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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第 182 章 ...

  •   第一百八十二章:炉边温旧事,梅下续新篇

      一、寒炉续火

      腊月的风像把钝刀,刮在窗纸上呜呜作响。邱莹莹把最后一块松炭塞进铜炉,火星“噼啪”炸开,映得她脸颊发烫。炉上的砂锅里炖着当归羊肉,咕嘟咕嘟的声响混着肉香漫出来,把满室的寒气都烘得软了些。

      “沈爷爷说,这炉子是你祖父当年给祖母煨药的。”润玉掀开门帘走进来,肩头落着层薄雪,手里捧着个用蓝布裹着的物件,“刚才去他屋里,见这东西放在角落,说让咱们正好用得上。”

      蓝布解开,露出个黄铜小药碾,碾槽里还残留着点褐色的药渣,是陈年当归的痕迹。邱莹莹指尖抚过冰凉的碾轮,忽然想起祖母信里的话:“阿砚总嫌药铺的药碾太糙,特意打了这小碾子,说‘给你煨药,得用最细的粉’。那年我风寒咳得厉害,他就守着这碾子,把川贝碾成雪似的粉,混在梨汤里喂我,说‘苦是苦,可这是他亲手碾的,咽下去都暖’。”

      润玉往炉里添了根细柴,火光跳了跳,照亮他眼里的笑意:“沈爷爷说,你祖父当年总在这炉边碾药,一边碾一边跟祖母说药方,说‘当归要配羊肉才暖,就像我得配你才像个家’。”他拿起药碾,往里面放了几片晒干的陈皮,碾轮转动时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咱们也碾点陈皮,丢进羊肉汤里,沈爷爷说这叫‘新旧味混着,才是日子的香’。”

      邱莹莹看着他低头碾药的样子,发梢的雪化成水珠,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蓝布上晕出个小小的湿痕。她忽然觉得,这炉边的时光像块被炭火焐软的糖,那些藏在药碾里的往事,那些混在肉香里的牵挂,都在慢慢融化,甜得人心里发涨。

      二、梅案铺笺

      午后雪停了,阳光透过窗棂,在案上投下块菱形的亮斑。邱莹莹把祖父的信册摊在案上,正翻到民国二十九年的冬月——信里夹着片压平的梅瓣,暗红的纹路像老人手上的青筋,旁边画着个小小的药碾,碾轮上写着“暖”字。

      “你看这画,”润玉用指尖点着药碾的轮轴,“和咱们手里的这只一模一样,连碾槽边缘的小缺口都分毫不差。”他拿起那只黄铜药碾,往信上的画旁一放,果然严丝合缝,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物件。

      邱莹莹忽然想起昨夜炖羊肉时,润玉用这药碾碾陈皮,碾轮转动的弧度,竟和信里画的线条重合。原来有些动作,真的会顺着时光的纹路,悄悄复刻——就像祖父碾药时低头的角度,就像祖母往炉里添柴时手腕的弧度,都藏在这些旧物和旧事里,等着后人慢慢发现。

      “沈爷爷把你祖母的砚台也送来了。”润玉从藤筐里拿出个紫檀木盒,打开时,砚台的冰裂纹路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正是上次那方“冰纹砚”,缺口处的朱砂梅被细心补过,红得像新点上去的,“他说这砚台得配你祖父的信笺才好,说‘墨里有梅香,纸上有旧影,才算把日子串起来了’。”

      邱莹莹研墨时,润玉在旁裁纸。宣纸上的梅花暗纹和砚台缺口的梅影相映,墨汁在纸上晕开时,竟真的带着股淡淡的梅香,比炉上飘来的羊肉香更清冽些。她写下“冬暖”二字,笔锋里不自觉带了点祖父的影子——横画末端轻顿的一下,像极了信里那个小小的“暖”字。

      “你看,”润玉指着“暖”字的右点,“这一点像不像梅瓣?落在纸上,倒像是从砚台里飞出来的。”

      邱莹莹看着那点朱砂般的墨痕,忽然觉得眼眶发烫。原来所谓传承,从不是生硬的模仿,是那些藏在血脉里的习惯,那些刻在时光里的温柔,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顺着笔尖、顺着指尖,悄悄流进新的日子里。

      三、檐下扫雪

      傍晚又飘起了雪,这次是干松的雪沫子,像碾碎的盐,簌簌落在檐角。润玉拿着竹扫帚站在廊下,正小心翼翼地扫着梅枝上的积雪,竹梢碰过花瓣时,雪沫子纷纷扬扬落下来,沾了他满身,像落了层细霜。

      “慢点,别碰掉花苞。”邱莹莹端着杯热茶走过去,杯沿冒着白气,“沈爷爷说这株梅今年结的花苞最多,等开了能香满整个院子。”

      润玉接过茶杯,指尖碰着滚烫的杯壁,却没松手:“你祖父当年也是这样,雪一停就来扫梅枝,说‘梅骨娇,受不得重雪压’。沈爷爷说他有次踩着梯子够最高的枝桠,脚下一滑摔了下来,手里还攥着根带花的枝,说‘可别把这朵摔蔫了,你祖母最爱这枝’。”

      邱莹莹望着梅枝上残留的扫痕,忽然想起祖母信里的画: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梅树下,手里举着扫帚,梅枝在他头顶弯成个温柔的弧度,旁边写着“雪落梅梢,他在扫雪,我在窗后看,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年景”。此刻看着润玉仰头扫雪的样子,倒和画里的身影渐渐重合——原来有些画面,真的会在时光里反复上演,只是换了主角,温柔却丝毫不减。

      扫完雪,润玉把落在地上的梅瓣捡起来,放进个白瓷碟里:“留着吧,等会儿拌进蜂蜜里,明天给你抹在馒头上。”他的指尖沾着雪水,捏着梅瓣时,粉白的花瓣竟显得更艳了些,“你祖母当年就爱这么吃,说‘梅香混着蜜甜,冬天也能吃出春天的味’。”

      邱莹莹看着他把梅瓣摆得整整齐齐,忽然觉得这檐下的雪、炉边的火、案上的墨、手里的茶,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串在了一起。这线是祖父的药碾,是祖母的梅瓣,是信里的字迹,是此刻两人眼里的笑意,把过去和现在,缝成了块暖融融的布,裹着所有的日子慢慢走。

      四、灯下课字

      掌灯时,铜炉里的炭烧得正旺,把屋里烘得像春天。邱莹莹坐在炉边,用润玉拌的梅蜜抹馒头,甜香混着梅的清冽,在舌尖漫开时,竟真的尝出了点春天的意思。

      润玉坐在案前,正用那方冰纹砚研墨,准备写春联。他选的是祖父留下的洒金红笺,纸角带着点淡淡的霉味,却更显得古朴。“沈爷爷说,你祖父写春联总爱用这砚台,说‘冰纹映着梅红,才叫辞旧迎新’。”他提起笔,笔尖饱蘸浓墨,在红笺上落下个“福”字,墨色黑亮,衬得金粉更闪了。

      “你看这‘福’字的点,”邱莹莹凑过去看,“像不像你刚才捡的梅瓣?”

      润玉笑了,又在旁边写了个“春”字,末笔拖得长长的,像根梅枝:“这样就更像了。”他忽然把笔递给她,“你来写个‘安’字,祖母的信里总说‘平安二字值千金’,得由你来写才圆满。”

      邱莹莹握着笔,指尖有些发颤。润玉的手覆上来,带着她的手在红笺上走,墨线在纸上慢慢晕开,“安”字的宝盖头写得格外宽,像个能遮风挡雪的屋檐。“这样,”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就能把所有的日子都护在里面了。”

      灯光在红笺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像幅被岁月珍藏的画。邱莹莹看着纸上的“福”“春”“安”,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旧物里的往事,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都在这墨香、梅香、炭火香里,找到了最妥帖的归宿。它们不是被遗忘的过去,是此刻炉边的温暖,是案上的红笺,是两人交握的手上,慢慢晕开的新墨痕。

      窗外的雪又大了些,梅枝在风中轻轻晃,像在应和屋里的墨香。邱莹莹靠在润玉肩上,听着他低低的呼吸声,忽然想起祖父信里的最后一句话:“日子就像这寒炉,得慢慢添火,细细煨着,才能把所有的冷都焐成暖,把所有的旧都续成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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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都暻秀骗邱莹莹害乞丐杨晓东打乞丐蔡明榕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