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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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赦节前一天绿洲城内已经开始装点起来，正街上没有了摆摊的小贩，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挂上了水灯。水灯形态各异，有锦鲤、有蝴蝶、也有狰狞的兽首。今日最热闹的莫过于成衣铺子、胭脂铺子还有首饰铺子。这些铺子门前人头攒动，混杂着脂粉香和新布料的浆水味。
微与立于窗前推开一道窗缝，街上精心装扮的女子有的自己抱着三两包裹，有的则是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最引人注意的还是由四人抬的华丽步辇上边的女子。
她侧躺在毛绒兽皮上，美艳的面容在纱帘后若隐若现，一身传统服饰将她姣好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轿子后面跟着一辆装满包裹的小车，阵仗之大让人无法忽视。
步辇所到之处引得一片欢呼。
“蓝絮姑娘倾城之姿令人倾慕。”
“这届的花魁定然还是蓝絮姑娘囊中之物”
诸如此类赞美的话不绝于耳。
原来这就是上一届恩赦节的花魁。
“主人。”门外传来刃年恭敬的声音。
微与收回视线，回身打开房门。门外，刃年已经穿上了她亲自挑的衣裳。比起他自己选的劲装短打，这一身剪裁合体的长衫更衬得他身形挺拔。虽然依旧低调但是眉宇间平添了一分他往常不曾有的英气。
这套长衫果然更适合他。
“何事。”
刃年垂眸恭敬道：“今日金玉阁的头牌会登台唱曲，她已经蝉联三届恩赦节的花魁，主人何不去一睹风姿。”
微与唇角微勾，刃年抬头看见微与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垂下头。
“主人恕罪，是我僭越了。”
“没有。”微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一步跨过门槛，她走到刃年身侧。“你做事很周到。走吧，去金玉阁看看。”
金玉阁内早已人声鼎沸，高朋满座。一楼大堂的排桌挤得水泄不通，喧嚣声几乎要掀翻雕梁画栋的屋顶。
微与看了眼舞台前拥挤的排桌很不满意，好在他们令牌够用，刃年找老板娘在二楼弄了个隔间出来。虽不宽敞但胜在清净，能俯瞰全场。
二楼的厢房全部预定满，小厮端着琉璃杯盏珍馐异果匆匆往来于各个垂着珠帘的厢房。珠帘之后隐约可以看见衣着华贵的妖影。
“今日怕是绿洲城的权贵都在这里了。”刃年主动给微与传音。
微与漫不经心的扫视楼下攒动的人头，语气慵懒随意，问他：“然后呢？”
“金玉阁的头牌选在恩赦节前一天登台唱曲用意不言自明。明日花车游行过后就是花魁竞选。花魁竞选，权贵一票值平民三票。蓝絮此举是为明日拉拢权贵，稳固胜局。”
楼下忽地一静，随即爆发更大的欢呼声。蓝絮抱着镶满玉石的凤颈琵琶登场，在雕刻精致华丽的长榻上坐下。她玉指清扫琴弦调试好音准，便开始唱。
蓝絮的声音甜软，听她唱曲如同置身江南水乡，撑伞步于细雨中的竹林。她眼神勾人，偶有抬头，眼波流转精准投向楼上的某间厢房的方向，每当此时对应的厢房便会挂出来一盏打赏的水灯。水灯上绘着家族徽记，引来一片惊叹。
一曲毕，余音绕梁。二楼厢房几乎都挂上了打赏的水灯。金玉阁老板娘高兴得给一楼每桌客人都赠送了一碗甜酪。
蓝絮抱着琵琶盈盈起身，对着二楼厢房行礼。起身抬眸间恰好与支着下颚的微与隔空相撞。
那一瞬间，蓝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和凝重，随即迅速敛去恢复完美笑容，继续对着台下客人行礼。和上台演出的一群姑娘错身而过下台。
不过多时，屏风外有婢女传话。“客官，蓝絮姑娘求见。”
微与几不可察的点头，刃年会意，起身上前一步推开屏风。“请。”
蓝絮进了隔间，她身后的婢女也想跟进来，被刃年拦下。“只她一人。”
婢女担忧看蓝絮，蓝絮对婢女安抚摇头，随即看向微与，巧笑嫣然“只是聊聊天罢了，金玉阁内众目睽睽，难道姑娘会对我不利吗？你在屏风外候着便是。”
“是。”婢女只得退下。
刃年重新拉上屏风，转身看微与依旧保持支着下颚的动作，右手指尖在桌上轻轻一叩，一道无形涟漪散开，外界一切喧嚣谈笑歌舞丝竹声都被摒绝。小小隔间内陷入一片寂静。
蓝絮已经在微与的对面坐了下来。她姿态优雅，仿佛只是赴闺中密友的茶会。
刃年则默默地站到了微与身后。
微与玩味道：“我可不是姑娘口中介意别人眼光的人。”
“姑娘真会说笑。”蓝絮轻摇团扇半掩口鼻，眼尾弯起妩媚弧度。“此前好像不曾在绿洲城内见过姑娘。”
蓝絮盯着微与的脸，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方才在楼下和姑娘相视，蓝絮觉得跟姑娘有缘，便想交个朋友。姑娘如何称呼。”
“蓝絮姑娘上来应该不是只想跟我互通名姓吧？”
蓝絮被微与点破心思，面上笑容一滞，直接说明目的。“明日的恩赦节，姑娘可是要参选花魁？”
“是。”微与回答干脆利落。
蓝絮握着团扇的手指收紧，她贝齿轻咬嘴唇，小心问道：“姑娘可否，退出这次参选？”
“为什么？”
“明日，是蓝絮最后一次参选花魁了。恩赦节花魁竞选规矩，每个人只能参选四次，过了明日蓝絮便再没有机会了，蓝絮只想求个圆满结果。”蓝絮试图用最后一次博取同情。
微与冷讽道：“这样的话蓝絮姑娘对几个人说过了？你确定我不参选，花魁就非你莫属？”
“只有姑娘一人！”蓝絮眼中闪着自信，“放眼整个绿洲城，除了姑娘以外，无人能威胁到我。只要姑娘不参选，花魁一定是我的。”
“我有想要的东西，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蓝絮眼中闪过精光，忙道：“我只想留住花魁的头衔，不如姑娘跟我合作，头衔归我，奖励归你，如何？”
她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些许急切。
微与轻啜一口杯中热茶，嘴角轻轻扬起一丝察觉不到的弧度。“我如何信你？即便是写下字据你都能反悔，更何况是口头承诺。”
蓝絮沉默，团扇无意识轻摇了几下，“我和姑娘说的话，结界外的人听不到吧。”
“自然。”
“我愿交出内丹。等我拿下花魁，姑娘进城主宝库拿到想要的珍宝后再将内丹还我。如何？”
微与审视对面的蓝絮。“你确定？我要是捏碎你的内丹，你可就活不成了。”
蓝絮开始犹豫起来，似乎对自己冲动说出这个决定懊恼。
微与将蓝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看着她挣扎。
刃年在微与身后见此情景微垂了头。
蓝絮犹豫很久，最终下定决心，取出内丹，“我相信姑娘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或许是真的担心微与捏碎她的内丹，她又开始威胁道：“但我也要提醒姑娘一句，我们鹤族虽然比不上绿洲城的权贵，但也上下一心。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鹤族上下一定会追杀姑娘。不死不休！”
最后四个字蓝絮咬得格外用力，似乎想要微与因此忌惮畏惧。
“威胁我？”微与眉心一凛，凌厉寒气斩向蓝絮。她精致的盘发被寒气打散，背后窗沿的灯笼被斩碎。
隔间内的动静淹没在结界内，楼下依旧谈笑热闹不曾注意。
蓝絮瞪大了眼睛，喉咙像被扼住，说不出话。
缓了好一会儿等微与拿过她的内丹后还是不甘心，问道：“姑娘如此高傲目中无人，莫不是妖都世家大族之人？我都将内丹交给姑娘了，姑娘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话太多了。”微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蓝絮勉强扯了个笑容出来，“看来姑娘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了。”
蓝絮扶着桌沿起身最后叮嘱道：“希望姑娘信守承诺。”
微与迎上她的视线，语气平淡无波：“祝姑娘得偿所愿。”
“一定。”蓝絮几乎是咬牙说出这两个字，“告辞。”
蓝絮看了一眼刃年，推开屏风，脚步略显虚浮走了出去。
“姑娘这是怎么了？”屏风外的婢女见自家主子头发都乱了，惊惶又气愤，“竟敢欺负到姑娘头上，我们去告诉妈妈。”
蓝絮拉住婢女，强压烦躁。“闭嘴！是我自己不小心头饰碰到了灯笼扯乱了头发。晚些我还有演出，先回去收拾。”
等人走了，微与示意刃年在桌对面坐下。她再次轻叩桌面重新布下结界，手中把蓝絮那枚紫色的内丹随意搁在光滑的木桌上，眼底掠过厌倦。
太烦了。这些算计、交易、虚与委蛇，如蛛网缠身。
“主人为什么不拒绝蓝絮。”刃年不明白微与费劲跟蓝絮达成合作是为什么，“明明....”
“明明什么？”微与目光落在内丹上，并未看他。
刃年适时闭嘴，怕说出口的话又惹恼了微与。
“说，我不怪罪你。”
刃年思索了一会儿，谨慎道：“明明主人似乎并不想和蓝絮合作，那个叫蓝絮的也有别的心思。”
他斟酌着没有说出心怀鬼胎这四个字。
“你怎就知道我不愿意跟蓝絮合作？我本不想参加绿洲城的活动，若是我参选了没有夺得花魁，不就平白暴露自己引人注意？有人愿意帮我解决这个麻烦，何乐不为。”
刃年欲言又止，“主人思虑周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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