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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觐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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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黎非子向王守琳借了几匹马一辆马车，她与曲离同乘一辆马车，亲兵骑马带路，剩下的人随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马蹄声在寂静的山间格外清晰。
当队伍行至半山腰时，前方的人突然勒马急停。黎非子掀开车帘，只见山道被大片泥石掩埋，粗壮的树干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中央，泥土的气味混着草木断裂的清香扑面而来，几块碎石正顺着斜坡簌簌滚落。
“将军！”付芷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看痕迹，滑坡发生在半个时辰前。”
曲离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帘上的绣纹，若没有那场意外的耽搁，此刻她们的车驾怕是正好行经此处，她看见黎非子攥着密函的指节泛出青白。
“你去探探路，看前方可还有路。”黎非子的声音像淬了冰。当付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她忽然转头盯着曲离：“看来，还得感谢马儿受惊耽搁。”
“怎么，小将军不怕误了时辰受罚了吗？”曲离闭着眼回道。
“你！算了，我不必和你争执。”
黎非子掀开马车的帘子，想要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付芷正好回来。
“将军，前面马车不能通过。”
马车里传来曲离轻缓的嗓音： “往回走约两里地，还有条小道。”
“好，回撤，听曲三小姐的。”
马蹄声再起，车轮碾过湿泞的山路，溅起细碎的水花，曲离倚在窗边，望着远处乱七八糟的主路和逐渐阴暗的天，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这天不过刚晴两日怎的又要下起雨来。
次日午时，曲离一行人终于抵达皇宫。远远望去，只见朱红的宫门外已列着两队宫人，为首的掌事正不断踮脚张望。
“可算是到了！”那掌事一见到付芷，立即小跑着迎上来，：“圣上早就派人在此等候，怎么用了这么久？”
黎非子从马车出来，甲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路上遇着山体滑坡，耽搁了。”
“这可不得了！你们没事吧？”
“无碍。”黎非子抬手整了整护腕，“滑坡发生在我们出发前，反倒因祸得福。”
郭姑姑这才松了口气：“万幸万幸。”她压低声音："圣上等着呢，只是……”目光扫过她们沾着泥点的衣摆。
黎非子会意：“这就去更衣。”转身上马车同曲离说道：“走吧，穿成这样觐见是什么样子。”
曲离缓缓睁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将军倒是讲究。”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衣袖上沾染的泥点，“不过些许风尘，想必圣上不会见怪。”
黎非子冷哼一声：“曲三小姐可以不顾礼数不要命，我可不敢怠慢。“她抬手敲了敲车壁，“去偏殿。”
偏殿前，几名宫女早已捧着衣物静候。为首的宫女福身行礼：“请二位贵人更衣。”
曲离踏入殿内，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注意到案几上摆放的茶盏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刚备好。屏风后，侍女们正要上前伺候，却听曲离淡淡道：“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她独自站在铜镜前，指尖抚过宫女准备的月白色宫装。衣料上精致的云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与她平日的衣服大相径庭，曲离眸光微动，想起救下安淮那日，她的玄衣也是这样的云纹。
曲离最后理了理衣袖，推门而出：“让将军久等了。”
“知道就好。”
御书房外，当值宫人见到二人，立即高声唱道：“黎将军，曲小姐到。”
沉重的雕花木门缓缓开启，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气息涌出，曲离垂眸，看见自己的影子与黎非子的影子，在门槛处交叠。她跟在黎非子身后三步之距，垂眸盯着地的纹路，她能感觉到御书房内数道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尤为锐利。
“臣黎非子，参见陛下。”
“民女曲离，参见陛下。”
曲离行礼时，余光瞥见御案后明黄色的衣角。皇帝没有立即叫起，待几个呼吸后，才听见皇帝带着倦意的声音
“起来吧，朕听闻你们遇到了山崩？”
黎非子正要答话，曲离却先一步开口：“托陛下洪福，山崩发生在臣女等出发之前。”她声音清润，恰到好处地透着一丝后怕。
黎非子一脸惊讶的看着身旁此人，生怕她还能说出什么，倒是皇帝来了细致：“哦？”
曲离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她保持着恭谨的姿态慢慢说道那画面。
皇帝突然朗声大笑，笑声在肃穆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哈哈，从朕知道你救下五公主后，朕就想召见你了。”
曲离闻言立即屈膝跪下，额头几乎触到冰凉的金砖：“民女有罪。”一旁的黎非子见此也跪下。
皇帝饶有兴味地眯起眼睛：“哦？何罪之有？”
“违抗君令。”曲离回。
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殿内骤然陷入死寂，瞬间，大殿内其余传来窸窸窣窣的宫人跪下声音。
皇帝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案：“朕确实下了追杀令。”她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曲三小姐用朕赐的免死金牌救了小五，怎是有罪。”
曲离恭敬地伏身行礼，声音清润而克制：“臣女愚钝，当日见五公主一面总以为该救她，陛下仁德，赐下金令原为保全性命，民女斗胆以为，救公主与保己身，皆是遵旨而行。”
皇帝却突然笑了：“起来吧，朕当时没定你罪，反而让你去往天安学堂，是朕认识那块金令是你母亲曲千辰的。故人之子倒有故人之姿。朕这次让你来也自然不是同你说罪的，黎非子你先退下。”
“是，陛下。”黎非子出门后擦擦额上不存在的冷汗，都知当朝皇帝喜怒无常，她看见皇帝盯着自己的时候以为要降罪自己，这个曲离实在胆大。
接着，皇帝又命其余宫人退下。
“曲离，你过来。”
曲离缓缓起身，垂首向前几步，在距离龙案三尺处停下。
“你既救了小五，便要对小五负责。”皇帝若有所思道。
曲离有些不解：“民女愚钝。”
皇帝笑着轻摇头：“朕需要一个完美的将军，明白吗？小五她有些冲动，万事总有她想不到的地方，朕要你做她的影子，同她一起。”
曲离睫毛微颤，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民女惶恐。”
“呵，你这丫头胆子不小，真给你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好了，朕再派人送你回书院，不过，二皇女有意邀你一聚，郭姑姑带她去二皇女的寝宫。”皇帝摆摆手让她们离开。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