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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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昨夜下了一场大雨。
宋翾把脸埋进围巾里，呼出的白气在日光下晕开成一片模糊的光。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又看见八岁那年天空上飘散的纸灰。
天空开始飘起雪花。
“又是讨厌的一天”宋翾心想。
早上八点二十分，整座城市还裹在冰壳里。地铁口的积水结了层薄冰，他踉跄了一下，双肩包撞在栏杆上发出闷响。站稳后跺了跺脚，抖落粘在鞋跟上的碎冰。
今天太冷了，宋翾就赖了会床，导致出门时有些晚了。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有一大波人在电梯前排队。他刷门禁时瞥见电子屏上的日期：12月24日。平安夜。
宋翾盯着手机重重的叹了口气。电梯上升到21楼需要大概一分钟。宋翾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想起人事部昨天又发了一遍的信息：【AM组实习生程睆阳，26岁，UCL硕士，商业分析+经济学，明日到岗】。
电子屏绿光闪过，机械女声报出“八点五十七分，打卡成功”——又是卡着点进门。
“小宋早啊。”保洁阿姨拖着水桶挪开半步，水里浮着几片枯叶。
“早，阿姨。”他点头时瞥见自己映在水里的倒影：西装领口歪着，眼下挂着两抹青黑。宋翾别过头懒得看自己的丑样。
自己项目经理助理本来当的还算舒服。结果总经理李毅在季度汇报现场突发心梗，宋翾被HR紧急叫去开会时，就直接被任命代理项目经理。自从那天后，宋翾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没有放过双休了。
他的工位上有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底下压着张便签：
看到请回电话——Ella
宋翾这才看到微信里刚刚弹出的两个未接显示。
“喂，Ella。”
“宋总，实习生已经到我这咯。二十分钟左右人就给你送来。”
“好的，麻烦了。”
端起咖啡刚碰到嘴唇，手机又响了起来。宋翾看了眼尾号，今年大概是第七次来电。揉了揉眉心，他按下了静音键，并没有接听。
办公区开始嘈杂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宋总，新人来喽~”人事姑娘的尾音甜得发腻。
他起身整理西装。
脚步声与年轻的声音同时抵达：“您好，我是程睆阳，请多指教。”
站在光影交界处的年轻人缓缓伸出手。他突出的腕骨上有颗很明显的痣，戴着一块哑光金属腕表，修长的手指在光线中划出干净的弧度。
宋翾伸手回握住：“你好，宋翾。”
程睆阳眼神有一丝紧绷，这才显出些新人的拘谨。
宋翾收回手，漏出淡淡的微笑看向女生：“Ella你带他熟悉公司了没。”
“没呢。”姑娘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宋翾，“宋总这是实习生的资料。另外张总说，您不介意的话他也可以胜任您的的临时助手，因为现在人力资源有些紧张嘛……”
······
李毅的突然病倒，对整个AM项目大有影响。团队本来就只有十个人，事发突然还退出了两人。
在联系合作方时，对方明里暗里都漏出了一些犹豫的态度。宋翾按下接听键时，听筒里先传来一阵高尔夫球杆的挥击声，接着是客户的沙哑嗓音：
“小宋啊，之前的合作模式很顺利，突然换人对接有点不习惯……”
……
还人力资源紧张，现在突然塞个实习生进来……想到这宋翾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宋总？”程睆阳突然开口问到。
宋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找补道：“抱歉，辛苦你了Ella，帮我谢谢张总。”
“没事。”Ella摇头，“那我带他去转下公司啦。”
“我来带他吧。”
姑娘见没什么她的事了就挥挥手离开了。
宋翾向程睆阳招手示意跟着他。
“这是你的办公桌。”宋翾绕到自己工位对面，是上个礼拜大家刚腾出来的新桌子。原本上面放满了大家的杂物。
“电脑昨天才帮你申请，马上带你去领，你有什么要先放这的东西吗？”
程睆阳把肩上的双肩包放在椅子上：“好了。”
“好，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顺便去拿电脑。”
“Hi~”左边的女生转过头打招呼。
“这是我们组策划。”宋翾自然的介绍起来。
“林思妍。”女生热情起身，伸出手。
程睆阳绅士的回握：“您好，程睆阳。”
这时围来了其他几人。
大家就这么顺着其自然地自我介绍下去。
没一会程睆阳就把小组里的人认了个全，五男两女。
数据工程师周建，自然的把胳膊搁在宋翾肩上。程睆阳一下就看出两人关系不错。
加上组里其他人自然而然聊起天，程睆阳本来有些拘谨的肩渐渐放了下来。
宋翾一块聊了两句之后就拍拍程睆阳的肩，对大家说：“你们先聊着，我得先带着他去领电脑。”然后拉着人走了。
“你也看到了，这块办公区域是我们项目组成员独立使用的。”宋翾走在前面介绍着。
“但是场地有限，休息室是和外面的同事共享的。”
宋翾带着程睆阳往公司东南方向走去。
然后两人来到了电梯间，宋翾按下了上行键。
“人事部在我们下面一层，行政在25楼。这是我们的内部电梯。”宋翾指了面前的电梯。
“不过我们平时也很少需要上楼。”
程睆阳挑眉轻笑一声：“是因为咱们只能在这层埋头苦干吗。”
叮——电梯门打开。
“你还真说对了，我已经有一个月没休息了。”宋翾走进电梯，“这班都加到厌倦了。”
两人相视一笑。
领完电脑，回到21层。
宋翾双手撑在程睆阳桌边，说：“虽然我不太清楚公司为什么安排你进我们项目，但是有些预防针还是要打的。”
程睆阳放下了手上的事，转头看向宋翾。
“首先我是‘代理’经理。”宋翾指向自己刚更新一个多月的胸牌。
“之前的李毅经理因为身体原因暂时退出，所以目前是我接手这个项目……”
宋翾大概的将前因后果告诉了程睆阳。
“当然，还是非常欢迎你这么优秀的伙伴加入我们。”
听完后，程睆阳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谢谢，也很荣幸遇见这么年轻优秀的宋总。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宋翾对程睆阳的恭维没有做什么回答，因为自己确实挺优秀的，不然不会在29岁就当上代理项目经理。虽然是被迫的。
“那就辛苦你先从助理的工作内容开始做起了。”
“好的。”
没多久程睆阳就收到了宋翾发来的文件压缩包。
办公室开始只有敲键盘和鼠标点击声。但是靠近饭点，聊天声渐渐从旁边传来。
“今中午吃什么，小林姐。”
“今天不苛待自己，姐吃爱心便当。”
闻声，程睆阳偏过头。看见林思妍拍了拍桌上的便当包。
薇薇安努嘴，说：“啧啧，已婚就是不一样哈。”
“别贫，我家这位也就昨晚来了兴致，平时你看见我带过饭？”林思妍戳了下薇薇安。
薇薇安刚好面对着程睆阳，看见他正看着自己这边顺便问到：“新同事，你知道食堂在哪么。”
“20层吗？”程睆阳有些不确定，人事发的入职手册就随便看了几眼。
“没事马上午休的时候我带你去。”宋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程睆阳身旁。
程睆阳把身体全部转向宋翾，真诚的问道:“咱们食堂口味咋样。”
宋翾和薇薇安有些沉默。
这时周建加入了群聊。
“我觉得咱们食堂那个麻婆豆腐！简直了老香了，建议你中午一定要尝尝。”周建说着就咪起眼好像在回味。
宋翾深受其害，说：“那么麻嘴的豆腐全公司怕就你喜欢吃了老周。”
程睆阳一听不妙，看向宋翾问到：“那咱食堂就是不……”好吃两字还没来得几说出口，就被薇薇安打断了。
“也不叫不好吃，就是很清淡。”挺适合薇薇安这种要控制身材的。
林思妍点头：“像老周说的麻婆豆腐是为数不多的重口菜。要不是食堂免费我是不太情愿吃食堂的。”
程睆阳就着大家的聊天声，做着手上的工作。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
转头一看是周建。
“小伙子工作蛮认真嘛，走咯该去吃饭了。”
“好。”程睆阳关掉电脑起身跟在周建身后。
周建又转身喊宋翾：“老宋别忙了该吃饭了。”
宋翾摘下耳机，揉了揉头发说：“走吧。”
程睆阳盯着宋翾看了几秒，觉得宋翾脸上的黑眼圈好像更重了。
周建一左一右的带领着两人向食堂出发。
到了食堂，吃饭的人不少，有的窗口前甚至排起了队。
周建对宋翾说：“你先找座，我带着小程去打菜。”
宋翾点点头转身走向餐桌。
等到周建和程睆阳端着盘子向宋翾走来的时候，宋翾直接就看见盘里又白又红的——麻婆豆腐。
宋翾问：“不是老周，你怎么？”
周建把程睆阳按在宋翾旁边，说：“你看看你，和好兄弟一起分享美食不好吗？”
又转头对程睆阳满怀期待的说：“小阳，你快尝尝。”
于是，程睆阳看看宋翾又看看周建，在老周期待的目光中舀起一勺麻婆豆腐送进自己嘴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