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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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暑期补课被人举报了。
原定七月末的返校时间从待定变成了推迟半个月。一时间，年级到班级的大小群里都在欢呼。
林清嘉打算来外婆家过剩下的半个月假期。
高考在即，没有什么比清心寡欲的状态更加重要。外婆家住在城郊的松达子镇，靠近景区，好山好水好风光，还有好茶好景好吃的。
总的来说，外婆手艺不差，外公慷慨搞笑。
环境好，人好，心态也好，以至于林清嘉在来的路上美滋滋了好久。
林清嘉幻想能够度过美美的半个月，再到离开外婆家那天，化不舍为动力，狠狠为高三蓄力。
然而，天总有不测风云。
隔壁那个叫“许择宥”的小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林清嘉来了三天，已经听外公外婆提了22遍了。
早中晚要惦记他吃没吃饭，做了小零食要林清嘉送去门口放下。
不仅如此，吃完的碗还要吩咐林清嘉去收回。
林清嘉觉得自己像给犯人添水送饭的小宫女，也觉得在伺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少爷。
况且，她和那个叫许择宥的人一直没见上面。
将满十八岁的女生心有不满，拿回空碗的时候，揣着满腹猜疑。
她耷拉着眼皮问在厨房忙活的外公外婆：“隔壁住的那个什么许择宥，不会是条狗吧？”
什么皇室贵狗？能让她林清嘉来服务？
外婆切好西瓜端出：“胡说什么呢。”
“那怎么没个人影？”林清嘉跟着外婆走动，“一声不吭就算了，吃饭倒是积极。”
“择宥他啊，别的不说，”外公跟着也出来，端菜布菜，破除谣言，“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怎么可能会是狗，清嘉，你这就过分了。”
林清嘉扁扁嘴想，完全就是外貌协会啊……
听到这里，她也不由得想给隔壁的小子拍拍手，感叹他是不是有逼人就范、让人着迷的魔法。她很好奇。
不过，魔法不魔法的暂且不论，眼下真正让林清嘉觉得抓狂的，是外婆若无其事的指使。
不是叫她去隔壁送这个送那个，就是喊她跑腿买点这个和那个。
这和来时的美美设想不太一样啊！
傍晚时候，林清嘉拎着一袋子日用品走在回家的路上。夏日昼长，过了七点才有天黑的迹象。路灯亮起，蚊虫聚集，模糊人影团在脚边。林清嘉走走停停地前进。
手指被塑料袋勒红了，最后一次停靠休息的时候，离家已经不超过十步。
林清嘉甩了甩手掌，再拿手背擦掉额角的汗。
太热了，进入酷暑三伏天，连呼吸都在灼烧。
她用手做扇挥动一点点风，慢慢挪动脚步往前。往家走着，忽然就在几米外看见了自家的院门在晃动，随之是隔壁传来的嘎吱声响——
有脚踩到易拉罐瘪下去的声音，然后是俯身捡起丢进垃圾桶的声音，还有按下门把手准备开门的声音。
林清嘉头顶冒出灯泡，她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隔壁那个许择宥出门活动了。
于是当机立断，提起超市袋子，负重前行，她倒要看看这个让她端茶送水的小子脸有多大，长什么样。
林清嘉艰难往前，险些跑着跑着拖鞋就要穿到脚踝处。
然而跑到隔壁院门口，只能捕捉白色衣料顺滑进室内，随即是大门锁定，完成了开门关门的程序。
也宣告了林清嘉当机立断的行动失败。
热风吹过塑料袋，沙沙传来功亏一篑的打脸音效。
她更不爽了。
外婆开门出来看见她瞪着别人家的大门，喊了一句：“清嘉，干嘛呢？家门在这边。”
“来了。”她回应一声，提着大大的袋子进了自家门。
客厅茶几上摆着时髦的东西，水果篮、肩颈按摩仪、挂脖式电风扇、还有两箱牛奶。
林清嘉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外婆已经喜气洋洋地和盘托出：“哎呀这个小许真的太有心了。几顿饭而已，这有什么的，都说不要破费了，非不听。这孩子，跟我们还这么客气。”
小许就是隔壁那小子。
“他送这些东西过来干嘛？”林清嘉疑惑。
“说是谢礼。”外婆把摞好的东西摆开来，“之前扛着病呢，哪也不去，生怕传染给别人。我不是让你去送了几趟东西吗，他非说什么知恩图报是传统美德，拿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清嘉，两箱牛奶是小许特地送给你的。”
特地？
林清嘉有点意外，但不妨碍她“嗤”一声，看着在超市里见过的牛奶包装嘀咕着：“明明是买一送一的。”
“不过也真不是时候，小许刚走你就回来了，你们俩正好错过，不然碰个面多好。”
外婆笑眯眯道：“小许他人很好的。”
林清嘉彻底听累了，她猜想这小子大概是长得足够迷惑心智，不然也不会让外公外婆这么上头。
于是，她换上惯常空即是色空即是色的表情，敷衍摆了两下手，借口要回房间复习，匆匆溜走。
刚走出两步，又被外婆拉住，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林清嘉看看纸条，再看看外婆，摆出一脸生无可恋：“外婆！别的打工人还上五休二呢，我堂堂高三生难道不配拥有假期吗？”
她撒娇道：“给我放个假行不行？”
“不行。”外婆拍了拍林清嘉肩膀，像新旧交接的的两个同志，始终笑意盈盈地说，“外婆明天早上要出门练太极拳，来不及买菜了，麻烦清嘉跑一趟。”
“那外公呢？”林清嘉不服。
“外公当然是陪外婆去。”
“……”
林清嘉无语了。
*
早上七点，不用任何闹钟，楼下走来走去的人和滚来滚去的各种车轮会叫醒林清嘉。
松达子镇的人永远在实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松达子镇的人也永远不管谁家小孩睡没睡够。
被子捂脸太闷，手掌堵住耳朵也无济于事。虽然情绪不稳定，但是大脑已经清醒了，林清嘉认命地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然后爬起了床。
洗漱，穿衣，带上公交卡和环保袋出门。
太阳晒上石阶，林清嘉退回去找了把遮阳伞。
隔壁照旧是大门紧闭，窗帘不开，毫无人气。
林清嘉投去一眼，“啧”了两下，就甩着马尾去公交车站了。
她没有手机，用外婆的话说就是高三生不需要手机，但高三生需要有学习之外的活动。
所以这就是差遣她跑腿的正当理由。
毕竟外婆说不干活就得滚回她自己家“坐牢”，林清嘉可不想“坐牢”。
坐两站公交车去菜市场，沿路风景特别有生活气息。
粗糙的公交车窗帘漏进一颗颗饱满的光粒，挥散了头脑中的瞌睡因子。
这里的人多半认识林清嘉，但认不太出来长大后的林清嘉。
光跑进车厢里跟随晃动，颠簸中，好像无焦点的镁光灯，又氤氲起热气，叫人难耐。
林清嘉抽了张纸擦汗，视线和阿公阿婆对上，然后听见阿公阿婆怪叫着说：“哎哟，是清嘉！”
林清嘉笑嘻嘻地用手指着自己，眯起眼睛说：“是我呀！”
接着东拉一句家常，西问一句八卦，说起外婆家隔壁那户，絮絮叨叨：“许小子也回来了，你知道不知道？”
许小子？小许？许择宥？
又是他！怎么到处都在说他！
林清嘉坦白道：“不知道。”
阿公阿婆正欲科普，车子刹车一个急停，止住了所有后话。
到站了，各自挥别，林清嘉跟在大部队后面挤进夏天的菜市场去买菜。
摩肩接踵，被撞到左摇右摆，挤出过道的人群，撑住蔬菜摊位时，林清嘉才觉得舒了口气。
番茄红得晶莹，茄子紫得洋气。
在便签纸上挨个确认完要买的食材后，林清嘉转身去走来时的路。
旁边是早点摊子，油条现炸，糯米饭管饱。
她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用食物香气替代刚才吸进去的海鲜味道。
忽然，她听见了一个熟悉名字。
“许择宥！”
来的这两天，外婆叫隔壁的人“小许”，外公则把“zé yòu”的两个音挂在嘴边，车上遇到的阿公阿婆说他是“许小子”。
来来回回，“xǔ zé yòu”这三个音是林清嘉自己拼凑出来的。
她不知道是哪个xǔ，哪个zé，哪个yòu。
但猛然听人这么一喊，应激反应下，潜意识里觉得是个熟人。
尽管她根本没见过那个隔壁小许。
人一旦捕捉熟悉事物，会下意识扭头朝着声源去看。
林清嘉转过头。
人群依旧熙攘，可有一隅似是有心人专门空出。
仿佛舞台上的中心位，也像众星拱着漂亮精致的上弦月——
林清嘉看到，蔬菜摊位前站着身穿白色短袖的少年，利落短发压在一顶鸭舌帽下，优越身段懒散地倚在包裹着塑料袋的木板上。
大面积绿色的瓜果蔬菜之中，他是刷新感官的一道纯白。
像夏天失序的切口，让人忘记避暑的目的。
日光偏移，热度堆积。
晒到林清嘉头顶凝聚热源时，她像被烫到，跳进了一片阴影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0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