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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坦露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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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姜满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如注的雨幕发呆。同学们陆续被家长接走，喧闹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她摸了摸书包侧袋的折叠伞，金属伞骨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徐延清修长的手指。
“姜满？”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徐延清抱着几本参考书，白衬衫袖口沾了墨水，显然是刚结束竞赛辅导。他看了眼外面的暴雨，微微皱眉。
“你没带伞？”姜满抢先问道，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徐延清摇头：“早上天气很好。”
雨点砸在水泥地上溅起水花，姜满盯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突然做了决定。她掏出折叠伞塞进徐延清手里：“给你。”
“那你...”
“我爸爸马上来接我。”姜满撒了个谎，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你快回去吧，奶奶该担心了。”
没等徐延清回应，她转身冲进雨里。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校服，头发黏在脸颊上，但她跑得义无反顾。
【宿主行为偏离任务方向】系统警报响起。
姜满在雨中大笑：“去他的任务！”
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嘴角，咸涩得像她支离破碎的心。但此刻她只觉得痛快，仿佛回到了重生前那个不管不顾的自己。
回到家时，姜满已经浑身湿透。林婉惊叫着拿来毛巾：“你这孩子怎么淋雨回来？会感冒的！”
“没事...”姜满打了个喷嚏，眼前一阵发黑。
半夜，高烧来势汹汹。
姜满蜷缩在被窝里，额头烫得吓人。梦境光怪陆离，她看见上辈子父亲跳楼的场景，看见监狱铁窗外的月光，最后定格在徐延清撑着伞站在雨中的画面。
“满满？喝药了。”
林婉扶她起来，温水送下退烧药。姜满迷迷糊糊看见窗外天光微亮，雨还在下。
“有人...敲门...”她虚弱地说。
林婉疑惑地下楼，很快带着一身水汽回来：“是徐同学，说来看你。”
姜满瞬间清醒：“别让他进来！”
她现在这副样子没法见人。
但已经晚了。徐延清站在房门口，校服裤脚还在滴水，手里提着个保温桶。他的目光落在姜满通红的脸颊上，眉头紧锁。
“伞。”他简短地说，把叠得整整齐齐的伞放在床头，“还有姜汤，奶奶熬的。”
姜满把半张脸埋进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谢谢...”
林婉识趣地离开，轻轻带上门。房间里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和两人的呼吸。
“为什么撒谎？”徐延清突然问。
姜满装傻：“什么？”
“你说姜叔叔会来接你。”徐延清向前一步，“我打电话问过了，他昨天出差。”
被子被攥出褶皱，姜满移开视线：“我...我记错了...”
“姜满。”徐延清在床边坐下，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距离太危险。姜满能闻到他身上雨水和薄荷混杂的气息，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高烧让她的理智摇摇欲坠，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真相。
“我...”她刚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徐延清连忙扶住她，手掌贴在她后背的温度透过睡衣传来。这个触碰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姜满的眼泪突然决堤。
“对不起...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重复，泪水打湿了徐延清的袖口。
徐延清僵了一瞬，然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温柔又克制，像是捧着易碎的瓷器。
“不需要道歉。”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只想知道真相。”
姜满靠在他肩头，嗅着少年身上干净的气息。高烧让她的思绪飘忽，仿佛回到了重生前那个雨夜，她也是这样靠在徐延清怀里，只不过那时他推开她说请自重。
“如果我告诉你...”姜满轻声说，“这个世界可能会消失...你信吗？”
姜满的高烧持续了三天。
在混沌的梦境中，她不断重复着前世的片段。
父亲跳楼时扭曲的栏杆、监狱铁窗上外的月光、法庭上徐延清冰冷的眼神。有时她会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浑身冷汗，而窗外仍是浓稠的夜色。
第四天清晨，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姜满睁开眼，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沓工整的笔记。最上面那页是徐延清的字迹：「竞赛真题解析，错题用红笔标注。」
她用手指轻轻描摹那些字迹，墨水在晨光中泛着微蓝的光泽。恍惚间想起高烧时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但记忆像被雨水冲刷过的沙画，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醒了？”林婉端着粥推门而入，“小徐同学刚走，这三天他每天都来送笔记。”
姜满的指尖蜷缩起来：“他...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你呀，一直说胡话。”林婉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什么监狱啊跳楼的，吓得小徐脸色都变了。”
碗差点从手中滑落。
姜满机械地吞咽着食物，味同嚼蜡。系统自从暴雨那晚就再没出现，仿佛随着那场高烧一起蒸发了。
返校当天，姜满在座位上发现一盒润喉糖。她下意识回头，正好撞上徐延清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切进教室，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谢谢笔记。”她鼓起勇气开口，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
徐延清合上正在看的《量子物理导论》：“那道拓扑题，我还是没完全理解。”
这是半个月来他第一次主动搭话。姜满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急忙翻出笔记本：“其实可以这样转化...”
他们的指尖在草稿纸上不经意相触，徐延清突然轻声问：“那天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教室的喧闹声骤然远去。姜满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像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
“我...”
“姜满！”程西西抱着一摞作业本挤过来，“班主任找你！”
走廊上，李郡正和隔壁班老师讨论月考的事。
看到姜满，她推了推眼镜：“身体好些了吗？下周一月考能参加吗？”
“能。”姜满点头，余光瞥见徐延清靠在走廊窗边，阳光下白衬衫几乎透明。
“那就好。”李郡递给她一叠资料，“徐延清主动申请帮你补课，这是他的辅导计划。”
纸张在手中微微发烫。计划表精确到每分钟，甚至标注了「姜满易走神时段：上午10:15-10:30」。最后一行用红笔写着：每天放学后图书馆，带牛奶。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快进键。每天清晨，姜满都会在课桌里发现新的习题集；午休时徐延清会恰好经过她自习的教室。
傍晚的图书馆永远留着两个相邻的位置，桌角摆着两盒牛奶。
“这道题。”某个雨后的黄昏，徐延清突然推过来一张纸，“用你上次说的方法解不出来。”
姜满凑近看题，发梢垂落在纸面上。这是道超纲的竞赛题，需要用到她前世大学时才学的矩阵变换。她下意识写下解法，直到听见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才惊觉不对。
徐延清的目光在解题步骤和她之间来回游移：“大学教材里的方法？”
“我...表哥教的。”姜满耳根发烫，这个借口已经用了太多次。
窗外，最后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窗台上。徐延清突然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你表哥懂得真多。”
他的指尖带着秋日的凉意，姜满却觉得被触碰的皮肤烧了起来。系统依然沉默，仿佛那场高烧真的烧毁了所有程序。
十一月底的月考，姜满破天荒地考进年级前五十。
公布成绩那天，徐延清在放学路上拦住她：“奖励。”
他手里拿着两张天文馆的票，票根上印着「特殊星象观测会」。
姜满突然想起前世曾抱怨过没人陪看流星雨，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天文馆的穹顶如同倒扣的星空。当猎户座在投影中亮起时，徐延清忽然开口：“你昏迷那天，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姜满握紧观测椅的扶手，金属的冰凉渗入掌心。
“你说不该欺负程西西，说爸爸别跳楼..”他的声音混在解说员的广播里，“还说...徐延清我后悔了。”
投影仪在他们头顶洒下银河的光晕。姜满看见星光在他睫毛上跳跃，像撒了一把碎钻。
“如果...”她嗓子发紧，“如果我告诉你那些都是真的呢？”
徐延清调整望远镜的手停顿了一秒：“就像你突然会解拓扑题？突然知道王总监贪污？突然对杨嘉丞了如指掌？”
每个问号都像一记重锤。姜满终于意识到，他早就把那些异常拼成了完整的图景。
“从你开学第一天突然改变开始。”徐延清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就在等你自己说出来。”
投影切换到双子座流星雨，银白光痕划过虚拟夜空。姜满在星光交错的瞬间抓住他的手：“如果我说...我们活过一辈子了，你信吗？”
徐延清垂眸看了一眼：“说说看，上辈子的我是什么样？”
这个反问让姜满浑身颤抖。她原以为会看到震惊或怀疑，但徐延清眼中的了然让她明白。
“是个混蛋。”她带着哭腔笑起来，“我追了你三年，你连正眼都不看我。”
“然后呢？”
“然后我做了很多错事...进了监狱...”姜满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最后死在监狱里。”
姜满说完这句话，徐延清身子抖了抖。
“我知道。”徐延清的声音很低，姜满没听清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姜满，你要记住跟随自己的心走，别在做违心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