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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夜枭与迷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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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夜枭与迷雾
夜色如墨，摄政王府的书房却亮如白昼。沈砚之面前摊开着江南的舆图，上面已被朱笔标注了数个圆圈，皆是周伯山势力盘踞的盐道枢纽，以及那批私盐被劫的沧澜江口。松蓝垂首立于一旁，汇报着最新进展。
“王爷，江南暗桩传回消息，劫走周太傅私盐的那伙人，行事干净利落，未留下任何活口或明显标识。他们对外只称‘夜枭’，来历不明。但有一点很奇怪，”松蓝顿了顿，“他们并未将劫掠的盐货全部运走，而是当场分发了部分给沿岸的贫苦渔民，余下的……似乎沉入了江中。”
沈砚之执笔的手一顿。“分发给百姓又沉江？”这绝非普通匪类或政敌所为。劫货是为了打击周伯山，分发是为了收买人心，沉江……则像是某种宣告，宣告他们并非为利而来。这作风，更像是一种……纪律严明的私兵，执行着某种特定的使命。
“龙影卫……”沈砚之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若真是传说中效忠皇室的隐秘力量，其行事倒真有几分符合。但他们为何此刻现身？是萧承煜已经掌握了调动他们的方法，还是他们自行其是？
“王爷，还有一事。”松蓝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我们暗中监视周太傅别苑的人发现，除了我们，还有另一批人在监视周府，身手极为了得，我们的人险些被发现。对方……似乎也在关注周伯山与盐道的动向。”
第三批人！沈砚之眸色一沉，如果局面中出现了第三批人，那么局面就会更加难以掌握。这潭水，比他想象的更浑。是敌是友？是萧承煜的另一股力量，还是朝中其他蛰伏的势力想趁机渔利？
“另外，根据王爷吩咐，重点排查了与宫内笔墨往来的人员。那名书记官的妹婿，在私盐被劫的前一天，曾离奇暴毙在家中，官府定为意外失足落井。”松蓝补充道，不知不觉中，眉头微微紧皱。
灭口吗？沈砚之轻笑了一声。动作如此之快，如此干脆。这更印证了沈砚之的猜测，那批注笔迹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环节，目的达成，相关棋子便被立刻清除。萧承煜手下，竟有如此狠辣果决的执行者？
“王爷，我们是否要……”松蓝做了个切割的手势，意指加大对宫内监控，甚至采取更直接的手段。
“不。”沈砚之抬手制止，“此时妄动，只会打草惊蛇。”他沉吟片刻，“既然陛下想演，本王便陪他演下去。传令下去，明日本王会以商讨盐税改革细则为由，亲自去一趟周伯山府上。”
他要亲自去会会周伯山，看看这只老狐狸在损失惨重后，会露出怎样的破绽。同时，他也要将明面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看看暗处的“夜枭”和那第三批人，会趁此机会有何动作。或许，还能借此观察，他那位深藏不露的皇侄，会如何反应。
“还有，”沈砚之看向松蓝，声音压得更低，“想办法，确认薛王手中的那枚凤佩，是否还在他手中，或者……是否已经易主。”
“是！”松蓝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
书房内重归寂静。沈砚之走到窗边，望着沉沉夜色，心中思绪翻涌。萧承煜，你究竟布下了怎样一盘棋？你示弱、你依赖、你甚至抛出那惊世骇俗的“爱慕”，层层伪装之下，藏着的是怎样的野心和谋划？是为了从我手中夺回本属于皇帝的权柄，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他想起先帝托孤时那殷切而担忧的眼神，想起自己这五年来殚精竭虑的辅佐，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凉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失望和一丝被愚弄的愤怒，在他胸中交织。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冲淡，毕竟自己也绝非算是什么好人。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一座偏僻的宫苑内。
萧承煜并未在寝殿安歇，而是屏退左右，独自立于院中。夜风拂动他素色的常服，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悄然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毫无起伏：“主子。”
“如何？”萧承煜没有回头。
“沈砚之已注意到‘青麟墨’的线索，其暗卫首领松蓝正在追查书记官妹婿的死因。另外，他明日将亲赴周伯山府邸。”
萧承煜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冷冽的弧度：“很好。让他查，线索该断的已经断了，剩下的，正好让他看清楚周伯山的嘴脸。”他顿了顿，“我们的人，撤干净了吗？”
“已按照主子的吩咐，所有明面上的联系均已切断，夜枭亦已化整为零，潜入暗处。”
“周伯山那边，继续给他施加压力，但要把握好分寸，别让他狗急跳墙。”萧承煜吩咐道，语气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老练与冷酷，眼神兴味。
“还有，想办法，让周伯山认为，劫他私盐、与他作对的，是摄政王的人。”
“是。”黑影领命，迟疑一瞬，问道，“主子，若摄政王与周伯山因此彻底对立，甚至兵戎相见……”
萧承煜转过身，月光照亮他一半脸庞，明暗交错：“那正是朕想要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唯有两虎相争，朕这条潜龙，才有机会腾渊而起。”
黑影不再多言，悄然退去。
萧承煜独自立于庭院，抬头望向被乌云半掩的月亮。袖中的凤佩触手生凉，另一枚龙佩，他早已通过母妃留下的隐秘渠道获得。龙凤合璧，影卫听令。但他知道，仅凭“龙影卫”还不够，他需要时机，需要让沈砚之和周伯山互相消耗，需要在这混乱的朝局中，建立起真正属于他萧承煜的权威。
“皇叔……”他低声喃喃，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孺慕，有愧疚，但更多的，是被权力与生存磨砺出的坚硬，“别逼我……”
夜色浓稠，掩盖了所有的谋划与心机。皇城之下，暗流汹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身处网中的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执网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