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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 1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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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灵植初结果,旧识踏云来
初夏的晨露还挂在月痕草叶尖时,邱莹莹已经蹲在灵植园的篱笆边,看着第一株结果的月痕草发怔。那果子像颗缩小的红玛瑙,挂在红叶间,表皮泛着层细密的光,轻轻一碰,竟滚出串细碎的金粉,落在她手背上,像谁撒了把星星。
“这玩意儿能吃吗?”阿竹不知何时蹲在了她旁边,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玉米。他刚从后山巡林回来,裤脚沾着草籽,草帽歪在脑后,露出被晒得发红的额头。
邱莹莹没回头,指尖轻轻绕起金粉:“医书上说月痕草的果子是聚灵珠,能安神,就是太烫,得用寒水潭的水泡过才能吃。”她突然转头,故意把金粉往阿竹鼻子上抹,“你要不要试试?保管舌头冒火。”
阿竹猛地后仰,差点坐进身后的南瓜藤里,逗得邱莹莹直笑。远处传来木槌敲打的声音,润玉正在晒谷场修补去年的旧谷仓,阳光顺着他扬起的木槌轨迹,在地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说真的,”阿竹突然正经起来,指着聚灵珠,“前几天去北边的黑风口,看见那边的月痕草长得比人高,果子挂得跟葡萄似的,就是颜色发暗,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邱莹莹指尖的金粉突然颤了颤:“黑风口是风脉的末梢,灵力本来就乱,估计是受了煞气影响。”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吃完早饭我们去看看,顺便把聚灵珠的种子撒过去。”
润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红薯,热气腾腾的:“先垫垫肚子。”他把红薯递给两人,目光落在聚灵珠上时,眉头轻轻动了动,“这珠子的光比昨天亮了,看来五灵阵的灵力循环越来越顺了。”
正说着,守村口的老猎户突然跑了过来,手里挥着面褪色的红旗——那是村里遇着贵客时才用的信号。“莹莹丫头,润玉先生,山下有客人来啦!说是……说是从京城来的灵植园总园主!”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灵植园总园主是皇室专设的职位,掌管天下灵植培育,据说已经三十年没亲自出过京城了。
等他们赶到村口,远远就看见辆青篷马车停在老槐树下,车帘绣着株栩栩如生的月痕草,车旁侍立的几个护卫,腰间都挂着银质的令牌,上面刻着“御”字。
车帘被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先下来的是只踩着云纹靴的脚,接着是身月白锦袍,最后露出张清癯的脸,鬓角带点霜白,却精神得很,尤其是眼睛,亮得像寒水潭的底。
“邱姑娘,润玉先生,别来无恙。”老者拱手时,袖摆扫过地面,带起的风卷着片月痕草叶,在他脚边打着转。
邱莹莹突然想起十年前在皇家灵植园的藏书阁,曾见过这位总园主的画像——那时候他还没白头发,正蹲在培育池边,手里举着株刚开花的月痕草。
“苏老?”她试探着开口,声音有点发颤。
苏老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成了花:“当年在藏书阁偷摘我月痕草种子的小丫头,果然长这么大了。”他转头看向润玉,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润玉先生培育的月痕草,比我当年种的强多了。”
润玉微微颔首:“苏老过奖,只是占了五灵阵的地利。”
往村里走的路上,苏老的目光扫过田埂上的月痕草,时不时弯腰捡起片落叶,指尖的灵力拂过,叶子上的纹路就会亮起,像在给他回话。“这草在你们这儿倒是活成了精,”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片开得格外红的月痕草,“这里的土脉里混着火灵力,是陨火坑那边流过来的吧?”
邱莹莹点头:“上个月把陨火坑的阵眼和土阵连在了一起,没想到反应这么快。”
苏老捻着胡须笑:“五灵相生,本就该这样。”他突然话锋一转,“这次来,是想请你们去京城一趟。皇家灵植园的月痕草三年前就开始枯萎,用尽办法都救不活,听闻你们这里培育成功了,想请邱姑娘去指点指点。”
邱莹莹愣在原地,手里的聚灵珠差点掉地上。阿竹在旁边急得直挠头:“京城那么远,黑风口的月痕草还等着我们去撒种子呢!”
润玉握住邱莹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去看看也好,正好把月痕草的培育方法推广开,让更多地方长出这草。”他看向苏老,“只是这村里的事……”
“放心,”苏老从袖中掏出个玉牌,上面刻着“护”字,“我让护卫留下帮忙,保证等你们回来,月痕草能长到黑风口的悬崖上。”
收拾行李的时候,邱莹莹把聚灵珠摘了下来,用红绳串着,挂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上。阳光透过珠子,在地上投出个小小的五灵阵图案,金粉顺着树干往下流,钻进土里,很快冒出片嫩芽。
“这叫阵眼珠,”她对来送别的老猎户说,“要是村里的月痕草有啥不对劲,就摸一摸珠子,我们在京城也能感觉到。”
老猎户连连点头,手里的旱烟杆都快捏变形了:“放心去吧丫头,村里有我们呢!”
马车驶离村口时,邱莹莹回头看见阿竹正往黑风口的方向跑,手里扬着装种子的布包,草帽在风里飞。润玉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划着她手背上的金粉:“到了京城,我们先去看看皇家灵植园的月痕草,说不定能发现点新东西。”
苏老坐在对面,正用放大镜研究月痕草的叶子,突然开口:“你们知道月痕草为啥只在你们这儿长得这么好吗?”他没等两人回答,自己笑了,“因为你们把它当朋友,不是当药材。”
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变了样,田埂变成了石板路,茅草屋换成了青砖房。邱莹莹看着手背上渐渐淡去的金粉,突然想起阿月以前总说,植物是有灵性的,你对它笑,它就开花给你看。
她悄悄往润玉身边靠了靠,看着他认真研究地图的侧脸,突然觉得,不管去多远的地方,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月痕草的种子跟着,就像带着整个家在走。
到了京城的皇家灵植园,邱莹莹才知道苏老所言非虚。这里的月痕草枯黄得像堆干草,叶子卷成了筒,一碰就碎,根部的土壤硬得像石头,用灵泉水浇下去,竟渗不进去。
“三年前突然就这样了,”苏老蹲在枯草旁,声音带着惋惜,“一开始以为是旱灾,后来请了水脉的修士来,也没用。”
润玉摸了摸土壤,指尖的银芒探进去又缩回来:“土里的灵力被抽干了,好像有东西在底下吸灵。”他突然指向灵植园中心的那棵老槐树,“问题可能在那儿。”
老槐树的树干上缠着圈褪色的红绳,树下有个半埋的石盒,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符号。邱莹莹认出那是种失传的锁灵阵,只是阵纹被人动了手脚,本该聚灵的阵变成了散灵阵。
“这阵被人改过,”她蹲下身,指尖抚过石盒,“你看这里的纹路,本该是顺时针转的,现在反了,成了把灵力往外排的漏斗。”
阿竹不知从哪儿摸出把小铲子,跃跃欲试:“要不要撬开看看?”
苏老连忙按住他:“这石盒是镇园之宝,动不得……”话音未落,润玉已经用银芒轻轻挑开了盒盖,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块巴掌大的黑玉,玉上爬满了蛛网状的裂痕。
“是噬灵玉。”润玉的声音沉了下去,“这玉会吸收周围的灵力,时间长了,连地脉都会被它掏空。”
邱莹莹突然想起村里的聚灵珠:“月痕草的果子能聚灵,说不定能把噬灵玉吸走的灵力抢回来。”她从包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用寒水潭水泡过的聚灵珠粉末,“把这粉撒在土里,再让月痕草的根须缠上噬灵玉,应该能慢慢把灵力导回来。”
苏老眼睛一亮:“我这就让人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带着灵植园的学徒们忙着补种月痕草,撒聚灵珠粉末。邱莹莹发现,京城的月痕草虽然枯黄,根须却很倔强,只要沾点聚灵珠的粉,立刻就冒出点新绿,像群憋了很久的孩子,突然见到了糖。
这天傍晚,邱莹莹正在给刚发芽的幼苗浇水,阿竹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手里举着封信,脸涨得通红:“莹莹姐!村里来信了!说……说月痕草结果了,满山都是,像挂了串灯笼!”
润玉接过信,目光扫过字迹时,嘴角的弧度慢慢扬了起来。邱莹莹凑过去看,信是老猎户写的,歪歪扭扭的字里满是兴奋,说聚灵珠的金粉落在井里,全村的井水都变甜了,连常年咳嗽的老妇人都能下地干活了。
“看来我们得快点把这儿弄好,”邱莹莹笑着把水壶递给润玉,“不然村里的月痕草该等急了。”
苏老不知何时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锦盒:“这是皇室赐的聚灵盏,能加快灵植生长,你们带着,路上用。”他打开盒子,里面的玉盏泛着柔光,“其实……”他突然叹了口气,“当年月痕草枯萎,是因为我太急着让它结果,用了催灵术,伤了根本。你们能种得这么好,是因为懂得等,懂得让它自己长。”
邱莹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远处的宫墙在暮色里像条沉睡的龙。她突然很想念村里晒谷场的味道,想念润玉修补谷仓时的木槌声,想念阿竹啃玉米时的傻样。
“苏老,”她突然开口,“等这里的月痕草活过来,我们就回去了。”
润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月光。阿竹用力点头:“对!黑风口的月痕草还等着我们撒种子呢!”
苏老笑了,眼里的失落很快被欣慰取代:“也好,这月痕草啊,还是在你们那儿长得开心。”他把聚灵盏塞进邱莹莹手里,“带着这个,路上能快点。”
离开京城的那天,皇家灵植园的月痕草已经抽出了新叶,风一吹,像片绿色的波浪。苏老站在门口挥手,直到马车转过街角,邱莹莹还能看见他手里那株刚结果的聚灵珠,在阳光下亮得像颗小太阳。
“快看!”阿竹突然指着窗外,远处的田野里,成片的月痕草正在抽芽,金粉顺着风飘过来,落在马车顶上,像场金色的雨。
邱莹莹靠在润玉肩上,手里的聚灵盏温温的。她知道,不管走多远,只要月痕草还在长,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家就永远跟着她。就像那些聚灵珠的金粉,看似散了,其实都藏在土里,藏在风里,藏在每个被灵力滋养的角落里,等着下一次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