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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怪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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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条宽阔的走廊，江予看到地上凌乱地散落着密密麻麻数百个红色包袱。
每个都有人头大小，几乎要铺满整条走廊。
江予好奇地瞧着那些包袱，在看到其中一个散开的红布包周围，散出来一点灰白色粉末和几块显然被焚烧过的碎骨时，他惶恐地发现，那大概，都是骨灰。
奇怪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骨灰都无人认领，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一般，被遗忘在废弃的殡仪馆里。
江予趴在659身上，跟着前面宿主绕过这些骨灰。
随着能量消散，他的视野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在他眼中，659和宿主的身形显得越来越巨大，而他自己的迷你身体却在不断缩小。
侧面经过两扇落锁的蓝色铁门，门缝内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江予也不敢仔细往里瞧。
刚想移开视线，门内却突然传来两声剧烈的拍门声。
动静将江予整个光团都吓得炸了起来。
他呜咽一声，惊惶得将脸埋进659发光的身体里，鸵鸟一样遮住自己的视线。
男人余光扫了江予一眼。
659察觉到宿主的视线，现实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光团，又狐疑地望向宿主，猜测难道这哑巴也能看到他的小可爱？
念头刚冒出来，又立即觉得不可能，系统规则摆在那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宿主，总不可能厉害到突破系统屏蔽。
应该只是在等它指示。
659气不打一处来，凶巴巴地嚷道：“哑巴！探索啊！你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散步的！”怀里光团越来越小，随时有支撑不住消散的危险，而这个混蛋宿主却在不紧不慢的闲逛，做任务完全不积极。
男人对659的奶声怒吼毫无反应、充耳不闻，无视对方，径直走向发出异响的铁门，手电抵在门缝并不严密的缝隙，朝内探照。
659被这态度彻底激怒，气得涨大了一圈。
把怀里小光团轻轻安置在一旁，然后猛地一个弹射，怒气冲冲朝宿主脑袋撞去。
“讨厌鬼！又哑又聋！”它边冲边骂。
虽然明知这种撞击对宿主造不成实质伤害，但659觉得至少解气。
然而就在即将撞上的瞬间，一道刺目白光突然笼罩了659，它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强制传送回了系统空间。
仰望着悬浮在上方、散发着强大威压的耀眼光团，659瞬间蔫了，它局促地搓着小爪子，甜甜的童声讨好又礼貌，“主系统大人，您召唤我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659盘算着如何委婉地询问之前那不能挪用宿主积分的bug，是怎么回事。
“系统编号6594763。”主系统001冰冷无起伏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经核查，造成上一任宿主死亡，你负有直接责任。现在予以相应惩处……”
…
殡仪馆内，江予呆滞地看着659突然消失。他小声呼唤：“659？”
空荡的走廊上，没有回应。
而在片刻后，脑海里传来了659断断续续的声音：“宝宝，我被主系统叫走了…暂时回不去…害怕的话…可以试着打开系统空间躲进去…”
江予嗯了一声。不清楚自己的声音能不能回复到对方那里。
但没有消息再传回来。
他确实害怕，但他不知道系统空间要怎么进入。
毫无头绪地尝试几次都失败无果后，江予只能局促地飘高了一些，保持一米距离，缀在似乎是放弃打开铁门，转身正欲离开的宿主封九嶷身后。
封九嶷刚走几步，身后不远处蓝色铁门便再度传来猛烈拍门声。
小光团吓得惊叫一声，摇摇晃晃飞到男人肩膀位置，躲在他身侧，像是把他当成了人肉盾牌。
封九嶷淡漠的眸中映出那团微弱的光，看着它越发暗淡的亮度，他突然转身，让那个拼命想远离恐怖源头的小东西被迫直面那两扇铁门。
小光团立刻惊慌地再次躲藏到他身后。
见状，封九嶷返回铁门前，抬脚直接带锁的铁门重重踹开。
江予吓得浑身一颤，眼看男人径直走入通道，他犹豫又惶恐地飘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回头看看身后，总觉得周遭黑暗中蛰伏着某种可怖的视线在窥视他们。江予慌忙朝男人追过去，想像贴659一样，贴到那人身上。
仗着对方看不见他，江予动作便大胆了许多。
不料就在他即将落到男人那宽阔后背的瞬间，宿主恰巧拐进了一间格局奇怪的房间。身形微侧，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江予差点撞墙，在空中急刹，光团因惯性微微晃动。
他不死心地再次靠近，飞向对方，男人却又正好落座，随手将手电筒往桌上一立，修长的手指捻起桌上一份文件，漫不经心地翻阅起来。
那泛黄的纸张吸引了江予的注意，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小小的光团飘到文件前，也跟着宿主一起阅读。
然而，当看清内容的瞬间，一股寒意直接席卷全身。
这竟是火葬场的遗体接运保存登记表。
表格上详细记录着入库时间、姓名性别、冻机号、灵车号等信息。
最让江予感到害怕的，是那一长串死亡原因，从上往下清一色的自杀、溺水、坠楼、车祸……
全都不是正常死亡。
甚至可以说，大部分都是横死。
只看文字，江予也感觉浑身发冷，他仿佛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文字爬到他身后。
身子止不住地发抖，战战兢兢。
江予忍不住寻找起目前最熟悉的存在，以获得安全感，“659…你在哪里…”他声音发颤，弱弱地喊了一声。
因为恐惧，光团的微弱光芒开始闪烁，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般明灭不定。
他几乎维持不住漂浮的状态，开始缓缓下坠，最终落在了宿主的鞋面上。
以他现在的大小，对方的鞋面对他而言，就像一艘能容纳好几个他的大船。
江予小小一团蜷缩在男人鞋子上发抖，再次尝试进入系统空间。
然而，希望仍旧落空，他根本找不到能进入系统空间的头绪。
砰！
近在咫尺一声不知名异响让神经本就紧绷的江予惊叫出声，“啊！”
光团慌不择路地刺溜一下，直接钻进身边人的裤脚，躲在布料下瑟瑟发抖。
刚感受到宿主体温，在这密闭空间里躲了没有一秒，江予就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被人甩了出来，落地还轻盈地弹了两下。
他面朝下趴在地上，迷你圆球般的身体，没有手臂支撑，一时半会竟然翻不过身。
艰难地重新飞起，他心情忐忑，观察宿主。
忍不住怀疑，对方难道能看见他？或许因为659不在，所以那到“看不见”的限制解除了？
想到自己刚认识对方，就往对方裤腿里钻，还被发现，江予羞到感觉身体热腾腾。
只不过观望了一会儿，也没再见到宿主有任何反应，没有骂他，也没看他，仍是垂眼、表情淡漠地看着文件。
仿佛没有发现他一般。
江予有些茫然。
但没等他想明白，一道诡异的脚步声突兀从身后响起。
江予浑身僵住，不明白为什么宿主明明在他前面，他身后却有脚步声？
还有第三个人在？
他惊恐地慢慢回头，却见身后，什么都没有。
仿佛刚刚他听到的清晰脚步声只是错觉。
又或者，是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发出的那声音。
江予不明白，明明自己也是灵体状态，按理来说，他和那个“看不见的东西”算是同类，可为什么，他却只能听见声响而看不到对方的本体？
脚步声没有再出现，他稍稍平复心情，飘到桌面上，注意力立刻被宿主手中不知何时换成的一本老旧笔记本吸引，泛黄的纸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潦草的字迹。
就在他刚想凑近细看时，男人却将本子放下。
江予便好奇地落到平摊开的笔记本上，打算阅读上面的内容。
然而他刚踩上去，那本对他而言有些巨大的笔记本就突然被宿主抬手合拢，页面如同倒塌的墙壁般朝他压来。
“啊！”江予惊呼着慌乱躲避，逃离会被笔记本夹住的范围。
在桌子上狼狈地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有些惊魂未定地回头，懵懵地看向宿主。
那差点把他夹扁的始作俑者却已若无其事地转身去看其他物品，似乎对刚才那一幕毫无察觉。
江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宿主还是看不到他。
或许他对宿主而言，也和那些异动一般无二，或许触碰一下，对方能感知到，但却无法用肉眼观察到自己。
江予回过头，瞧着那合上的笔记本。
也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是否符合物理规律——若是刚刚真被夹住，是会被困住，还是直接穿透笔记本飞出来。
对本子上的内容还是好奇，于是他试探性地蹭了蹭笔记本边缘。惊讶发现，他确实能触碰到实物。
江予想了想，尝试着像之前那样幻化出小爪。
努力了一番，光团中终于探出了一对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小爪子，但付出的代价，是他的体型又缩小了一圈，宿主、笔记本、桌椅柜子，周遭一切在他眼里都变得愈发庞大。
江予清楚，大概自己再这样缩小下去，也许在659回来前就会彻底消失。
他也得做点什么，最起码要在等待659回归的这段时间，他也尽可能地收集些有用信息，协助宿主完成任务，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封九嶷静立一旁，高大的身影在手电筒昏黄的光线下，几乎半边身子都被隐没在阴影中。
他微微垂首，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阴影，遮住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余光里，那个小小的光团正费力地用新长出的小手,艰难地掀动着厚重的笔记本，光团因用力而微微发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忽明忽暗。
他冷漠地扫了一眼，目光在那颤抖着的光团上停留片刻，随即漠然地移开视线，仿佛对那边的情况兴致缺缺。
江予死死抓住书页边缘，经过一番艰难的拉扯，笔记本终于被摊开。
他迫不及待地凑近，视线快速浏览，努力辨认着那一排排潦草的笔记。
开头的内容很普通，是一个名叫林良朋的焚烧工人一段寻常的自我介绍。
在殡仪馆工作了十几年，从未遇到过怪事。
然后到了第二段内容，事情走向就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去年秋天，我们接收了一具车祸身亡的尸体，死者是货车追尾事故，身体被挤烂，整个人断成很多截，面目全非。由于联系不上家属，尸体在青山厅停放十多天后，被临时安置到冷藏柜里。】
【那天晚上值班时，屋子里的灯开始闪烁。我以为是电路问题，出去检查电路。但在路过冷藏室时，我听到冰柜里有女人哭声，当时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从事这行几十年我从来不信鬼神，也从来没遇到过怪事，但当我打开柜门检查时，就看到无人认领的那具尸体，脸上身上的缝合线，突然全部崩断。】
【我吓得直接跑掉。第二天白天，和整容师说明情况后，他说等尸体解冻再重新缝合。】
【但因为尸体无人认领且手续麻烦，我们最终违规处理，直接火化了那具尸体。】
【当晚，就出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