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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死人的季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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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香路,一幢明黄色的别墅在一众泛色民居里插了身,突兀、诡秘,令路过的人纷纷侧目,许多猜测渐渐流传开来。
早晨,一个人从房前路过,对另一个人说:“听说这房子,上有四层;往下,足足有五层!”
另一个人有些吃惊:“挖地洞啊?整这么奇葩,地里挖的不是没见过,但是还真没见过地下房子比地上多的。干什么这是?修古墓呢?”
这俩人走了不远,一辆被大雨刷洗得发亮的警车缓缓停在了别墅门口。
伍树带着陈涧和叶闲闲径直进了别墅。
客厅内,伍树确认身份:“画家?”
“我是。”
回话的男人已经上了年纪,满头白发,蓬乱发亮,像滴在桌子上的白蜡;棱角分明的棕色的脸上,遍布阴雨;那双眼睛像深山老林中的酒馆,孤独避世,但又深陷俗世。
陈涧:“画家先生,您与新叶公司往来挺密切的,特别是跟运货的司机。监控显示,新叶北安仓库A列2号货车多次在夜间停驻在稻香路102号——也就是您家。”
画家冷淡点头:“不错。”
伍树:“那么,一个画家和一个货车司机,什么样的交情会让他们在夜里也要叙谈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情,算吗?”画家的神情有些戏谑。
伍树冷冷地说:“说清楚。”
“不怕几位笑话,我有五层地下室,是用来收藏我毕生得意的画作,以及其他画家的作品的。所以,货车是在帮我运画。”画家露出一丝笑,“至于为什么在夜间运货。你们知道的,最近盗窃的那么多,我可不想自己被盯上。”
“我们去看看,如何?”伍树已经站起来了。
画家笑笑,蹒跚着起来:“……可以。”
他们乘坐电梯,下到负一层。
一眼过去,一层全是精美绝伦的壁画,包括地板和天花板。画家走到中央,神情显露出自豪:“我创作的。”
“厉害。”伍树四处观看着。奈何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壁画,待要细看壁画,却是一阵阵眩晕,于是放弃负一层,下到了负二层。
负二层上下两白,四周,全挂的是各种流派风格的画作。他们四处瞧着,画家陪同。叶闲闲停在一幅画前,问:“好熟悉的画,这是谁的作品?”
出乎意料的是,画家回答得有些迟疑:“……莫奈。”
叶闲闲眼睛略略睁大。诡异的沉默间,伍树接话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呢。”
“警局里查不到?”画家笑了笑,有些嚣张。
伍树有些咬牙切齿,冷声道:“查不到。”
“那就对了,”画家转向伍树,“既然查不到,那我也无可奉告。”
叶闲闲:“你……”
伍树笑着拦住叶闲闲,待要说话,画家冷漠地走向电梯,头也不回地说道:“几位,剩下三层还在修缮,请过几天再来吧。”
这语气,跟游乐场的大爷似的。伍树笑道:“如此也好……请跟我们走一趟吧,到警局了再慢慢聊。”
画家并不惊讶也不反驳,表现得很顺从。在电梯里,倒是莫名说了句:“你们信不信,我跟着你们走不了?”
叶闲闲不客气道:“怎么,您瘸腿了?”
一行人几分钟后尴尬地杵在警车里。
伍树黑着脸挂了电话后,画家说着下次见,得意洋洋地径自下了警车。
陈涧看着伍树,气愤不已:“队长,他背景很厉害?”
伍树亮了亮手机:“瞧瞧,局长的电话。”
“靠!”叶闲闲骂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他看着前方的树影和人影,说:“他不是画家……那幅麦田画是梵高的。以前我上学的时候,有些笔记本的封面就是梵高的麦田画。连我都知道的东西,他一个画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想也能解释。画家不肯透露名字信息,自然也不会轻易现身。但既然找人演戏,怎么会找个这么容易出漏洞的?这一点有些迷惑。”陈涧思虑道。
半晌,伍树回答:“因为他很狂。”他看着前面的路,“先别回去,找个地方吃个饭,去新叶看看。”
叶闲闲:“去新叶?队长,还要找谁?”
伍树大大缓了一口气:“找修房子的那位。”
●
三十分钟后,新叶总部,七楼办公室。
白苹看着来客,有些无奈:“几位,为什么每次都要赶在下班时间来呢?”
伍树坐下,笑了笑:“形势所迫,还望白先生海涵。”
白苹给他们倒了茶水。坐在他们对面,挑了挑眉,说:“请问吧。”
伍树也不说多余的话,单刀直入:“那位画家,你知道关于他的信息多吗?”
“不多。”白苹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于他的人,我都不确定有没有见过。但他是顾客,我拿钱办事,懒得深究过多。”
“怎么?画家不是那个老头?”伍树佯装惊讶。
白苹看着他笑了一下,才说:“当然不是。几位警官刚从那儿过来吧,怎么样,破绽是不是很多?”
伍树放下了些许戒备,皱眉道:“最近手头上我们还负责有其他案子,本身就抽不出多少时间在这上面,偏偏,眼见着这案子越往下越棘手……”
白苹立即打住:“抱歉啊,我所知道的信息就这么多。跟我一起负责的那位同事也没有知道多少。”
伍树睨了他一眼,心想:这么着急脱身做什么。
面上还是和和气气地连说:“没事,没事。”
白苹顿了会,忽然问:“伍警官,李师傅抓到了?”
陈涧回:“抓到了。不过,无罪释放了。”
“墓园呢?也一无所获吗?”白苹喝了口茶。
“……”
三位警察眼风合拢,同时朝白苹射去。
叶闲闲本来就对白苹印象不好,现在正好发作了:“白先生,是在引导我们吗?难道,你知道内情?”
白苹解释道:“我不知道。我说的话只是我的一些想法。毕竟,我喜欢福尔摩斯。”
伍树笑道:“那么,请白先生再多说一些想法来听听。”
白苹顺杆往下说:“我觉得,有尸体,也该有个埋的地方吧。萍城墓园这么多年像条地头蛇一样盘踞北边,它捞了多少,又做了多少黑活,各位比我清楚。”
静了半晌,伍树笑道:“你也是敢说。行,我们这几个警察再去看看。谢了,白先生。”
“客气。”白苹目送他们离开。
●
西山,夜里正下着小雨。
书房内,云鹿看着亡灵祭过往的相关报道,边看边作着笔记。白苹挤在他旁边,盯着他做这做那。如胶似漆。
看完几篇后,云鹿推给他一手肘:“怎么这么闲,今天没任务?”
“有!”白苹的脸笑成了一朵水灵灵的花。
云鹿头也不抬,声线有些慵懒:“有事,那赶紧去做啊。等会时间晚了,耽误休息。”
白苹笑嘻嘻道:“我在做啊。”
云鹿抬头,赏了他一眼。本想瞧他在做什么,没想到他抬头之时,白苹立即说:“我在看小寒了。”
云鹿:“……”
看来真的很闲。
他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对了,西山桥什么时候开始修建?”
白苹收敛了笑容,语气怪异地有些担心:“如果建好了,你会去看么?”
听着声不对,云鹿连忙放下了报道,看向他:“肯定去啊,西山桥有你的成果……不过,你怎么忧忧虑虑的,是不是有了什么难处?”
白苹勉强笑了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厮磨了一会,才缓缓说:“最近一直在下雨,项目进度被耽误了一大截。”
云鹿轻轻拍着他,安慰道:“你别担心,暂时而已,起码项目没有黄……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你今年光是照顾我就蛮累的了。”
怀里的人闷声:“嗯……”
云鹿抚着他的背,抬眼看向窗外黑压压的雨:“不过,今年这个雨真的下得好大、下了好久。苹……哥哥……”
苹字一出来,不叫哥哥也说不过去;但叫出哥哥以后,其中的万般羞涩也就只有云鹿能体会了……
“哈哈哈哈……”白苹笑得不可开交。
云鹿迅速移到一边,满脸僵硬地拿起报道装作认真。白苹忍不住凑近逗他:“小寒,苹什么?什么哥哥?哈哈哈哈……”
云鹿抬了右腿,不痛不痒地给了他一脚。这一脚的加持下,白苹更是笑得直不起腰,靠在云鹿颈边一下下耸动肩膀。
脖子上一阵痒意,云鹿不得已歪了又歪头,被抵着的脖颈处,白皙的皮肤渐渐泛红,暧昧的血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云鹿没看见,白苹的眼神愈来愈深……
他还在为笑声羞恼。不知不觉中,才意识到旁边人在做更为羞恼,也更令人心动的事情。
白苹从脖颈处游移到耳边,又从耳边游移到颈部……这人一边亲,还在一边模模糊糊地笑。
云鹿猛然往后靠向椅背,颈部和耳根的血红更深了。白苹看了一眼,微眯着眼睛再次靠近……
好一会,眼见着事情将要一发不可收拾,云鹿咳了一声,推了推他。
白苹停了下来,曲着一双修长的白皙手指,抽了桌上的纸巾,一点点擦去了云鹿颈部和耳根的湿润。
擦完后,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云鹿,意犹未尽地把唇部抿了又抿。
云鹿:“……”
小时候挺老实一人。大了,怎么这么闷骚。
白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好看。
云鹿想起刚刚的事,偏开了脸,半真半假地警告说:“你再笑,以后别想再在我嘴里听到那个称呼。”
白苹立马正色:“别,我错了——”
他乖乖坐直身体,端详了一会云鹿红白交织的俊俏面容,敛了漫上来的笑意,柔声问:“刚才是不是还要说什么?”
还刚才呢?
云鹿点点头,把报道资料整理到一旁:“这几天下来,我觉得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白苹着急起来:“怎么说?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身体还好啦,没问题。就是很多就近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比如,对于去年毕业时候的事,我的脑子里一半是空白的,就像……就像这件事完全没在我身上发生过,而不是被我遗忘了。”
云鹿越说越忧虑:“虽然医生说只是暂时的,但暂时是多长???……我怕我像老年痴呆一样,渐渐的,什么都忘记了。”
白苹好久没回话。云鹿平复了心情,看向他,发现他比自己还出神,痴痴呆呆的,目光悲凉,愧疚浓浓。
云鹿心里一紧,忙说:“你别担心啊,我没事的。我这才出院不久,有可能是之前吃的药物的副作用。你不要害怕,也别自责,嗯?”
白苹仍然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云鹿没法,忙抱抱他,抚着他的背。
这一番动作下来,白苹僵硬的上半身顷刻颓软。他的话语有些颤抖、却很坚定:“小寒,不要怕,雨下不了多久了,明天我带你再去医院看看。还有,你放心,西山桥会马上修好的。”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云鹿松开他,看着他白茫茫的双眼,“嘿”了一声,摇晃着白苹的身体:“现在怎么看都是你比我有问题哎!走,现在就去医院!”
白苹拉着他的手往回一引,云鹿便急匆匆跌进他怀里。白苹看着他:“不要担心,我没事。你别害怕。”
云鹿在他怀里耸动着还要起身:“不是啊,你突然丢了魂一样,你这副样子真的很令人担心啊!”
白苹抿嘴一笑,抱着他:“一时着急而已,我真的没事。现在嘴要紧的事是你的记忆问题。”
云鹿不放心,捧起他的脸,认真地看来看去,又摸摸额头拍拍脸的,见他神情正常了,长长松了口气。
平复了片刻,才说:“明天正好周六,也好,那我们早上去医院看看。”
白苹点着头:“好,早上过去。”
看着他,云鹿又问:“下午呢,你有空么?”
白苹笑道:“你想去哪?我陪你。”
“亡灵祭就要开始了,我想去电影院看重映的纪录片。”
白苹笑意更浓,长长地“哦”了一声,慢悠悠说:“那我就更愿意去了!”
云鹿跟着笑了笑,又立即正色,起身嗔了一句:“别犯浑。”边往外走边补充:“我洗澡去了。”
白苹挑了挑眉,立马跟上。
“你要睡了?”云鹿看着追上来的人问。
白苹笑吟吟揽上他的肩:“没,我要去洗澡。”
云鹿的脸霎时热烫。
两人已经走到书房门口,他赶忙快步跨出,在外面关上书房门,想把白苹关在里面。
白苹却不紧不慢地抵住了将将关上的书房门。
云鹿轻咳了一声,把头偏向一边:“别发疯。”
白苹朝他俏皮吹了口气,凑近他耳边:“这才是犯浑。”
随即轻俏一笑,“好啦,不逗你了,去吧。床|上等你。”
云鹿:“……”
闷骚怪。
他红着一张脸速速逃进了浴室。简直是落荒而逃。
●
萍城郊外,西山脚下,萍城精神病院萧索屹立。
尽管已经是上午十点过,但天色阴沉,院里没被白灯照到的地方显出一片冷酷的蓝色。
二楼人影稀疏,白苹坐在门外白色长椅上。
他的脚对面,有一隙低矮的窗户,可以看见一棵桂树。
树叶飒飒,白苹的目光定在桂树上的一片要落不落的叶子上。
身旁白色的房门内,心理医生陈雅刚刚完成了催眠治疗。
云鹿正眼神惺忪,陈雅等他缓了一会后,递过去一杯水。
“没什么大碍,也不是药物的副作用。”陈雅语气轻松。
云鹿喝了口水。
陈雅继续说:“我认为,那段记忆是被你的潜意识掩藏了。我建议你去以前的学校里走走,用熟悉的地方唤醒不连贯的片段,经常回忆这些片段,更深层的记忆便会顺利涌现。”
云鹿疑惑:“被潜意识隐藏?为什么呢?”
陈雅简单地说:“因为受了刺激。那段时间里,你大概率受到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怎么会?那段时间适逢毕业季,他情绪应该不会有不对的地方……
总不会是被毕业论文逼疯了吧?
云鹿喝完了水,放下杯子,说:“明白了。谢谢你,陈医生。”
陈雅送他出门,临近门前,突然提醒:“但是,有些事既然已经被潜意识封藏了,最好还是不要去想起了。”
云鹿有些惊讶,看向她。
陈雅的眼神里有些诡秘,两人互相看着站了一会。她忽然挂上个笑脸:“别紧张,我只是建议。一切听凭你心。”
房门打开时,白苹一直盯着的那片桂树叶子利索地掉了。
“谢谢陈医生。”白苹边说,边顺手牵起了云鹿。
陈雅微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云鹿说:“公安局将要弄的心理普查,我负责稻香一中。我记得你是那里毕业的,反正电视台的也要派人跟,不如,你跟我去那里看看?”
云鹿点点头:“好的陈医生,到时候联系。”
两人同时微笑了一下,礼貌告别。
白苹在旁边始终笑意吟吟,眼神却在和陈雅对上的一瞬,陡然像条毒蛇。
陈雅丝毫不奇怪,对他更深地笑了一下。
停车场,车声不大不小地响起。一路驶过,院里安静又索寒,云鹿从后视镜看向身后的高楼。
高楼开了白灯的缘故,此刻非常亮,像发光的白石头,但在暗暗的环境中,莫名显得鬼影幢幢……
轿车驶离了精神病院。
郊外远近无车,路虽然平坦,但弯弯扭扭。路两边高树耸立,弄得本就阴沉的路此时更加黝黑。
白苹打开了车灯。云鹿笑道:“我都怀疑陈医生给我催眠到了晚上。”
白苹微微一笑:“没准哦。小寒,闭上眼,躺着休息会。”
随后,打开了车内广播。
一道清雅的女声响起:“各位听众,上午好。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阴天出行,请各位市民注意路况,注意安全。来看今日新闻……”
这道好听的声音,很像云鹿小时候他妈妈讲故事时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软软陷进车座,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他听到白苹问:“小寒,稻香一中你别去了,好不好?”
云鹿听不全乎,下意识问:“什么?”
声音柔柔软软,像一片丝绸滑过,白苹的心忍不住地一抖。
远近无人,树叶随风响。
他将车缓缓停在路边,关了广播声。
随后,侧身靠着,盯着云鹿,没回答他的“什么”,只是说:“出去以后,没有这样的白苹了,你还会喜欢他么?”
“什么……去哪?”云鹿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苹微微摇头,手一点一点拍着他。动作小心翼翼,好像本意不想吵醒他。
只是,安静了几秒,忽然又问:“小寒,你喜欢我么?”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带着一点破土而出的冲动。
云鹿懵懵地看向他的炯炯目光,又朦朦胧胧转而看向车前——
车灯照出几里,公路上有很多发光的尘埃在飘飞着;路边的树皮纹理被照得清清楚楚。
白苹再一次轻声探问:“小寒?你……喜欢我么?”
云鹿清醒了。立即清醒了。
他的心越跳越快。
半晌,云鹿抿了抿唇,对上白苹期待又害怕的目光,将手缓缓挪过去,与他相握。
随后,一道十分珍重的声音在幽静中响起:“喜欢。”
下一刻,另一串声音响起。无车无人的公路上,幽深高耸的树木间,由于白苹倾身靠过去时,手肘激动一碰……
“哔——”
一片寂静中,车喇叭突兀响了一阵。
喇叭声停止后,车里第三道不轻不重的声音还在响,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车内犹如水雾过境。云鹿这侧的窗户白白浓浓。
他受不住,手在空中无助一伸,拍在了窗户上。
不过,立即又被闭着眼的白苹十指相扣、抓了回去,只匆匆留下了一个模糊的手印。
云鹿终于有些生气,唇齿间发出推拒的声音。
白苹缓缓睁眼,朦胧中眼前人的睫毛一下下扑闪着。他笑了笑,放开了嘴,身体缓缓后退几分。
车内满是喘气声……
云鹿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苹红红|肿肿的嘴巴,越瞧越觉得,那儿晶莹得像颗圆圆樱桃。
尽管自己的嘴也在突突地发胀,但他忽视着,只顾迷离地看着对面那人的。
看着看着,在发现白苹也意犹未尽地盯过来后,脸顿时通红,理智回笼,他慌忙看向窗外。
谁知,那一爪子又直直地映入眼帘……
云鹿脖子一僵,缓缓看向车前。身旁有人在压抑地笑着。
隔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说:“每次这事上,你都很疯。你以后……以后节制一点……”
白苹又是一阵轻笑。
片刻,才无限柔情地说:“好~”
云鹿轻咳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力度拍了他一下。
“走吧。我饿了。”
白苹移过来几分,擦着他红|肿的嘴,在他嘴边亲了一下:“遵命。”
云鹿:“……”
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