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命非乔松卷21 ...
-
季来之现在才明白，观景之术中魂魄所受之伤会随着术法结束，影响至现实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体光洁如初，一丝伤痕也无，但在术法里被腐鬼所伤的地方犹如被火灼烧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季来之！”
陈一清大喊起来，便要过去，只是有人比他还快。
魏三明扶起脸色苍白的季来之，伸手轻轻拨弄了他手腕上的铃铛黑绳，铃铛无声晃动，那铃铛没有声音，陈一清却能敏锐感受到空气中有一股磅礴的灵力流动着。
一下两下三下，季来之才像活过来一样又吐出一口血沫。
“呸呸呸。”
季来之劫后余生道：“差点痛死我了。”
魏三明没好气地敲了他脑袋：“痛死你得了，一只猫还能比你闪得慢吗？”
偏偏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护一只比自己快也比自己厉害的猫。
虽然那只猫是魏三明本人，但他依然看上去很不爽就是了。
季来之也不明白魏三明为什么不开心，他只是摸着被敲的脑袋，嘿嘿一笑，接着从旁边摸起一根树枝，那是跟着许佳苑上山，踩中那颗种子发芽后，季来之以一己之力折下来的战利品。
这树枝确非凡品，虽是与其他普通树木一般无二的造型，上面的绿叶却散着莹莹绿光。
“老板，你看，我一直收着呢。”
季来之想用这个战利品哄自己老板开心。
只是魏老板看上去更不开心了，他冷哼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没再理会傻笑的季来之，起身去了书架之中。
季来之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向一旁站着的陈一清，他这才发现对方脸色白如纸，看上去随时要嗝屁去地府了。
季来之连忙问：“你怎么了？”
陈一清摆了摆手：“灵力耗损过度了，缓一缓就好了。”
他掏出一颗丹药吞下，面色这才看上去好转了些。
魏三明此时也拎着一本厚厚的书回来了，那本书和在观景之术里许佳苑拿走的那本一模一样。
他将那本书搁在桌子上，书的封面用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写着：长期长生，云泽川著。
一见云之川的名字，陈一清的脸色就变了。
“相传千年前，天师界出过一位天才，名唤云泽川，他师承云家家主云长期，习得一身本领后入世，一卦可勘天机，一剑可救一城，可谓声名赫赫。”
陈一清坐下身，咳嗽了几声，继续道：“可惜后来，他的师父云长期死后，他便也跟着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他竟还有传书下来，天师界竟从未流传。”
魏三明反应淡淡：“因为这是禁书。”
季来之问：“为何是禁书？”
魏三明摸着封面上云泽川的名字，道：“他师父生病死后，他也入了魔道，终生追随所谓长生之道，复活之术，他将这些术法汇聚一起，著成了这本书，天师界轰然，云家觉得丢脸，下令焚书，并将他逐出了师门。”
陈一清：“长生不老，复活死人，都是天道大忌，怎可行如此逆天之事。”
魏三明不语，只是看向季来之。
季来之不是天师界的人，他倒没有陈一清如此愤然，只是想了下，道：“那他和他师父，感情一定很好。”
魏三明挑眉，仿佛在问何以见得，季来之从哪里知道云泽川追随长生不死，是为了他的师父。
“长期长生，这不就是希望他师父云长期可以长生不死吗？”
这本书的名字，就已然说明了，作者想做什么事，又在做什么事。
可那已经不重要了，那都是千年之前的事了，云泽川也早随着岁月化作尘埃了。
只是一听见这个名字，季来之便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起来，好像在什么时候，他也曾见过这么一个肆意的少年，面容模糊，大约下着大雨，少年坐在破庙里随意算了一卦，而后提着剑冒雨离去。
也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季来之甩了甩脑子，把那突然进入脑子里的画面甩掉，然后从魏三明手中接过书籍，翻开。
这上面记载着的都是一些长生之事，云泽川明显是在寻找替人续命的办法，后来续命不成，便开始找起了复生的办法。
季来之猜，前面，应该是因为云泽川的师父病重，后面，则是他师父无力回天了。
有些办法过于血腥残忍，需以人命运转，云泽川都在后面打了个鲜红的叉，季来之摸不清这是不能做，还是做了但失败的意思。
直到他翻到许佳苑研究的活人木偶处。
控魂虫，入人身即可控魂，将魂魄压至体内不得解脱，但人魂变数极多，不乏坚韧者，魂魄坚韧者很难被完全操控，只能操纵情绪片刻，无法完全操纵其行其为。
活人木偶，其身不死不灭，其魂永存于体，然其手法十分重要，不成者一月之内必定浑身溃败，成者一月之后若肉身如初，便成就不死不灭之身。
内容一样，但云泽川在后面批注了一句话，胡编乱造。
一时间，在场看见这句话的三个人都沉默了。
季来之问：“胡编乱造是什么意思？”
陈一清：“大约就是…瞎说的？”
季来之又翻了一页，企图找到答案，却没看到作者另外的注解，反而翻到了一页阵法图。
阵法中心悬挂着一块黑气密布的石头，石头下是一具尸体，周围摆满了花，草，树，鸟，甚至还有一碗水。
“生机互换术，需挑一座灵山，用阴石与阵主灵力作为阵眼，四周生机换一人魂魄重聚于尸首，此乃夺生机之术，倘若阵法怨气不及生灵之离，或度化运转法阵的怨灵怨气，则阵法失败。”
后面是云泽川的批注：“此事若成，生机尽毁，生灵涂炭，必不可行。”
季来之感叹了句：“这作者是个好人啊，他可能只是对追求长生这方面有点爱好而已吧。”
有点过火的养生达人而已。
他又翻了几页，发现上面都有云泽川的批注。
要么是痛骂一通，要么是认真提出了可行不可行的意见。
一连看下来，就没有可行的。
季来之突然想起来许佳苑看的那本，并没有云泽川的批注，于是好奇问魏三明。
魏三明道：“云泽川和当时的书店店主是好友，后来他死了，便留给当时的店主作纪念了。”
所以许家那本是盗版？
“不过，听说他著书的时候，云家有位下人誊抄卖掉了一两本，云泽川尝试找过，没找回来。”
季来之看了眼最后那段字，问：“什么叫做怨气不及生灵之力。”
魏三明：“想要换生机，那便是要与草木抢命，若是怨气敌不过生灵，自然就抢不过来这条命。”
季来之：“抢命…许佳苑要替她堂姐聚魂吗？”
魏三明点头：“她可能后来研究出了是因为残魂的缘故，所以要聚魂。”
季来之皱眉：“那她后来又要制作这么多活人木偶做什么？”
魏三明抬眼看他，那双眼睛里透露出冷漠：“你忘了，她最讨厌什么？”
许佳苑最讨厌什么？
讨厌爬满虫子的腐烂尸体，讨厌烂肉下的骨头，而观景之术中，她的堂姐双指腐烂，连带着脸部也跟着腐化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制作那些木偶是为了要给她堂姐换身体？”季来之有些惊诧，但又一想，普通人的娃娃若是有哪个部件坏了，也是更换零件，或者躯干四肢，许佳苑此举倒也正常。
许佳苑因为母亲的死，追求不死和人体不腐的状态，因而追寻起了活人木偶一道，那么最后许家堂姐腐烂的身躯就是对于她的重击。
她通过持续不断制作其他活人木偶，为堂姐更换正常的躯体，却因为许家堂姐始终残魂一抹，所以做不到像她成功的其他木偶一样不腐不烂。
所以许佳苑又研究起了这换生机的邪阵。
季来之叹了口气，道：“那现在我们又该怎么做。”
如何才能让怨气不敌生灵之力。
魏三明起身，拉开了书店的窗户，窗外是夜色如墨，一轮圆月下，墨绿色的大山在他们面前屹立。
魏三明道：“上山。”
不管要如何做，他们都得上这趟山。
夜晚露水重，山上也凉，季来之套了件外套，方艳艳本想跟着一起去找王阳开，但魏三明嫌她碍事，去了只会给法阵的怨气助力，随便找本书把她拍了回去。
临出发前，魏三明突然从季来之带回来的那根树枝上揪了几片叶子，塞进了季来之的口袋里，而后语重心长道：“我们兵分两路，你和陈一清先去法阵处尝试度化，我要去另一个地方做件事。”
魏三明对于自己要去做的事讳莫如深，一句话也不肯对季来之透露。
季来之见状也没多问，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叶片，不知道魏三明为什么要自己带上这个，但总有他的用意。
在季来之注意不到的地方，魏三明对陈一清说了句什么，只见陈一清脸色一变，但还是点了头。
季来之和陈一清一起走出书店，夜深看不清路，陈一清掐了道火符，火焰置于身前开路，季来之转身朝店门口的魏三明告别。
魏三明提着莲花灯，神色莫名，他看见季来之扬起来道别的手，突然笑了。
“季来之…”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被风吹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命非乔松卷2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