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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Rainy D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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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沐琳攥着那块还没吃完的桂花糕,糖霜沾在指尖,却像是奶奶曾经为她擦药时的温柔触感。姜小桉轻轻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监护仪的绿光在白墙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简翊洲抱着温热的牛奶杯小跑过来,发梢还沾着从自动贩卖机处蹭到的水汽。“医生说奶奶情况稳定了,但还要观察两小时。”他半跪在许沐琳面前,将吸管小心地塞进她唇间,“先喝点热的,胃会舒服些。”
姜小桉突然从包里掏出个素描本,翻到最新一页:“看!我把刚才护士姐姐教的心肺复苏步骤画下来了,等奶奶出院我们一起学,这样就不怕突发情况了。“她用彩铅涂出的卡通小人正在认真按压胸口,旁边还配着歪歪扭扭的文字说明。
许沐琳终于破涕为笑,接过本子时,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折痕——那是姜小桉熬夜整理资料时留下的痕迹。素描本的夹层里还掉出张便利贴,上面是简翊洲的字迹:“导数公式推导第三版,附例题解析。”日期正是昨天凌晨三点。
“其实...我今天遇见叔叔了。”姜小桉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许沐琳握着牛奶杯的手骤然收紧,简翊洲下意识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他说公司忙。”姜小桉咬着嘴唇,眼眶又红了,“但我把你给奶奶削苹果的视频发过去了,让他看看自己女儿有多坚强。”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缓缓打开,护士推着病床出来。许沐琳猛地站起来,却因为坐太久双腿发麻,差点摔倒。简翊洲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低声说:“慢点,奶奶没事了。”
病床上的奶奶面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看见守在床边的三个孩子,嘴角微微上扬:“让你们担心了...”
许沐琳再也忍不住,扑到床边握住奶奶的手:“奶奶,你吓死我了...”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奶奶手背上,惊得老人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替她擦泪。
姜小桉也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奶奶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等着听你讲更多故事呢!”她从包里掏出那个小熊玩偶,放在奶奶枕边,“看,它一直陪着你呢。”
简翊洲默默退到一旁,给许沐琳腾出空间。他望着祖孙俩紧紧相握的手,心里一阵发酸。转头看见姜小桉偷偷抹眼泪,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暮色渐浓时,病房里亮起了暖黄色的壁灯。简翊洲将折叠床展开,铺上带来的毛毯,姜小桉则踮着脚调整输液架的高度,两人默契地避免发出声响,生怕惊扰到刚入睡的奶奶。许沐琳坐在床边的藤椅上,目光始终黏在监护仪跳动的数字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奶奶布满老年斑的手背。
“该吃晚饭了。”简翊洲变魔术似的从保温袋里掏出三层食盒,糖醋排骨的香气混着青菜的清香在病房弥漫开来。他将虾仁蒸蛋小心地盛进小碗,“我妈特意交代,要炖得入口即化。”瓷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脆声响,惊醒了浅眠的奶奶。
“又麻烦你们...”老人想要起身,却被许沐琳轻轻按住。姜小桉已经半跪在床头,把垫高的枕头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奶奶您就把我们当亲孙子孙女使唤!”她舀起一勺蒸蛋吹凉,“张嘴——我们班今天发生超好笑的事,等您吃完慢慢讲!”
简翊洲望着姜小桉绘声绘色模仿班主任发火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余光瞥见许沐琳偷偷抹眼泪,他不着痕迹地将温热的玉米汁推到她手边。玻璃杯上凝结的水珠滑过她掌心的创可贴,那是几小时前留下的伤痕,此刻却在暖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
深夜的医院陷入寂静,简翊洲和姜小桉坚持要轮流守夜。许沐琳蜷缩在折叠床上,听着窗外细雨敲打玻璃的声音,突然感到有人轻轻替她掖好被角。睁开眼正撞见简翊洲转身的背影,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茉莉花手链,那是他白天重新串过的,每朵花都用透明丝线加固过。
“睡不着吗?”姜小桉抱着素描本坐到她身边,翻到新的一页。画纸上,三个卡通小人手拉手围着向日葵跳舞,旁边用荧光笔写着:“我们的守护联盟永不解散!”她从书包夹层掏出个小铁盒,里面整齐码着桂花糕:“我妈说你爱吃,特意多做了些。”
许沐琳咬下一口糕点,甜香在舌尖散开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注意身体”。她盯着屏幕冷笑一声,正要锁屏,姜小桉突然伸手按住手机:“别理他!”女孩把铁盒里最大的一块桂花糕塞进她嘴里,“你看,真正爱你的人,都在这里呢。”
监护仪的滴答声与窗外的雨声交织成曲,许沐琳靠在姜小桉肩头,忽然想起演讲那天礼堂里的星光。原来最璀璨的光芒,从来不在华丽的舞台上,而在这些平凡却温暖的瞬间——是简翊洲深夜整理的笔记,是姜小桉画满爱心的素描本,是奶奶掌心永远带着体温的抚摸。
晨光初现时,许沐琳被一阵细碎的交谈声唤醒。病房门口,简翊洲正和医生轻声交流,手中握着记录本认真做着笔记;姜小桉蹲在地上给奶奶削苹果,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奶奶半靠在床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突然病房门被推开一道缝。许沐琳的父亲提着果篮站在门口,领带歪斜,西装沾着褶皱。他望着熟睡的女儿和守在床边的简翊洲,喉咙动了动,最终将果篮放在角落,默默放下一张银行卡:“给妈请个特护...”话音未落,姜小桉突然从折叠椅上坐起来,目光如炬:“叔叔,奶奶醒了最想见的是您。”男人僵在原地,摇了摇头,走出了病房。
奶奶望着儿子的背影,偷偷抹着眼角。简翊洲和姜小桉默契地退出病房,天台的风裹挟着露水的气息,将少年口袋里茉莉花书签的清香吹散在朝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