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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难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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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2003年春季，一场突如其来的非典，把人们的正常生活给彻底打乱了，几乎所有人都处在一种惶恐不安之中，可华瑞却异常兴奋，仿佛有星辰为她引路，每一步都踏在了成功的韵律上。疫情对她来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大好赚钱时机，他要利用这次非典狠狠地大捞一把。
位于广州的清平中药批发市场，是我国四大药材批发市场之一，不料非典却给这个昔日冷落的市场，带来了千年不遇的勃勃生机。从早到晚都是人海如潮、拥挤不堪。防治和治疗非典的医药广告招牌比比皆是。一辆辆满载药材的车辆来往不断。
华瑞药材有限公司坐落在清平中药批发市场内，紧挨街道，大门上方的铜字招牌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院中央是一个千多平方的停车场，周边四个宽大的库房，虽然是一家民营企业，但规模不亚于当地国营公司。它以经营中草药为主，最近一段时间业务突然暴增，与以往不同的是，只进不销，光收不卖。
院内停放着三辆正在卸药材的卡车。这几车是前天从重庆储奇门中药市场收购来的。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中午刚到。几名汗流浃背的装缷工正忙碌地从车上把一包包药材存入仓库。
由于前期对非典治疗和防护缺乏经验,疫情迅速扩散。全国已有十三个省市前后发现了非典。整个中国以及亚太地区都处在一个极其恐惧之中。特别是中国大陆,更加慌恐不安。纷纷抢购物品,导致物价飞涨，尤其是卫生消毒用品和治疗及预防非典的中草药的价格，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几天时间竟涨数倍。中央为了稳定势态采取紧急措施，对防控不力者进行问责，北京市副书记兼代市长孟新农以及卫生部部长张文康同时被免。全国实行A级应急体制，整个中国如临大敌，进入战前警戒状态。想不到这国难当头之际却给华瑞创造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
宽敞明亮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内，华瑞坐在转椅上手拿话筒，正忙于应付各路客商的电话，只见她春风得意地对着话筒：“毕总，实在对不起，由于市场严重缺货、贵众每公斤涨到30元，苍木涨到40元，金银花已涨到170元，连阵风也飚升到100元了，现在清平市场已有好多药材脱销，所以暂时不能满足你的需求，只有过几天看情况……”
电话的那头声音显得有些焦虑不安，没等华瑞说完就抢了过去：“华总，虽说我是国营企业，不像你们民营那么灵活，但现在已是市场经济，我们会根据市场调整价格的，绝不让你吃亏，希望你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给我们发两车急需的药材吧。”
这些哀求的语言并没有打动华瑞的同情，她有些不耐烦了：“毕总，不是我不愿给你发，现在的确缺货，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只要一到货，我马上就给你发过去，再见。”说罢没等对方回应，便把电话挂断了。
此时一个员工进来：“华总，仓库已满，你看是不是暂停收购。”
华瑞稍加思考：“你快把李会计叫来。”
员工应声退下。华瑞一边用计算器计算着、一边喝着咖啡，脸上绽放着喜悦的笑容。
“华总，你找我。”进来的这位败顶大约50岁的男子是公司会计兼业务总管李辉。
华瑞顺手扔给他一瓶可乐：“坐吧，这两天辛苦你了，外边的行情如何？”
李辉用力把瓶盖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回答道：“今天的价格又涨了三成，看起来还得涨，有几样防非典的药材已脱销了。”
“好啊，这真是天赐良机，千载难逢，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她想说一定要大捞一把，可能觉得不太合适，话到嘴边欲说又止。此时兴奋的她简直忘乎所以，晕头转向了。
李辉低声对她说：“市场上有一批发霉的金银花，价格特别低，别人都不敢买，你看……”
这让华瑞非常感兴趣，没等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只要便宜就收，稍微加工一下，掺到好的里面照样卖个好价格。可是现在仓库已满，你抓紧叫人去买几个大帆布蓬，在停车场再存它几垛。”
“可账上总共还有50万元，仅存也有限。”
“这个不怕，我马上去银行，再贷它2000万，只要市场上有板蓝根无论价格多少照收不误。有多少要多少，多多益善。”她稍停片刻又说道：“现在已存了60吨，根据目前的非典疫情来看，很有可能要传染到全世界。中药材顺着疫情的蔓延，肯定会不断地攀升。你告诉大家，这几天每天按200元的工资发放，不会亏大家。再干二天就放假，假期工资照发。”
“谢谢华总。”李辉高兴地出去了。
电话铃响起。她不耐烦地自言自语：“肯定又是要货的。”干脆不接。沒想到电话停了手机又响起。华瑞只好打开手机，一看是东风制药厂张厂长打来的。她知道是催药材的：“喂，是张厂长。”
“华总，你好，能不能再给发两车板蓝根和金银花吗？价格好商量。”
“哎哟，对不起，张厂长，我这里现在缺货几天了，整个市场上现已脱销，要货的电话快打爆了，我实在无能为力。”
“华总，能少给我搞一点也可以，我这里已停产两天了。”对方的声音明显带着一种着急不安而又充满哀求的语气。
“没办法，你只好再等几天，只要市场上一出现，我立马给你发过去。”
“那好，你说话要算数。”
“你放心过几天我一定给发去你，再见。”
这边手机刚结束，那边电话又来了，没有别的事全是要货的。其实并非华瑞所说那样如此，药材有的是，全被这些黑心的不法药商囤积起来了，人为的造成药材缺乏，导致价格飞涨。目地显而易见是想借非典疫情大发国难财。华瑞只是他们其中一个佼佼者。据说安徽的亳州、河北的安国、成都的荷花池、以及东北的三颗树还有贵州的秉中药材批发市场等等，总而言之国内所有的药材批发市场都有这类囤积药材的不法药商。
两天后，华瑞公司不仅仓库爆满，院内还多了几个用帆布搭成的蒙古包，里面全塞满了药材。然后大门紧闭，对外停止营业。华瑞坐在办公室老板桌后的转椅上，两眼不停地巡视着电脑上发布的各地市场药材上涨的行情。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突然之间，时来运转，所有的好运都聚集在身上，让眦感到无比幸福。嘴里不由地哼苑邓丽君的《甜蜜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寻思着，等过一段时间才出手，准能大赚一笔。趁股市低迷，全部投进去，等牛市再出手。也不用着再开公司了。
这时李辉兴致勃勃地从外面进来：“华总，市场的板蓝根已脱销，价格比昨天涨一倍，阵风涨了60％，金银花涨了50％……”
华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这1万元是给你的辛苦费。”
李辉激动地双手接过：“谢谢华总。”
“别客气，按照这个速度再过10天出手，到那时我给你买一处别墅，再给你50万养老金。”
这番话更使李辉眉开眼笑，高兴的他差点跳起来，不知说啥好：“还是华总有眼光，真不愧是女中豪杰。谢谢你，你放心，你指向那，我打向那，绝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我这百来斤就交给公司了。”
华瑞点点头：“那好，我明天准备去香港考察一下。这几天，公司就交给你了。”
李辉认真地告诉她：“我听话香港的非典，比广州还多，你可要小心。”
华瑞却不以为然的：“哎，这么大的香港，有三百二百的非典，也值得大惊小怪，我自己开车去，每天喝几袋板蓝根不会有事的。这几天你在公司要多加留心，不许任何人开大门，停止一切业务。从明天职工一律放假，等我回来看情况再说。”
“那要货的呢？”
“就说没货，10天后才有，如果问我，就说去组织货源，过几天才能回来。”华瑞计划10天后出手，到那时价格有可能是现在的5一10倍。她粗略算了一下，这次非典至少可以净赚1，5个亿，她即将成为广州市第一个名符其实的亿万富婆了，自己多年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了，不由地一阵欣喜若狂。她安排好李辉之后，为了躲避各药厂要货，以考查货源为名便躲到香港就等药材涨价了。
再说李菊第一天去非典病区上班，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医护人员必须穿上防护服，连鞋子也要套上防护套。头一次穿上这笨重又不透气的防护服，如同宇肮员进太空一般，对于瘦小体弱的李菊更不适应，到病房给病人量了个血压，就感到头晕眼花浑身是汗，她赶忙到办公室脱下防护服透透气。
护士长周兰正查看病历，看到李菊的样子，便问她：“怎么样不太习惯吧？”
“是有点。”
“刚穿上就这样，习惯就好了。”
护土方敏慌慌张张的从外边进来：“护士长，7号床患者已停止呯吸。今天又有三名患者死亡，太可怕了。”
里屋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周兰放下手中的病历，走进里屋，看到曹倩正在啼哭上前问她：“怎么啦？曹倩。”
“护士长，我害怕，我不想干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如果都像你这样，那还叫什么白衣天使，你看人家李菊家庭那么困难，老人和孩子都有病，她的身体也不好，申护士长提出不让她来，可她坚决要来。你再瞧瞧你。”
没想到曹倩连刺加挖地说：“我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我也不想评先进当领导……”
“你胡说什么？作为一名护土，职责就是护理病人，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周兰气愤地打断了她的话，就在这时传呼机突然传来：“19床病人需要吸痰。”
“曹倩快去19号病房。”周兰吩咐道。
外间的李菊边穿防护服边说：“护士长，别让曹倩去了，我去吧。”
曹倩听了一阵欢喜，也不哭了。她望了望已出去的李菊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便愣在那里。
等李菊走后。周兰又批评她道：“你好好向李菊学一学，这才是一个医护人员起码的医德。”
李菊立即赶到19号病房，由于患着不配合，几次吸痰失败，持续半个小时才把痰吸出来。此时李菊已汗流浃背，上衣全湿透了，就觉天旋地转，幸亏被其它人扶住才未摔倒。
病区主任赵凯催她快去外边喘口气，她勉强走到办公室，一下子瘫在椅子上。
非典病区的医护人员不仅要与病人面对面、手握手、时时刻刻都有被感染的可能。而且一天要在百米长的走廊上奔跑七八个小时，因为不设陪护，所以治疗和生活护理以及清洁卫生全由护士包办，什么喂水喂饭、大小便、输液吸氧消毒、喷洒药物、各种仪器操作、拍片、抽血化验，打针等等，全部由当班护士来完成，工作量之大让人难以承受。为了减少去厕所的次数，她们连水也不敢喝。
第一天紧张的工作总算结束了，所有参战的护士都已精疲力竭。尤其弱不禁风的李菊更是身心俱疲，她似乎连澡也不愿洗了，为了家人的人身安全，洗澡消毒必须得做的，这也是医院的规定，她洗过澡，衣服上消过毒，好不容易回到家。为了不让婆婆担心，还得强打精神假作笑脸。尽管如此，还是没躲过婆婆的眼晴：“小菊你怎么累成这样？去医学院学习怪累吗？”
李菊不敢实话实说，她坐在婆婆的床沿上，把玲玲搂在怀里亲了亲：“是有点紧张，过一天就好了。”
“要累就早点歇吧，非典这么历害，你可要小心，出门带上口罩。千万别上人多的地方去。”
“我知道。妈，这几天我学习忙，也不能照顾您啦。”
“有小彬，你放心好了，好好学习。唉，再过八天就是玲玲的生日了，几年来都没有给孩子过一次像样的生日。这次咱给她好好过一次。”
“到时才说吧，万一我中午回不来，咱就晚上过，到时让张彬弄两个玲玲爱吃的菜，我给玲玲买个蛋糕。”这事李菊早已想到，可是自己中午不能回来，也只能晚上过了。
“哎、你不是去医学院就几天吗？怎么会那么长时间。”
李菊猛一紧张，坏了差点没露馅，赶忙解释：“噢，不可能延长，我是说万一延长。妈、你放心无论是否延长，今年都要给玲玲过一个像样的生日。”
玲玲一听给自己过生日甭提有多兴奋了，她突然地跳了起来，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她的欢快和热情：“妈，到时你给我买个电子琴好吗？”
“当然可以了。”李菊抚摸着玲玲的头发：“到时再给你买身新衣服。”
“太好了，太好了。”玲玲乐得不知所措，可停了一会她却说：“妈，你给买个书包就行了，电子琴和衣服我都不要了。”
“哎，玲玲，怎么不要电子琴和衣服了？”李菊和老太太都感到奇怪。
“咱家不是还要还账吗？因为电子琴贵，衣服也不要了，就买个书包吧。”尽管玲玲年龄不大，可妪已经懂得为父母解愁分忧了。
李菊紧紧地把既懂事又可怜的玲玲搂在怀里，鼻子不由地一酸，眼晴当时就湿润了：“妈妈一定给你买。”
老太太也夸奖道：“多懂事的孩子，咱不还账也得给玲玲买。”
虽然李菊在医院累得精疲力尽，但在欢乐和睦的气氛下，顿时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经过两天的磨炼，李菊总算慢慢适应这种紧张而又繁忙的工作。尽管如此但病房每天都有患者死亡，有时一天竟高达四五个，没想到第四天，突然有两名护土被感染，而且还有一位前段时间被感染的医生不幸殉职。李菊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脆弱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她心中迅速弥漫开来。她的确有些胆怯了，以前只是听说非典如此历害，但并没有直接去接触，通过这几天的体验，发现太可怕了，心里一直在发憷，万一被感染上，老人和孩子怎么办？李菊这种担忧也是人之常情、无论怎么说人是一种有感情的高级动物，既使再高尚的人他都会有一定的私心，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护士长看到李菊闷闷不乐，情绪与前天明显不同，以为是身体不舒服，不由地一阵紧张，赶忙问她：“李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如果不舒服马上去检查。”
“不是，护士长。”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可周兰仍不相信，叮嘱他：“如果感到无力，气喘马上去检查。”
“谢谢护士长，身体倒没啥，就是今天心里突然感到有些恐惧。”
“这很正常，毕竟我们每天都在与死神打交道，随时都有被感染的可能，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开会时申护士长替你提出你就不该回绝。”
“可是我不能让申护士长替我来传染科干这种与死神打交道的工作。咱家有老人，人家也有，况且她还是护士长。”
“你说的也对，既然来了，什么也不用说了，一定要加强防范措施，稳定情绪，才能抑制恐惧。我想你还是有这个素质的。原来院里说过两天准备把你调下去，看情况由于患者大量增加，医护人员严重缺乏，今天院里又从别个科室抽调来几位。院里为了便利工作，增强每个医护人员的责任心，决定实行定人定岗，两人一组负责8位病人的护理工作。我把方敏和你分一组，方敏的业务能力很强，况且你们俩关系又好，这样也可以减少你的工作量，你们两个负责17床至24床。”
“那太好了，谢谢护士长。”李菊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
从这天起17至24床就由她和方敏负责，这8位病人已入院多日，全是重症号，工作量非常大，但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一些脏活重活相互抢着干。李菊倒觉得轻松了许多，心情也好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