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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旁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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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光独自坐在座位上，整理着文化节项目的后续材料，心思却飘向了远方。
这几日的经历如同梦幻，让他原本坚定的恨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陆离的种种举动，那些不经意的体贴，那些精准的帮助，那些若有若无的维护，都在悄然改变着什么。
“林光同学？”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沉思。林光抬起头，看到苏媛站在桌前，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眼中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苏媛是班上的文艺委员，长相甜美，性格活泼，是许多男生倾慕的对象。林光记得，她似乎对陆离颇有好感，经常找各种借口接近对方。
“有事吗？”林光生硬地问，他对这些人际交往向来缺乏耐心。
苏媛微微一笑，自然地在他前面的座位坐下：“没什么，就是看到你一个人，过来聊聊。”
林光蹙眉，他不喜欢这种无意义的社交：“我在忙。”
“是在整理文化节的资料吗？”苏媛仿佛没听出他的拒绝，目光扫过他桌上的材料，“你和陆离同学的项目真的很出色呢。”
“谢谢。”林光简短地回答，继续低头整理文件，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但苏媛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轻轻托着下巴，眼神中带着好奇：“说起来，真没想到你和陆离同学能合作得这么好。他平时都不怎么和人交流的。”
林光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抬头：“项目需要而已。”
“是吗？”苏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试探，“但我看你们配合得很默契啊，不像只是项目需要。”
林光的心中升起一丝烦躁。他不喜欢这种窥探，尤其是关于他和陆离的关系。
“我们只是各尽所能。”他生硬地说，希望结束这个话题。
苏媛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的不快，继续道：“陆离同学很少这么认可一个人呢。上次我看到他居然帮你遮雨，真是惊讶到我了。”
这句话如同细针，精准地刺入林光心中最敏感的地方。他猛地抬头，对上苏媛看似天真无邪的眼睛。
“你看错了。”他冷冷地说，“那天只是碰巧。”
苏媛微微挑眉，笑容不变：“是吗？但我明明看到他把外套脱给你，还和你一起跑向车站呢。”
她的语气轻快，仿佛只是在闲聊，但眼中的探究却更加明显。
林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那天的事，竟然被人看到了？还看得如此仔细？
“你看错了。”他重复道，声音更加冰冷，“我们只是同路。”
苏媛轻轻摇头，笑容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可能吧。不过...”
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陆离同学从来不会和别人一起做项目，更不会帮别人遮雨。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光心上。他怔怔地看着苏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陆离从不和别人合作？从不帮别人？那为什么...
“你可能不了解，”苏媛继续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酸意，“陆离同学虽然成绩好，但特别独来独往。上学期数学竞赛，老师想让他带带其他同学，他直接拒绝了，说浪费时间。”
她的目光在林光脸上逡巡，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所以这次他居然愿意和你合作，还这么...体贴，大家都觉得很意外呢。”
林光的心脏猛地收缩。意外？为什么意外？难道陆离的行为真的如此反常？
“我们只是完成项目。”他勉强维持着平静，但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收紧，将手中的纸张捏出褶皱。
苏媛轻轻一笑，眼神变得更加探究：“完成项目需要一起跑去车站？需要共用一件外套？需要...那种默契的配合？”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剖开林光试图掩饰的真相。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光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苏媛似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镇定，笑容依然甜美：“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毕竟陆离同学那么优秀，大家都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特别对待你。”
特别对待？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在林光脑海中反复回响。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陆离会对他与众不同？为什么那个冷漠疏离的陆离，会一次次地帮他，维护他，甚至...体贴他？
“没有特别。”林光生硬地否认，但心中的动摇已经无法掩饰。
苏媛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好吧，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但在转身前又停下脚步，仿佛不经意地说：“不过，如果你真的和陆离同学关系好，能不能帮我个忙？”
林光蹙眉：“什么忙？”
苏媛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声音变得轻柔：“下周是我的生日，我想请陆离同学参加派对，但他好像总是避开这种场合...如果你能帮我说说...”
原来如此。林光的心中涌起一阵冷笑。绕了这么大圈子，最终目的在此。
“我帮不了你。”他冷冷地说，“我和他不熟。”
苏媛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起来：“没关系，我就随口一问。”
她转身离开，步伐轻快，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随意的闲聊。
但林光知道，那不是闲聊。每一个问题，每一句话，都带着明确的目的和试探。
教室重新恢复安静，但林光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他怔怔地坐在原地，苏媛的话语在脑海中反复回响。
“陆离从来不会和别人一起做项目...”
“更不会帮别人遮雨...”
“大家都觉得很意外...”
“为什么会特别对待你...”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刺破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
为什么？为什么陆离会对他与众不同？如果真如苏媛所说，陆离一向冷漠疏离，为什么唯独对他...
不！不可能！这只是巧合，只是项目需要，只是...
林光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项目材料上。那些精心整理的资料，那些精准的批注，那些及时的帮助...真的只是“项目需要”吗？
他想起雨中那件外套的温度，想起图书馆里那瓶水，想起领奖时那个握手...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某种超出常规的关注。
还有那些梦境，那些记忆碎片，那些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在心中成形：也许陆离真的记得什么？也许那些举动并非无意？也许...
“你还好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光猛地抬头，看到陆离站在那儿，手中拿着几本书，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又是这种巧合。每次他思绪纷乱时，陆离总会适时出现。
“没事。”林光生硬地回答，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材料，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内心的混乱。
陆离走进教室，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开始整理书包。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精准高效，没有一丝多余。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沉重而微妙。
林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想问，想确认，想弄清楚那些“特别对待”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话语卡在喉咙里，无法出口。
最终，是陆离打破了沉默：“项目的后续报告，我已经整理好了初稿。”
他递过一个U盘：“你可以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林光机械地接过U盘，指尖无意中擦过陆离的手指。那种熟悉的冰凉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陆离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你看起来有点疲惫，没事吧？”
这种关切再次让林光的心跳加速。为什么？为什么要关心他？为什么...
“没事。”他强迫自己冷静，“只是有点累。”
陆离微微颔首，没有追问，但眼神中的探究并未消失。
收拾好东西，陆离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他走向门口，但在出门前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林光一眼：“明天图书馆见？”
这句话平常无比，但在此时此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
林光怔怔地点头：“好。”
陆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但那种存在感却依然萦绕不去。
林光独自坐在教室里，手中紧紧攥着那个U盘，心中波涛汹涌。
苏媛的话语，陆离的举动，一切都在指向某个他不愿面对的可能性。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将U盘插入电脑。屏幕亮起，文件夹打开，里面是整齐排列的文档和资料。
他点开主文档，开始阅读。报告写得极其出色，结构清晰，论证严谨，数据详实，远远超出了一个高中生的水平。更让他惊讶的是，陆离在报告中大量引用并肯定了他的观点和贡献，甚至在一些地方特别标注“根据林光同学的独特见解”。
这种认可和维护，与苏媛描述的“冷漠疏离”的陆离判若两人。
林光的心越来越沉。太多矛盾，太多异常，太多无法解释的细节。
他关掉文档，目光落在窗外。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一抹绯红，美丽而忧伤。
突然，一个念头闯入脑海：如果...如果千年前的事情真的有误会？如果陆离并非他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如果...
这个想法太过可怕，几乎让他窒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千年的恨意算什么？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不！不可能！仙君的教诲，被挖仙丹的痛苦，修为尽失的绝望...这些都是真实的！不可能是误会！
林光猛地站起身，收拾东西，逃离般地冲出教室。
他需要冷静，需要空间，需要远离这一切令人困惑的纷扰。
走廊里空无一人，夕阳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跳。
就在他即将走出教学楼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叫住了他。
“林光同学！”
他转身，看到苏媛小跑着追上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对不起，刚才我的话可能有些冒犯。”
林光蹙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没事。”
“其实，”苏媛犹豫了一下，声音变得轻柔，“我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林光怔住了。羡慕什么？羡慕被陆离“特别对待”？
苏媛轻轻叹了口气：“陆离同学那么优秀，却总是独来独往，好像对任何人都保持距离。但他对你...好像不一样。”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所以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方法，或者...你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特别的联系？这几个字如同闪电，击中了林光心中最深的困惑。
是啊，特别的联系。千年的恩怨，转世的相遇，那些梦境，那些记忆碎片...如果这都不算“特别”，还有什么算呢？
但这一切，他无法对任何人言说。
“没有特别联系。”林光生硬地回答，“只是项目合作而已。”
苏媛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轻轻点头：“好吧，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但在走出几步后又回头，轻声说：“不过，如果你真的和陆离同学关系好，请珍惜吧。他那样的人...很难得的。”
这句话轻如叹息，却重重砸在林光心上。
珍惜？
为什么，心中会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林光独自站在教学楼门口，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矛盾。
苏媛的话语，陆离的举动，一切都在指向一个方向：他和陆离之间，确实有着某种“特别”的联系。
而这种“特别”，正在悄然改变着一切。
夜色中，林光的眼神逐渐坚定。
无论真相如何，他都要弄清楚。不再逃避，不再自欺，不再被过去的仇恨蒙蔽双眼。
他要用新的眼光，重新审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而第一个需要解答的问题就是：陆离，为什么你对我会如此“特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