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 章 宁芙仙女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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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盐粒一般的月光照射在狭小的小径之上，德里亚阿努斯披着月色，将轻盈得不可思议的狄俄尼索斯背在背部，他的手腕还残存着之前用鲜血喂食狄俄尼索斯时割伤的伤口，那些血红的伤口才堪堪结痂，让他本就瘦弱如少女的身躯和脸色再度衰弱。
但是德里亚阿努斯没有办法，他也无法再回头，他明白，他要对抗的是奥林匹斯的女主人，分享了万神之王宙斯一半权力和地位的世界上最尊贵的女性。
所以 ，逃走吧，趁着月色的塞勒涅驾驶着月亮车之时，奥林匹斯的众神被黑夜的尼克斯遮挡了眼眸的这夜晚，向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虽说，德里亚阿努斯有心想要为狄俄尼索斯寻找喀戎作为老师，可是色利萨和爱琴海在什么地方呢？
作为奴隶，德里亚阿努斯一直流浪于诸国，他从来都是走到哪里算哪里，他从前都是一路乞讨着流浪，如同无根之萍，但是狄俄尼索斯的到来，让他升起了一种堪称僭越的存在——希望。
德里亚阿努斯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名为“希望”的存在，这种东西，让他的眼眸之中闪烁起了一种如同星辰一般的光芒，纵使他的身体虚弱，孱弱如枯萎的花朵。
背负着小小的狄俄尼索斯，趁着月色离开了忒拜，向着森林和溪流所在的地方而去……无论什么地方，首先要离开赫拉的“百目”，树叶会遮挡天空的注视，溪流会吹散人类身上的气息，森林的野性和野兽会掩盖德里亚阿努斯和狄俄尼索斯身上的气味，哪怕黑暗的森林，是最强大的英雄也会心生恐惧的地方，那些恍惚曾经在柔软的卧榻之上，被母亲温柔白皙的手指抚摸着讲述而出的故事再度回响在德里亚阿努斯的耳畔：许德拉，佩加索斯，美杜莎，刻尔伯洛斯……
那些鼎鼎有名的怪兽们的名讳，再度从德里亚阿努斯的记忆之中浮现，黑暗的森林之中，会出现的，就是这种名为“怪物”的存在，或者野猪之流的野兽。
哪怕心中恐惧，德里亚阿努斯也明白，他和背上的弟弟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德里亚阿努斯听见了……溪流的声音。
潺潺流动的溪流之声，伴随着少女般的轻笑，那些轻盈的水花被手指拨动发出的声音，那些少女般喜悦的笑声，从黑暗处传来。
德里亚阿努斯拨开树丛，看见的是那在月色之下如同水银般流动的溪水，自溪水之中聚集着的，是那些身着轻薄羽衣，有着婀娜身材和雪白肌肤，以及湿漉漉长发的仙女：那伊阿得斯（Naiades）。
年幼时，父母讲述过的那些故事，再度浮现于德里亚阿努斯的心间，他曾经听说过那些来自树木和溪流，以及山川和海洋的自然之灵的故事，他曾经听闻过某位王子轻轻敲打树木，而自橡树之中走出的宁芙仙女的踪影……这些名为宁芙(Nymph)的存在是次于神明的生命，由自然和万物所化身，宁芙仙女的性格不一，或许温柔，或许狂躁，或许冷淡，又或许凶狠，就如同自然一般，万物会温柔对待人类，比如秋季会赠予人类以丰收的累累果实，万物又或许会赐予人类以残忍的刑罚，比如溺亡于大海的无辜之人……
所以德里亚阿努斯屏住呼吸，他小心翼翼地想要将自己藏起来，他想要把拔开面前的树木的手松开，但是就在他松开手的刹那，那群在水中嬉戏的仙女们忽然悄无声息地猛然转头，其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树丛之后的不速之客……德里亚阿努斯和狄俄尼索斯。
德里亚阿努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求饶？跪在地上祈求这些尊贵的仙女不要伤害他们？
只是，德里亚阿努斯还未来得及动作的时候，一位仙女就来到了水边，对着德里亚阿努斯伸出了手臂——如同邀请一般的姿态。
德里亚阿努斯知道那些故事，那些冒犯于水泽仙女而被溺死的人类男性的故事，所以他僵硬了动作，一动不动，嘴唇微微颤抖：“……不，求求你们……不要……”
德里亚阿努斯的求饶还未曾说出口，狄俄尼索斯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响起，在寂静的空气和氛围之中，狄俄尼索斯的声音不亚于平地惊雷。
“哥哥……？”狄俄尼索斯揉着眼睛，在德里亚阿努斯的身旁：“发生什么了吗……”
宁芙仙女们发出了嬉笑的声音，河畔的那位仙女对着狄俄尼索斯……或者德里亚阿努斯，再度伸出了手臂：“过来呀。”
俏皮的，温和的声音，让狄俄尼索斯揉着眼睛站起身。
在德里亚阿努斯诧异的目光之中，狄俄尼索斯颤颤巍巍站起身，他揉着混沌的紫色眼眸，下意识向着水源而去：“好渴……”
干巴巴的狄俄尼索斯像是一条鱼一样滑溜溜的，德里亚阿努斯甚至抓不住狄俄尼索斯的衣摆，他眼睁睁看着狄俄尼索斯向着河畔而去。
那个颤颤巍巍的，干巴巴的，有着紫色眼眸的孩子，在溪水边，伸出了手，在德里亚阿努斯的目光之中，河畔的宁芙仙女缓缓抱住了狄俄尼索斯。
“不！”德里亚阿努斯疯了一般站起身，他朝着狄俄尼索斯而去，他将狄俄尼索斯抱起，死死抱在自己的怀中，对着宁芙仙女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
德里亚阿努斯几乎是跪在河畔：“把我的眼睛挖出来赔罪可不可以？！求求你们，不要对我的弟弟动手！不要溺死我的弟弟！”
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德里亚阿努斯脆弱得像是少女一般，他死死抱着狄俄尼索斯，泪流满面地祈求着这群仙女们，在仙女们呆愣的目光之中，德里亚阿努斯伸出手指准备挖出自己的眼睛，但狄俄尼索斯的手指还未曾持触及眼皮，宁芙仙女的神力悄无声息地，如同一阵微风一般，卸掉了德里亚阿努斯全身的力气。
“你是在做什么？”河畔的仙女露出了一个温柔而怜悯的微笑：“我们只是，很喜欢这个孩子。”
水面中心的仙女们相继来到河畔：“我们只是想要亲亲这个孩子罢了，不用这么恐惧。”
“喜……欢？ ”德里亚阿努斯怔住了，在他和狄俄尼索斯流浪的这段时间，他得到的一直都是厌恶和驱赶，那些憎恨和轻佻的眼神如同梦魇一般驱之不散，但是现在，他们得到了纯粹的“喜欢”，自这些泉水的宁芙仙女的口中，他们得到了纯粹的喜欢，这种不加掩饰的，纯粹而纯洁的喜欢，让德里亚阿努斯微微呆愣。
“是的，喜欢。”河畔的仙女那头金色的长卷发在溪水之中缓缓流动，像是流淌的黄金，她纤细雪白的手臂轻轻抬起，纤长娇嫩的手指轻轻划过狄俄尼索斯带着些汗湿的额头和发丝：“这孩子，叫我想起了葡萄，常春藤，生命的气息……多么纯粹啊，就像是，秋季硕果累累的葡萄，散发着甜蜜而酸涩的滋味。”
"又好像是混沌的力量，让我们不自觉得想要亲近。"另一位仙女轻轻开口道，她的目光从狄俄尼索斯半睁的紫色眼眸，转而看向了德里亚阿努斯，又从德里亚阿努斯那张美丽如少女的面颊，看向他那纤细苍白的手腕，手腕之上，红色的痕迹和伤疤如此显而易见，这位仙女怜悯的目光自德里亚阿努斯手腕的伤口转而看向德里亚阿努斯警惕的面颊：“你用鲜血喂养这个孩子？真是……痴傻而勇敢的人类。”
德里亚阿努斯下意识想要藏起手腕，遮盖手腕之上的伤口。
微微叹息的仙女们，聚拢在了一起，河畔的那位仙女，有着黄金发丝的那位，对着狄俄尼索斯伸出了手臂，她轻轻俯身，亲吻在了狄俄尼索斯的额头之上：“多么可怜……又多么可爱。”
接着，那位金色发丝的仙女对德里亚阿努斯露出了淡淡的，带着怜悯的微笑：“叫我伊薇纳斯，我是生长于此地的宁芙，可怜的人类。”
说罢，伊薇纳斯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德里亚阿努斯那带着伤口的手腕：“以后别做傻事了，人类。”
垂眸的伊薇纳斯伸出手指，指向一个方向：“那个地方，有一个安全的山洞，且距离我们不远，你们可以暂时休息。”
德里亚阿努斯赶紧道谢：“多谢你们。”
“你们要去哪里，或者说，带着一位被尊贵女神诅咒的孩子，你们能逃去哪里呢？”伊薇纳斯怜悯地看着狄俄尼索斯混沌的模样，又看看德里亚阿努斯：“我们无法提供多少帮助，但是……”
下一刻，这位仙女折下河畔一棵橡树的树枝：“这橡树是由大地（盖亚）的鲜血所变化，你拿着这树枝，它会带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也会提醒你们，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有危险。”
德里亚阿努斯感激地伸出颤抖的手：“多谢你们，尊贵的宁芙仙女们。”
这种炽热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善意，让德里亚阿努斯感动得几乎浑身发抖。
这些善意还未曾结束。
其中一位仙女捧出了一堆黄金珠宝，她缓缓从水中游动，放在了岸边。
“这些东西，是曾经某位英雄路过此处而遗留的……我是说，那位可怜的英雄死在了此处，我们将他遗留的珠宝交给你，作为交换，你要将那位英雄的尸骨找到，并安葬那位英雄。”伊薇纳斯指向溪流的源头：“就在那里，就在溪流的远方，那位英雄坠马而死，他的一切都留在了这里。”
德里亚阿努斯看向仙女指向的方向，他下意识擦了擦自己的面颊：“没关系，我能做到。”
“那么……多谢了。”仙女们缓缓沉入水中：“祝愿你们……一路顺遂。”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