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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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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苏潋的手猛地一顿,一时语塞起来。
他此刻还正定定地盯着傅清许手上渗血的纱布看去,脑子一时间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
眨了眨眼睛后,苏潋的视线愣愣地划过沙发上自己刚刚随手拉上拉链的包,这才回忆起来。
刚刚他看到傅清许的手突然间滴血,太过惊慌所以脑子一时糊住,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手里还拿着刀片,所以才把对方的手给割伤了。
所以他刚刚才懵懵地伸手打开背包来看。
然而,所有的刀片都好好地放在他自己的背包夹层,并没有在苏潋的手心里握着。
打开来看了一眼之后,苏潋一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拿出刀片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才昏了头,他都快要准备出发去机场了,手里怎么可能还拿着刀片?是要去劫机吗?连安检都过不了吧。
所以苏潋很快回过神,迅速拉上了背包的拉链。
但没想到竟然被眼尖的傅清许逮了个正着。
“那个……我要削笔啊。”
傅清许突然质问,苏潋一时惊慌,脑中只能想出这么一个借口来。
然而突然,苏潋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不是我在问你吗?”苏潋瞪大眼睛,这么说道。
可能是他看到傅清许手上的血之后太过紧张,脑子确实不怎么转了,傻乎乎地就跟着傅清许的节奏走了。
傅清许这人自己手上这么大个口子他不招,怎么又审问起苏潋来了?
“我没事,这是个意外。”傅清许简单给自己手上的伤口解释了一句。
而他此时也终于抓住了近日来一直隐隐觉得苏潋有哪里不太对的源头,这会儿根本不肯放过他。
“用来削笔的吗?”傅清许抬起眼和苏潋对视,随后他开口,平静但尖锐地对苏潋说道,“可你身上只带了两支需要削的笔,但刀片却有六个。”
苏潋的画具不多,就塞在背包的另一侧。
刚刚他拉开背包拉链的时候,傅清许一眼就看到了。
再加上他平日里的观察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傅清许可以确定,苏潋过来这边时,就带了那么几支笔而已。
苏潋一时间愣住。
他张了张口,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潋画画确实一向很少带笔。
不说现在不是在家里,是他出门在外,而且他画画时大多会用pad,也不怎么会用到画纸,笔也最多带那么两三根随手放着。
不过,就算是在家里,苏潋家里各式各样的画具虽然堆满屋子,但平时常用的也就是那几样。
从前苏潋就算是去比赛去考试,手里也就握着那两三支常用的笔。
画素描速写就更是简约,苏潋平时画速写就一支炭笔,素描更是一支6b打天下,从打形到画大关系到最后塑造亮面,通通一支笔可以完成,最多中途拿个削笔刀削一削笔尖。
还记得从前校考,周围一起参加考试的同学大多都准备齐全,严阵以待,拎着满满一大盒削好的笔盒准备上阵。
同一个考场里由很多不同画室的同学凑在一起,自然有许多不认识苏潋的人,看到手里只可怜兮兮地捏着三两支笔的苏潋,都以为这人大概是随便报名过来凑数的。
有人这么想着,进考场后发现自己的位置就在苏潋的后边,考试铃响过后,那人立即卡死埋头苦画。
等到画完,那人正要抬眼欣赏一下每个考场都会出现的那么一两个凑数报名同学的卷面奇观,然而一抬眼,却猛然惊了。
他前面那个他原本以为过来凑数的人,就用了那么三两支笔,呈现的画面却是他自己远远比不上的。
抬眼看去,两张画面一前一后,对比更是明显。
身后那人心服口服,不禁感慨,这种看似可怜兮兮只捏着两三支笔就上场的,除了那些个过来凑数的,可能还有不管拿个什么都一样能画出超绝画面的大神。
那会儿考试,旁人全都严阵以待,认真上心,画具大包小包。
苏潋不仅笔少,连颜料都不肯多带,背着个比别人都小的画袋大步穿梭在考场,他脸长得又好,低着头走路拉风,引得其他同学纷纷侧目。
而对那时的苏潋来说,削笔刀还只是用来削笔的工具。
不需要多,一个就够。
但什么时候慢慢开始,他的刀片越囤越多,苏潋其实也不太愿意去回忆。
“哦,还不止六个。”
傅清许再次开口,打断了苏潋的回忆。
他一伸手,从不知哪里拿出那天晚上洗手间内苏潋不小心割伤手指后被傅清许没收了的那个刀片。
大概知道自己的背包夹层里还有很多,苏潋当时也忘了去问他拿回来。
“七个。”傅清许说着,再次抬眼望向了苏潋。
他的视线如同医院里冰凉的射线,似是能揭穿苏潋的一切伪装。
“你用它来干什么?”傅清许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苏潋一般,却是盯着他的眼睛循循善诱道,“能告诉我吗?”
苏潋呼吸微滞,有些慌乱地避开了傅清许的视线。
然而中途,他的眼神从傅清许放在一旁桌上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划过。
上面进来一条信息。
苏潋眼神不错,隐约看到消息框内有人问傅清许道:“怎么样?伤好点了吗?”
苏潋猛然间惊醒。
他和傅清许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傅清许受伤了也并没有告知他半句,大概只有和傅清许更为亲近更为特殊的人,才会知道他的这些消息。
所以,苏潋又为什么要回答傅清许问的这些问题?
在他决定不当傅清许的试药对象之后,傅清许是管不了他那么多的。
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苏潋原本绷紧着的肩膀一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随意笑了笑,想到傅清许刚刚问他为什么包里放那么多刀片,苏潋甚至抬眼和傅清许开了个玩笑:“谋杀你。”
但傅清许却没有笑。
他认真看向苏潋,正要继续开口。
然而这时,苏潋自己的手机也是一震。
他低头一看,是手机传来最后的提醒——
现在赶去机场,时间已经很是紧急,再没有半分剩余。
如果再不出发,他真的要来不及了。
苏潋再次一顿。
都差点忘记自己一会儿还要赶飞机这事了。
苏潋觉得,刚刚大概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可能是傅清许刚刚手上流的血和他自己之前手腕上滴下血的画面太过相像,又或许是这么大的伤口,这么大的出血量,苏潋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一瞬间剧烈的慌张,让他的脚步定住,走不动路。
但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傅清许自己就是医生,他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总不可能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流血不止而死吧?
别说他是个医生了,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任何普通人都不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流血了自己不会包扎也会赶快去医院,这点连个小孩子都知道。
所以,傅清许他自己完全能解决得来,也完全不需要苏潋来操心。
或者说,就算操心也轮不到苏潋来,傅清许有得知他任何情况的更熟悉的人。
但毕竟朋友一场,虽然苏潋不知道自己和傅清许这样奇怪的关系到底算不算得上朋友,但总归认识这么久,还在一起住了些时日,他也不能太过于冷漠。
于是,苏潋转过头去,看着傅清许的手说道:“你记得去医院复查,伤口别碰水。”
虽然傅清许自己肯定知道,但怎么也算是一种关心。
苏潋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说完,他很快转过身,伸手去拉刚刚被扔在一旁的行李箱:“我就先走了,不然真的要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苏潋听到“砰”的一声。
转头一看,是桌上的医用剪刀不知怎么掉落在地上。
傅清许低头去捡,手臂不知怎么撞到桌角,鲜血再次渗出纱布流了出来。
苏潋一惊,却又是疑惑:“?”
你说刚刚那个低头捡个东西还笨手笨脚撞到桌角把伤口撞开的人,是那个眼疾手快干什么都精确到小数点,从来都是干脆利落不会出现什么擦碰的傅清许?
他不是只是手受伤吗?别是脑子也一起坏了?
而此时,傅清许手上的血又再次流了出来,苏潋又忍不住心软:“疼吗?”
傅清许低着头不言语,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了起来。
“你这个要重新包扎一下。”苏潋终是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要不我来?”
没办法,还是一会儿过去改签吧。
苏潋认命地想。
或许是因为手上的伤口太疼,傅清许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所以才和桌角撞上的呢?
苏潋丢开行李箱,在傅清许旁边坐了下来。
他学着刚刚傅清许包扎的样子,拿起纱布来努力尝试了一番。
然而苏潋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己从前手腕上的伤也几乎不包扎,伤口都是任其生长。
这会儿就算再努力,他也只是刚刚看了傅清许一遍而已,眼睛看和自己上手操作完全不一样,苏潋再是努力,还是不免把傅清许的手臂包成了个粽子。
眼看着越来越不对劲了,苏潋有些不太确定地抬头看了傅清许一眼。
然而,他却看到,此时傅清许的眼神并不在他被苏潋裹成个粽子的手臂上。
而是——
苏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苏潋刚刚低头认真给傅清许包扎,忙乱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袖似乎微微地往上翻折了一下。
但却被眼尖的傅清许一下敏锐捕捉。
傅清许伸手,不管自己的手臂还在流血,他用力地一把攥住了苏潋的手腕,语气似乎有些发颤:“这是什么?”
苏潋的呼吸猛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