻做着准备——若再不能见，唯愿有亲笔之作陪伴身边，长眠于冰冷葬身之处。
王爷！见画如面。这便是你对莫桓最为美好之记忆！
他把那画放在胸口。
时间仿若停下了。
虚莫桓昏睡过去。
“莫桓！”柒湛远呼喊着，从睡梦中惊醒，张开双臂，于那虚空之中拼命抓寻着。
听不得虚莫桓之声，触不得虚莫桓之颜，柒湛远被无边无垠的慌乱之感吞没，若身处万丈冰窟，窟内彻骨之寒，瞬间袭遍全身，霎时万劫不复。
“王爷！”柒宝拦住柒湛远不断抓空之手臂，抵住其险些跌落之身，“您可算醒了！”
“王妃呢？”柒湛远胡乱摸索着，非是怕那眼前一片无际漆黑，只是怕虚莫桓消失不见。
“王妃去阴离院了。留下了苒笙。”柒宝答急急答道，“咱们怎么办？”
“莫桓！”柒湛远终是听到了他最怕听到的消息，心里已是凉得透彻无比，“怎么不拦着他？本王怎么交待你的？”
“小的和您一样，睡着了。也是醒了才知道，他去了阴离院！”柒宝眉头紧皱，深深叹气道，“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也没有消息！”
“莫桓，你到底是去了！”柒湛远浑身瘫软，脖颈发凉，只觉一股翻江倒海的恐惧，扑面而来，顷刻间淹没了自己，“阴离院？”
虚莫桓却是未有如此悲凉，唯愿哥哥平安离开，夫君双目复明……
若果真如此，倒算个不错的结局！——虚莫桓从昏睡中醒来，睫上挂着晶莹泪滴，嘴角却是上扬得甚高。
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亲手为他拆下绑带，亲眼见他重获光明……
身后石门滑动，有人声传来。
虚莫桓转过头去，看到闵息宁等一众人。
虚莫桓同兵士们飞快冲进来，架起虚莫桓，便往外走。
走出阴离院时，虚莫桓听到有阵阵马蹄声传来。待近了，虚莫桓看得清马上之人，便忽而落泪下来——他以为此生再见不得之人，搭了厉清风之快马，一刻不停地来见他了。
虚莫桓偷偷抬指，抹掉眼角泪滴，只对厉擎烈惊问道：“您怎么把王爷带来了？”
“拦不住！不带他来，他就要自己偷着来了！”厉擎风苦笑，无奈道，“非说自己能帮得上忙！真是过于自信了！”
“王爷！”虚莫桓扶柒湛远下马，却仍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你怎么来了？”
“你可还好么？”柒湛远抓着虚莫桓的袖管，顺着袖子慌乱摸索着，语声颤抖，“本王无用，不能护你周全！”
“莫桓甚好！”虚莫桓握住柒湛远颤抖的双手，一时间百感交集，“王爷能来，莫桓甚是意外！颇为感动！”
因为此地不宜久留，几人便是登上闵息宁早前备好的马车，启程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