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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初次相约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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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下午,唐淇正坐在后院。
她伸手抻了一下她新做的襦裙,洛神珠颜色的绸面上绣着油桐花,橘色的帔帛绕肩掖进长裙,一双小巧的粉色绣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安静的等霍子臻来接她。
唐淇看了一眼时间,嘀咕道:“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比约定的时间好像早了一点。”
“唐小姐。”
唐淇正准备去吃点东西,便看见了同样没守约的另一人。
只见霍子臻一身深蓝色的暗纹锦衣,束腰佩玉,黑色的靴子上也没有一点灰尘。
有点好看。
唐淇低着头,用脚搓搓地面,“你来了。”
霍子臻顿了一会才说话,“嗯,我想着一会东源人多,便提早来了。”
“也好。”
然后俩人就这么像定住了一般,只看着彼此不说话。
遇善端着盘子就站在后屋门口,她看着俩人,感觉自己此时出也不是,退也不是,要去问问更不是。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脸红,怎么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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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俩人已经褪去颊边红绯,霍子臻:“你今日还要去订做小木盒?”
“嗯,再定一批。”
“你定这么多,朱师傅会再让些价格吧?”
“让了很多,就这样宣诚还不满足,说是要木盒再便宜一些就好了。”
“你弟弟日日看着账本,这般想也是正常。”霍子臻剥了一块糖给唐淇,“尝尝这个,是榛子糖。”
唐淇直接咬进嘴里,一口蜜浆化开,又有大颗的榛子,她马上连连点头,“好吃!”
霍子臻:“还有松子的,花生瓜子好像也有,掌柜说是干果糖。”
唐淇一听这般新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糖果上,“还有松子的?”
然后她把糖盒拿过来,开始翻找起来,霍子臻在旁边帮忙,但俩人隔着糖纸摸半天没找到。
“看不出来啊!”
唐淇对着糖纸着急,霍子臻:“你一个个拆开吧,不吃的给我便是。”
“那怎么好?”
“没关系。”
唐淇摸着糖纸,正想着这糖纸这么厚,什么也看不见,再看看糖盒子,她忽然心中一动。
“太好了!”
“嗯?”
霍子臻正剥开手里的糖纸,恰巧就是松子糖,送进唐淇嘴里,唐淇高兴地看着霍子臻:“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关于锦绣阁。”
霍子臻看看手里的糖,笑着问道:“因为这个?”
“嗯嗯!”
“那它可是居功甚伟啊。”
唐淇一说到绣品就高兴,“不止如此。”唐淇讲了一下自己的新想法,霍子臻点头,“这样确实比之前的方式要好,还方便。”
“是吧!”
霍子臻又问道:“那你今日去朱师傅那里,不就白去了。”
唐淇:“没有没有,我定一批妆奁盒。”
“妆奁盒?”霍子臻一下反应过来,“你旁边就是窈缀阁。”
“霍大人真厉害。”
霍子臻:“其实我今日倒是有些事情想问朱师傅。”
“什么事啊?”
“关于记恩木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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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为早就接到信,说是今日俩人要来,他早早收拾好厅堂,等着来人。
“朱师傅这个宅子真漂亮,也比之前的大。”
“还不是托了唐小姐的福。”
朱为自从接了唐淇的单子,生意蒸蒸日上,因着锦盒做的漂亮,大家都问唐淇哪里定做的,唐淇直接讲了是朱为,朱为因此在京中木匠行也有了些名气,订单接到手软。
他手里本就有些银钱,因为来的人多了,便直接换了宅子,又雇了几个工人,出活现在是又快又好。
唐淇:“朱师傅哪里的话,要是你手艺不好,我再怎么推荐也没有用啊。”
朱为也不会弯弯绕绕的,“反正唐小姐的帮助,我是记在心上的。”
唐淇趁热打铁:“那请朱师傅帮我设计一个妆奁盒吧。”
朱为之前做的水粉盒,设计就很好,唐淇觉得倒不如交给懂的人设计,她只要拍板用不用就行。
唐淇很快就解决好了自己的事情,马上挑眉使眼神,示意霍子臻,到你了。
可霍子臻刚开口说话,朱为就有些紧张。
朱为并不认识霍子臻,就是觉得这人看着就让人紧张,威严肃色,不敢多看,他本就胆子小,现在更是不敢多言语。
霍子臻也看出来了,但没有逼着朱为询问,他看了看与朱为新宅子格格不入的旧木桌,朱为紧紧扣在上面的手,便问道:“这是朱师傅做的木桌吧。”
朱为惊讶的抬头,“你怎么知道?”一提到自己的做的东西,朱为一下来了精神,“这是我做的第一个木匠活。”
霍子臻摆出倾听者的姿态,看着很是好奇,朱为便激动起来,“那时候我爹说,先让我做个桌子试试,做得好就能出师了,这个就是。”
霍子臻敲敲,就像寻常要买东西,看看怎么样一般,“那得有几十年了吧,看着还挺结实。”
朱为对着一套动作可太熟悉了,脊背都挺直了些,“结实,可结实了,我儿子在上面坐着都没事。”
“那是不错,这是什么木头?”
朱为:“这个啊,我瞧瞧,这是梁州本地的,但我这还有不少其他的地方木头。”
“都是在哪里买的?”
“都是京城木材商那里,各大木行我都买过。”
“记恩木行那也买过吗?”
朱为一抬眼,“买过啊,最大的木行能没买过吗,他们东家人还挺不错,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还给过我一包小红果子,特甜,可好吃了。”
霍子臻:“他很擅交际?”
朱为:“当然,我听说他跟大官都有交往。”
“怎么说?”
“他之前看见他跟益州的刺史有来往呢。”
霍子臻略有所思,庞忠为什么会与益州刺史结交,也是为了他上面的人?
“怎么了?”
回程马车上,唐淇看霍子臻还在想事情,不由得问道。
“没事,案子上一点事情。”
“那就好。”唐淇不好多问,只掀起马车帘子向外瞧,见这里风景格外的好,“这是哪里?”
“太子的皇庄。”
京城最大的庄子便属太子的皇庄了,不同于熙王的猎猎粗犷,与陈言信家秀美端庄也不一样,这里更闲适雅致,走在其间也舒缓自在。
“为什么会带我来皇庄啊?”
“你不是之前说三公主偏殿的花侍弄得好,这里的花草也是皇后娘娘侍弄的。”
唐淇疑惑:“这里不是太子的庄子吗,怎么会是皇后侍弄啊?”
霍子臻:“是太子的,但也是当今陛下做皇子时候的庄子,那时候的皇子妃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亲手修缮的这里,花草也是亲自打理,后来陛下登基,皇庄便赐给了太子。”
“哦,那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我父亲是陛下的伴读,以前自然也带我来过这。”
唐淇发自内心的感叹,“那你可真幸福,这里也太漂亮了。”
俩人一路上路过的地方,处处华美隽奢,游廊石桥,亭台花阁,唐淇看的眼花缭乱,再往庄子里面走,一棵桂花树老远便散出浓香,引的两人走近驻足。
唐淇抬头看去,“好漂亮的金桂树。”
霍子臻:“你喜欢吗?”
唐淇不好意思道:“我这人比较俗气,就是喜欢金灿灿的东西。”
霍子臻:“比如金子?”
唐淇:“嘻嘻,你不要笑我,我确实比较喜欢这些。”
霍子臻笑着道:“其实我也喜欢,金银珠玉在手便有底气,吃穿住行哪一样能离得开钱财傍身,便是最清高之人,也是要裹腹的。”
唐淇以为霍子臻又会调侃自己,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正色说出自己的看法,“霍大人,你跟很多人都不同。”
“哪里不同?”
“你有同理心,你作为大理寺卿却能察他人之所虑,想他人之所忧,就如刚才在朱师傅那里一样,你大可亮出身份交谈,但你没有,你能站在他人的角度去考虑,也愿意这么去做。”
“这不是应当做的吗?”
“是应当做的,但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霍子臻做官多年,旁人对他的夸赞或是恭维,或是惯常之词,从未有一人,如唐淇一般是发自内心的认真的夸奖他。
霍子臻:“都说遇桂则贵,我今日可不就收获了唐小姐的称赞。”
唐淇:“我的称赞算什么啊?”
“对我很重要。”
唐淇不知怎的,听见这句话心中瞬间涌起一股蜜意,装着低头整理裙摆,霍子臻捕捉到唐淇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也泛起阵阵涟漪,金桂树下,俩人连桂花缀头都浑然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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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霍子臻便带着唐淇一路向着绣球园的金亭走去,“这里的花开的可真好啊。”
园中芳菲,虽已是深秋,竟还有百花争艳,尤其金亭旁的小花丛,开的正盛。
俩人坐在金亭里,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赏金亭的景,微风送凉,阵阵花香沁的人心情舒畅。
唐淇正吃桃花酥,看霍子臻拿起一壶果酒,她好奇道:“好喝吗?”
霍子臻只给唐淇杯里点了一点,“是甜的,但你只尝一点吧,别醉了。”
“好。”唐淇一饮而尽,确实果香味足,一点没有酒味,便趁着霍子臻转头看风景,又偷偷倒了两杯,好喝!
许是桃花酥吃多了有,她刚要再拿起酒壶,就被霍子臻抓个正着,他看见唐淇扑红的小脸,惊慌道:“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唐淇憨笑着看向霍子臻,手指一捏,“真的,就喝了一点。”
霍子臻看唐淇已然有醉态,便想起身带她快些回去,谁知唐淇先他一步猛地站起来。
“竟还有蝴蝶?”
唐淇脸色驼红,站起来晃了晃,然后指着蝴蝶对霍子臻说道。
“我们去抓吧!”
说着她就脚步飞快的出了金亭,一路追蝴蝶去了。
霍子臻叹了一口气,只得追上唐淇的脚步。
唐淇早已跑远,正寻着蝴蝶踪迹,只见一只粉蝶蹁跹飞入花丛的小径,它似乎是被两旁的花香吸引,不知道该扑向哪处。
唐淇也追着蝴蝶跑到花丛小径深处,蝴蝶似乎觉得旁边粉色花丛内花香更甚,便振翅飞去。
霍子臻马上追过来跟着唐淇身后,生怕她在小径中摔倒。
唐淇一心扑蝶,也不顾裙摆拖地,霍子臻有些担心,怕她弄脏裙子,便想伸手拉住她。
殊不知一处花枝绕在了唐淇脚上,她抬脚不及,一下便觉身子向下坠去,霍子臻立刻拉住唐淇的手,将其搂在怀里,唐淇惊慌之下急忙喊叫“霍子臻”,软声一出,霍子臻心神一震。
下一刻他便与唐淇一起坠入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