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窗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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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房门关闭的“咔哒”声，像一把生锈的锁，彻底封死了宋暮秋心底那丝微弱的、关于家庭和解的幻想。那沉重的叹息，比任何咆哮都更具穿透力，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脊梁上，让他几乎直不起腰。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人造的星云在黑暗的房间里无声流淌，幽蓝的光点温柔地拂过他的脸庞，却驱不散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客厅死寂得可怕，爷爷房间再无声息，仿佛刚才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和沉重的叹息只是他疲惫大脑的幻觉。但这种死寂，带着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疏离感，像一层冰冷的油污，包裹着他。没有鸡汤的温热，没有纸条的抚慰，只有彻底的、冰冷的沉默。这沉默比爷爷的暴怒更让他心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判——他被彻底放弃了。
宋暮秋蜷缩在地板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楚山青掌心滚烫的温度、十指紧扣时传递的力量、纸条上那个傻气又甜蜜的小人和爱心……这些不久前还让他心跳失序、脸颊发烫的暖意，此刻在爷爷冰冷的沉默面前，显得如此遥远而脆弱。他和楚山青的未来，那片名为“S大”的、有海有光有他的星海，在爷爷这座骤然沉默、却更显巍峨的大山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开始变得模糊、摇晃。
“宇宙沉默，却以亿万星辰为我们作证……”楚山青低沉坚定的誓言在脑海中回响，带着星夜下特有的魔力。宋暮秋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打转的酸涩逼了回去。他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这细微的痛楚来唤醒自己。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借着星云微弱的光，摊开一张数学模拟卷。笔尖悬在纸上，却久久无法落下。复杂的几何图形在眼前扭曲变形，像一张张嘲讽的脸。胃部的隐痛又开始细细密密地啃噬。他烦躁地丢下笔，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星空投影仪上。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嗡……”他再次打开了它。星云重新旋转起来，光点跳跃，填满小小的房间。
“阿暮。”一个极低、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这寂静的星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宋暮秋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声音来自——窗外？
他几乎是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隙。楼下昏黄的路灯光晕边缘，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仰着头，是楚山青！他居然还没走！他站在那片灯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像，身影被拉得很长，几乎要延伸到宋暮秋的窗下。他手里似乎还拿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你…你怎么还在？”宋暮秋压着嗓子，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感觉你没到家多久，灯也没亮透。”楚山青的声音透过夜晚微凉的空气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刚才…没事吧？”他问得模糊，但宋暮秋瞬间明白他指什么。爷爷那阵咳嗽和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楼下未必听不清。
宋暮秋喉咙发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说没事？那沉重的叹息仿佛还压在耳边。说有事？又能说什么？爷爷甚至没骂他一个字。
“他…没说什么。”最终，他只能干涩地挤出这么一句。
窗下的楚山青沉默了几秒。路灯的光勾勒出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没说什么？”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敏锐的警觉，“阿暮，有时候，沉默比刀子更狠。”
宋暮秋的心猛地一揪。楚山青总是能精准地戳中他最深的感受。一股巨大的委屈混合着无助感汹涌而上，冲垮了他勉强维持的堤坝。他用力咬着下唇，才没让呜咽声溢出来，但眼眶瞬间就湿透了，眼前旋转的星云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蓝色光晕。
“我…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破碎不堪，“他看着我…叹气…然后…就关门了…像…像看一个陌生人…”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冰凉的窗台上。
窗下的楚山青呼吸似乎重了一瞬。他能想象此刻窗台上那个少年单薄的身影，是如何被那无声的叹息击垮，如何独自在星云下无助地哭泣。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心疼攫住了他，几乎让他想不顾一切地翻上去。
但他不能。他不能给宋暮秋带来更大的麻烦。
“阿暮，听着！”楚山青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穿透了夜色，“看着我这边！”他的声音里灌注了某种奇异的能量。
宋暮秋下意识地擦了下眼泪，努力聚焦目光看向楼下那个模糊却坚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