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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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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想知道他们的想法。
每个人都是如此,自以为是的将自己的感受扣在他们的头上。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一定很难过吧。
—不要悲伤,罪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你们自由了。
—知道你们心里苦,但是没关系,现在没有人会逼迫你们了。
白色的羽织之下,护庭的大人们假惺惺的流露出对他们的怜悯,好像他们曾经历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样。
—可怜。
作为实验里为数不多幸存下来的人,每个来探望他们的人的眼睛里都带着这种色彩。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可怜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因实验死去,或侥幸存活的人,都是可怜的呢?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来问问他们内心的想法呢?
……啊,是了。因为这些人,从始自终都是一群自大的家伙。
如蓝染大人所说的,是应该被推翻的腐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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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番队的队舍里有一个极其特殊的套间。
这里是四番队禁止踏入的领域—这么说倒也不是,能够进入套间的也仅限于各位正副队长。
“今天怎么样,卯之花队长?”
十三番队的浮竹十四郎是整个静灵庭最温柔的人,没有之一。
但实际上,在一个月之前,还是有人和他一起被称为“尸魂界最温柔的男人”的。
只是那个男人靠着精湛的演技,在一个月前的双极之丘上以强硬的姿态叛逃尸魂界。
—是的,叛逃。
说来可笑。她并不认为这种行为是叛逃。
靠着自己的力量,清醒选择下的离开—怎么能叫做叛逃呢。
不过很可惜,哪怕她有心和这些伪善者争辩,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说出的话并不会引起他们的重视。
呵,口口声声说着公平,和平,自由的静灵庭,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最为势力自私的牢笼。
“情况不是很好。”
卯之花烈头疼的看着床上的少女。自一个月前蓝染叛逃尸魂界,他们顺着蓝染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了这几个孩子—在蓝染不为人知的实验里侥幸存活的幸存者。
原本他们以为,能够通过这些幸存者进一步摸清蓝染的意图。但一个月的时间下来,他们毫无进展。
存活下来的寥寥几人最初被发现的时候表现出极大的震惊和恐慌,他们原本以为这是长期遭受蓝染压迫导致的。但很快,他们发现并非如此。
在得知了蓝染叛逃的消息后,这几个孩子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激动。相反的,这几个孩子迅速的萎靡下来,之后任由他们如何劝说也无动于衷的继续缩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
—他们的反应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在场的大人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长时间的劝说无果后在总队长的命令下无奈的将他们用灵压震晕后带回了四番队。
—他们都是人体改造实验的幸存者。
这是卯之花烈简单检查后得出的结论。
每个人的灵子组成都十分混乱,身体里充斥了数十种奇怪的灵子,这些灵子又神奇的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
至此,没有人再怀疑蓝染在学术上的造诣。这样乱七八糟的改造,就算是涅茧利也不能保证实验体的意识清醒。
“还是不肯交流吗…”
浮竹十四郎皱起眉。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棘手—这些孩子是蓝染背叛的最直接证据。虽然大家都知道了蓝染的背叛,但还是有少部分的队士对此持怀疑态度,甚至隐隐有危害静灵庭的意图。
只要这些孩子出面,关于蓝染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他们也有正当的理由将那些无脑追随蓝染的队士清扫出去。
但他们实在是不配合。
病床上的少女低着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向进入套间的女孩。
“…雏森…桃。”
浮竹和卯之花有些惊讶的看向她。这是她这一个月以来说过的为数不多的话。迎面而来的雏森桃一愣,软糯的嗓音带了些疑惑。
“诶?”
队长们希望她能继续说些什么,但很遗憾,她叫出雏森桃的名字后便又低下头保持沉默。
—可怜虫。
少女嘲讽似的勾了勾唇角。
—真是命大啊。这么愚蠢的家伙,蓝染大人为什么对她这么特殊。
下一秒,混乱的灵子直直冲向那个还在愣神的女孩。
其实只是假把式,根本造不成一丁点的伤害。
灵子撞在女孩身上很快消散,卯之花烈摇摇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些奇怪的孩子并不具备战斗的力量。
—哪怕体内混杂着十几种并不弱的灵子,可他们无法使用这些灵子的力量。
这些混乱的灵子就像是短暂借宿在他们身体里的一样。
示意浮竹将不知所措的雏森带出去,卯之花烈对着床上的少女锲而不舍的继续提问。
“为什么对雏森有这么大的敌意?你们之前应该并没有见过才对。”
说实话,卯之花烈并不寄希望于她会回答这个问题。她也已经习惯这个孩子的沉默—毕竟幸存下来的孩子们都和她一样,对他们的话像是听不见一样。
“…自以为是的家伙。”
出乎意料的,少女回答了她。虽说似乎驴唇不对马嘴,但终于开口说话了。
“什么?”
好在卯之花烈有足够的耐心,只要她开口,就一定会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说,雏森桃,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似乎看出了卯之花烈的困惑,少女顿了顿,像是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叫橘,蓝染橘。你也可以叫我45号实验体。”
这是幸存者中第一个说出自己名字的人。
“…我们并不认同你们所说的,所谓的—大逆不道的罪人。”
人体改造实验第45号实验体—有着和那个男人一样姓氏的蓝染橘,这么说着。
—为什么都认为他是大逆不道的罪人呢。
—明明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过他,却高高在上的宣判他所谓的背叛?
—护庭十三队也好,流魂街的平民也好。都是被蒙蔽的可怜虫。
—是连蓝染大人真正目的都不配知道的可怜虫。
“口口声声说着孺慕蓝染大人,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给蓝染大人提供任何帮助吧?这样自以为是的家伙…凭什么能够得到蓝染大人的特殊对待?”
卯之花烈保持沉默。这个自称为蓝染橘的少女是个狂热的蓝染的追随者—如果她猜测的不错,幸存下来的这几个孩子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跟他们有过交流也是这个原因。
蓝染是个成功的教导者。
他成功的让这些孩子追随他而活,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实验对象,甚至为此而骄傲。
—是的。我们的存在能够帮助到蓝染大人。
—只有蓝染大人是真正需要我们的。
在静灵庭看不见的地方,流魂街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狱。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流魂街平安生活的。
像他们这样小的孩子在流魂街的生活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何为大逆不道?
—破坏秩序,对抗正道的行为才被称为大逆不道。
—可所谓的秩序,难道就是任由他们被搓磨吗?
—这不是正道。
“你们说蓝染大人杀了无辜的人,与尸魂界为敌,骗了你们数百年…”
蓝染橘的语气里充斥着滔天的恨意。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卯之花烈,毫不掩饰自己的怨怼。
“可你们,不也杀了无数无辜的人吗?”
在不被管理到的后几区,每天死伤的人多的说不上来。
说来可笑,他们没有死在虚的手下,而是死在了这些大人们所谓的—和平又没有混乱的尸魂界。
实话说,蓝染橘并不能理解这些大人们的想法。
—所谓的罪人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正道却对他们曾遭受的苦难视若无睹。
—这样的存在,凭什么认为他们会背弃神明,指认神明为罪。
卯之花烈沉默着。她终于明白这些孩子的偏执从而何来。坦白来说,如果她有着和这些孩子同样的经历,或许她也不会认为蓝染是罪大恶极之人。
—但不巧,他们的立场不同。
不论怎么说,蓝染的所作所为都是威胁到了尸魂界表面的安定。就这一点而言,他们之间就只能战斗。
“数百年的时光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蓝染大人的真正面目…如此愚蠢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说是蓝染大人骗了你们?”
“只要细心一点,都能发现蓝染大人掩藏在表象之下的真正面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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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魂街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里并不像死神大人说的那样和平。
人性的恶在后几区显现的淋漓尽致。
无数次她都认为自己会死在对方的拳头下。这里弱肉强食,并没有所谓的礼让行为。
但很快,她面前的男人停下了拳头。
在她不解的目光里颤抖着,豆大的眼里充斥着恐惧,嘭的一声炸成了碎块。
随后呼啸而来的浓密灵压几乎要将她也撕碎。
—有着绝对强悍力量的冷血动物。
这是她对蓝染的第一印象。
那肆虐如狂风的灵压在即将湮灭她的时候停了下来。侥幸活下来的她露出同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表情—恐惧。
和那个已经被炸成碎块的男人不同,她在这濒临死亡的恐惧里得到了新生。
“…还有活着的么,真是意外。”
—这是那个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堪称温润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镜片下的眼睛里满是寒意。
“愿意跟我离开吗,小姑娘?”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乐,乐意至极…大人。”
一部分是当下的情形让她没法拒绝,更大的一部分原因…
是她在男人那充满寒意的眼里看见的渴望。
—这个人,在渴求她的存在。
在流魂街这么些年,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需要”
为了这份感情,她愿意跟随他。
—既然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最起码让她自己选择死亡的过程。
后来她才知道,那铺天盖地的灵压就是为了筛选出优秀的实验体。
只有扛住了死亡的威胁,才配他带回去。
—庆幸。
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庆幸。
庆幸自己活了下来,成为了那个男人的实验体。
彼时她已经跟在男人身后有一段时间,侥幸的活过了几次实验,又在男人似有若无的暗示下病态的执着于他。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蓝染大人。
在又一次实验后,她面色苍白却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再一次活了下来。细细算来这是她经历的第十四次实验了。
于是当男人询问她这次想要什么奖励的时候,她嘴唇微动,因疼痛导致嗓音沙哑,声音也微不可闻。
“…请您…赐予我一个…名字吧…”
她没有名字。在后几区的时候别人都是“小贱种”“死丫头”的叫她,跟他回来后她的身份就从“小贱种”“死丫头”转变成了“45号实验体”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后几区的杂碎不配拥有自己的名字。
—没有人会想知道杂碎的名字。
名字其实只是个代号而已。这点她很清楚。
但看见别的实验体都拥有自己的名字,私下交流时也多数呼唤名字—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有点羡慕。
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她自欺欺人的想着。
可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名字的含义。
—每个人的名字都包含着父母浓烈的爱意。
就像46号实验体远山遥。他曾经说起过,他的父母希望他逍遥自在一生,不被世间的凡尘拘束。
再像53号实验体木堂辉明姬。单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她家人对她的重视。
—她也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男人有些讶异,他暖褐色的眼注视着她,看见了她的依赖和执着。
他轻笑出声,伸手抚摸着她被汗水打湿的卷发。
“名字啊…的确,你似乎并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思索片刻,迎上她希冀的目光,淡淡开口。
“就叫橘吧,如果能在下一次实验里活下来的话,叫蓝染橘也可以。”
—至此,她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名字。
—甚至,可能冠上与神明同样的姓氏。
对于他来说,45号是绝佳的实验体。只要透露出一点对她的需要,这个孩子就会死心塌地的付出一切。
这代表,无论她承受多么强烈的痛苦,她都会说服自己活下去。
强烈的求生意识是所有实验成功的必要条件之一。
于是在最为凶残的第十五次实验结束后,她躺在碎石地上,整个人身上尽是血水和汗液,眼里的光几次将要破碎,像个破布娃娃一样。
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这个孩子能捱过去—在她之前已经有不下百余人死在这次实验里,他不觉得她会是那个意外。
可意外就是这么发生了。
凭借着对姓氏的渴望,对男人的渴望—她生生熬过了抽筋断骨的痛。
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破碎的光重新凝聚,浑浊的眼睛再次成功的聚焦,微弱起伏的胸膛无疑不在宣布他实验的成功。
—于是她的身份产生了质的飞跃。
—从任谁都能欺辱的“贱种”变成了独属于他的蓝染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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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幸存者的身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护庭十三队的总队长阁下下达了将他们消灭的命令。
虽然卯之花烈明确表示他们没有战斗的力量和手段,但他们毕竟是在蓝染实验下存活的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是不是拥有些别的手段。
在大战即将到来的现在,将他们消灭无疑是最保险也最残忍的决定。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被软禁在四番队套间里的蓝染橘嘲讽的勾了勾唇角。这个表情另卯之花烈有些羞愧。
她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是前几天少女滔天恨意的眼。
是啊,蓝染杀了无数的人,可他们不也是在滥杀无辜吗?
他们没死在惨无人道的实验之下,却要死在所谓的正义之下。
究其原因却是害怕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们拥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人能力,害怕他们对蓝染狂热的崇拜与追随会在大战之时坏事。
…确实卑鄙。
卯之花烈闭上眼,任由二番队和六番队的人将他们从套间里带走。
对他们的处刑定在三天后。
当然是要秘密进行的。不论如何,静灵庭如今仍是正义的一方,若是大张旗鼓的将他们处死,在所谓的大义上静灵庭就不占理了。
—好在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没有大肆宣扬,不然还真有点麻烦。
所谓的三天期限,也是静灵庭最后的试探。
若是三天之内有人愿意松口揭露蓝染的真正面目,倒也不是非死不可。
—人啊,只有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才知道畏惧。
“橘姐姐,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二番队的队舍不比四番队的温暖,这里冰冷阴暗,他们只能围在一起取暖。
说话的是个小男孩,瞎了一只眼断了半条胳膊,语气有些迷茫。
不是所有的实验体都像她一样。那些凶狠的实验里能活下来都是天大的幸运,只是瞎眼断手而已,总比死了强。
“是啊,害怕吗?”
蓝染橘把自己的被褥裹在男孩身上,眼里是难得的温柔。
她对静灵庭抱有纯粹的恶意,对同她一起存活下来的实验体们则抱有最纯粹的善意。
—大家都是被抛弃的可怜虫。
“…死了的话就见不到蓝染大人了吧。”
小男孩裹紧了被子,仅剩的那只眼里快速氤氲起水汽,话语带了些哭腔。
“我不要这样,我还没看见蓝染大人的成功,我不要死…”
又有几个人红了眼眶,小声的啜泣起来。
比起死亡,他们更怕的是再也见不到神明。
如果不是那位神明,他们早就该死了。
“…蓝染大人一定会成功的。”
蓝染橘也红了眼眶。她同样不舍,同样想看见他登上那个无上的位子。可他们没有力量,无法反抗所谓的正道。
正道啊…
她视线落在杀气石筑成的牢笼上,想笑。
不过是群古板的家伙们。直到现在还没放弃从他们嘴里撬出不利的消息,可他们应该没想到吧,自己这些人对那个男人的信奉超过了对自身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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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临近行刑的时辰,静灵庭的大人们未免有些失望—哪怕生命开启了倒计时,这些幸存下来的孩子们却没有一个屈服。
这一行为也令他们震怒。在自己所掌控的尸魂界里竟然还有奉他人为神明,与自己对立的存在—这是权柄中心的人所不能容忍的。
这是在挑战他们的权威。
空旷的原野上,他们被杀气石束缚着手脚,被迫跪在地上迎接自己的死亡。
“老夫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揭露蓝染的罪行,叙述蓝染对你们所做的非人行为,你们就能活下来。”
总队长眯着眼打量他们,话语里的威严和裹挟而来的灵压让他们的身形微微颤抖。
但没人回答。
“…事到如今还讲什么虚伪的大义呢,总队长大人。”
在那场最为凶狠的实验下活下来的蓝染橘是最为成功的实验体。她扛着总队长散发的灵压,语气嘲讽。
“尸魂界没能给我们的东西,蓝染大人给了我们。为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心甘情愿。”
“你们冠冕堂皇站在高处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死活,现在却大义凛然的要求我们站在你们那边?!”
害怕吗?是害怕的。世界上怎么有人能坦然赴死呢。只是比起背叛换来的苟延残喘,他们宁愿去死。
蓝染橘的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就算要死,也让他们稍微发泄一下这些年来的怨怼吧。
“…我是63区的左山鸣,一百年前那个叫杉木的死神强迫我和妹妹做出那种腌臜事的时候,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在哪!要不是蓝染大人,我和妹妹早就死在那个畜生的手里!”
她口中的杉木是一百年前六番队的九席。因着自己贵族的身份在流魂街靠后的区域为非作歹,又因为没有惹出什么大事被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我是57区的藤野元悠。真可笑啊山本总队长,口口声声斩杀虚的死神,却在面对虚的时候放任那个怪物对我们出手!那些家伙明明就在街的对面却视若无睹!你告诉我,这样的尸魂界凭什么得到我的信任!”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外出巡逻的死神小队对流魂街遭受苦难的普通整发出的求救仿若未闻,若不是当时的五番队队长恰巧在附近办事,那一带的整怕是要被清空一部分。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既然不能保障我们的生命,那就不要强迫我们站在你们那一边!”
字字泣血。这些埋藏了许多年的不公在临近死亡的时候终于被暴露在日光下。看着这些孩子眼里滔天的恨意,总队长没说什么,只是闭上了眼转过身去。
“开始吧。”
没有自保能力的他们是强者肆意凌辱的对象,而静灵庭所谓的保护却迟迟未到。
正是这些强者的默认,造就了这些人的悲惨。
刀刃没有丝毫犹豫的切入脆弱的脖颈,带出炽热的红。
鲜艳的红溅在地面上,喷涌而出的液体聚集成一个小河。
事情就该到这里结束了。
可骤然出现的陌生灵压让总队长猛然回头,看向尸体聚集的地方。
这些身体逐渐消散,困在身体里的混乱灵子却汇集涌向属于蓝染橘的身体里。
黑腔打开,一袭白衣的男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尸魂界。
他暖褐色的眼轻轻打量着地面上的血迹,意义不明的轻笑一声。
“…蓝染橘的第十五次实验,是人体改造实验的最后一环。”
低沉的音色令人心神荡漾,他信步闲庭的仿若在自家后花园一样,对周遭紧绷的人们视若无睹,踱步到已经死亡的少女身旁。
正是因为实验的成功,她成了人体改造实验唯一存活的人,才得以冠上同他一般的姓氏。
“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再接她过去,没想到你们这么着急。”
在场的人还在思索人体改造实验最后一环是什么,就看男人身边灵子调动,跟着杂乱的灵子一同涌入蓝染橘的身体里。
下一秒,致命的刀伤开始愈合,平静的胸膛再次有了微弱的起伏。
没等他们从死而复生的震惊中回过神,少女的身体消失,转而出现一把没有刀鞘的刀。
“…啊,很震惊吗。”
蓝染惣右介拿起那把刀,眼里尽是欢愉。
“这就是人体改造实验的最后一环。永远的生命和随意变化的身体,以及各种生物的能力。”
话落,利刃从他的手中飞脱而出,直指总队长。
“橘。”
总队长虽说震惊,却对面前横冲直撞而来的刀刃丝毫不惧。未等他出手格挡,这柄刀在蓝染惣右介的呼唤下停了下来,转而没有丝毫犹豫的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永远的生命。
…随意变化的身体吗。
—真是荒谬。
总队长看着安静躺在蓝染惣右介手心中的刀柄,闭上了眼。
可就是这么一项荒谬的实验,他成功了。
总队长对技术这方面的研究并不曾深入了解过,但蓝染惣右介的解释已经很直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蓝染橘之前没有展现出这份能力。但眼下的状况已经是最糟了。
—那些混杂的灵子,原来是各种生物的能力。
尽管有些打击士气,可事实就是,拥有这项能力的蓝染惣右介几乎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
—或许他真的能将天空之上的人拉下来。
谁也不知道蓝染橘的身体里究竟有多少种稀奇古怪的能力。
那些死去的孩子们的灵子尽数涌入她身体的那一幕被所有人看见,谁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有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好了,既然已经取回了橘,我就不多留了。”
蓝染惣右介似乎还是彬彬有礼的五番队队长。他环视一圈在场的人,轻轻敲了敲刀柄。
随意变化的身体使蓝染橘变化成了一颗闪着光芒的珠子,被蓝染惣右介收入囊中。
“多谢你们杀了她。这下,她连最后一点对这里的留恋也消失了。”
黑腔再度开启,墨发的破面站在里面对他弯腰鞠躬,恭迎王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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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活着呢。
莫名其妙的恶意,无边的黑暗,逃不开的恐惧。
死掉的话,就可以远离这些了吧?
好可怕…
可我不想死啊…
这里不应该是和平的,没有任何混乱的地方吗?
可为什么这里的人们没有一点善意?
为什么他们都叫我贱种?
贱种…是我的名字吗?
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他们不高兴了吗…
为什么要打我?
“…还有活着的么,真是意外。”
啊啊,好可怕啊。
真的要死了啊。
“愿意跟我离开吗,小姑娘?”
…哈?
是在和我说话吗…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可是…
他的眼睛里,是我没见过的色彩。
……他似乎,很需要我。
原来我也不是被所有人厌弃的啊?
好痛…说不出话…
可是真的好想根他离开…
“…乐,乐意至极…大人。”
啊,说出来了。
在这个阴暗的,充满罪恶的地方,终于有人来拯救她了。
终于能够摆脱这个地狱了。
再更多需要我一点吧,无论什么代价都可以的。
更多需要我一点吧…蓝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