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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穿成龙傲天的反派老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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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汀雨在睡梦里并不安稳,她似乎走在什么极为黑暗的长廊里,忽然感觉一股凉气自脚底蔓延而上,一只庞大的黑色巨蛇紧紧缠绕住她。
蛇类身上冰凉滑腻的触感清晰真实,先是脚腕,再是小腿,最后是手腕……缓慢的窒息感让她在睡眠里也难以呼救,她徒劳地张着嘴,却喊不出一点声音。
而后忽然脚下一空,应汀雨浑身一僵,她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睛。
白日里宛如地狱阎罗的少年高高在上俯视着她,乌黑的眼睛变成了赤金色,明明是颇具神性的眼眸,在他身上无端显得阴鸷似厉鬼。
森冷的剑锋对准应汀雨,她下意识说"不要",却在开口时发现自己发不出半分声音。
电光火石间,长剑剜过脖颈,应汀雨痛哼一声,瞬间睁开眼睛。
应汀雨尖叫着坐起身,才发现刚刚那个居然也是个梦境。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上被汗水浸湿几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寂静的环境下,心跳声响如擂鼓,应汀雨闭了闭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幸好幸好,脑袋还在。
她这时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经黑透,雨也停了,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屋檐下夜风吹过风铃的声音,但水汽已经弥散在四周,粘腻湿冷的触感极为难受。
应汀雨揉着太阳穴站起身,唤来翡翠丹朱准备热水沐浴,期间丹朱问她要不要吃晚饭,应汀雨这会儿心情实在不好,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让她们随便备些菜就好。
*
待身体完全没入热水,应汀雨的心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看着手腕上过了大半天仍然显得有些恐怖的淤青,应汀雨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临睡之前,她想到要是帮助男主变得更强,是不是就能免于一死了?
但是……
应汀雨有些苦恼地托着下巴,她长了十几岁,好像从来没有特意去讨好过什么人,向来是她想要什么,就有无数人争抢着为她奉上。
应汀雨灵机一动,忽然想到男主如今心里最渴望的是什么?是要报仇,为自己惨痛的人生报仇,要杀尽过去仇敌雪恨。
而男主真正可以拥有报仇的力量是在他飞升之后。
她要做的,就是凭借自己书外人的视角,成为男主成神之路上的“贵人”。
龙傲天男主的成长之旅上总是少不了贵人相助,这些贵人与男主缘深缘浅,却不例外因为帮助男主得以善果。
要是她帮助男主成神了,别说眼下的仇恨,日后男主还会保她一世无忧。那自己就彻底能在这个陌生世界立脚了。
前途是难以揣测的未知数,纵然可能养虎为患……
但想到那柄看不见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长剑,再看到手腕上交错的淤痕,她只能奋力一搏才可能活下来。
尊严,资源,修行的机会,报仇的台阶……
我可以给他什么,应汀雨想。
做为书外人,应汀雨有着来着视角上的优势,她必须要利用好这种优势。
见水快凉了,应汀雨才慢吞吞地走出来,随手拿了件袍子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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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见她洗完了,立刻上前来帮她绞干头发,而丹朱则端上热腾腾的饭菜,温声提醒她该用膳了。
修仙世界观下很多修道者早就辟谷了,但原主修炼水平实在一般般,加之身体不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以还是用着和普通人一样的膳食。
应汀雨笑着道了谢,在两人相视间恍若见了鬼的目光里坐下。
应汀雨浑然未觉,主动开口,"谷道迟那请大夫看过了吗?"
翡翠显然不明白小姐今天怎么忽然转性了,但还是说道,"请了,话说也是奇怪,那人受了这样重的伤,但他和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的。"
应汀雨有些可怜地想,估计是从小挨打挨习惯了。
她又问,“大夫怎么说?”
翡翠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他说没什么事,安生休养就好。”
应汀雨听后怒从心头起,感觉自己差点离死亡又进一步,“真是胡闹,受了那样重的伤,居然连药也不开就让休养?真是个庸医。”
翡翠连忙安抚她,“小姐别急,我们换个大夫就是了。”
应汀雨闭了闭眼,“没事,我过会亲自去一趟他那。”
丹朱劝阻道,“他那条件差得很,小姐还是别去了,免得脏了眼睛。有什么事情和我们吩咐一声就行。”
听完丹朱的话,应汀雨眼前又是一黑。
坏了,她差点忘了男主现在是住在马厩里来着。
屋子里明明温暖如春,应汀雨却莫名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不,我得现在就去。”应汀雨放下碗筷,当即起身拿起大氅披上。
丹朱和翡翠互看一眼,最终也搞不明白大小姐又要闹哪一出,却也不敢细问,只能低头为她带路。
*
早春的夜里还有些寒凉,应汀雨披着毛绒绒的大氅,依旧觉得寒气逼人,湿冷的雨水顺着屋檐淌下,滴滴答答有如溪水淙淙。
应汀雨裹紧衣服,主动与丹朱和翡翠搭话,“话说,你们来我这多久了?”
翡翠听此,只当是小姐记性差,也不疑有他,“刚来半个月,小姐不记得了吗?前头伺候的两位姐姐您不太满意,打发她们走了。”
其实是被活生生打死了,大小姐嘴上说的赶走但底下人眼观鼻鼻观心,默认了不会再让人来触她的霉头。
翡翠心里其实也害怕得紧,生怕稍有差池就也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应汀雨也是在锦绣堆里长大,自幼出入名利场,察言观色于她实在家常便饭。她一眼看出了眼前小侍女的顾虑,也由此不难猜出原主在府里对待下人的态度。
她轻轻摸了摸下巴,心想眼下自己初来乍到,正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多和人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退一万步讲,就算和男主最后谈崩了,自己多个朋友也多条生路。
于是应汀雨盈盈一笑,“瞧我这记性,你们都来半个月了我都没发现。这样吧,我看你们也是机灵孩子,回头给你们涨月例。”
到底年纪不大,听到涨月例,翡翠眼睛霎时一亮,“谢谢小姐!”
丹朱要稳重得多,她道谢之后依旧微微蹙着眉。
应汀雨见此,倒也不恼,毕竟她也也没打算一两天就买通人心,意识到今晚打听得差不多了,她适时地沉默不再开口。
*
夜风里忽然传来一股浓烈的恶臭,应汀雨皱着脸拿出手帕捂上鼻子,瓮里瓮气的声音从帕子底下传出,“这是什么味道?”
丹朱道,“小姐,到马厩了。这就是谷公子住的地方,那里面味道更大,地上还有马粪,要不您还是别进去了。”
听到有马粪,应汀雨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她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把谷道迟叫出来吧,我在外头和他说。”
丹朱点点头,转头进去叫人了。
但在她转身的片刻,应汀雨忽然叫住她,“等下,我自己进去。”
丹朱讶异转身,“什么?”
应汀雨扯出一个极为艰难的笑,“我也进去看看他。”
丹朱难以理解这个平日娇气得要命,连雨水沾湿鞋子都要大闹一场的大小姐是怎么突发奇想钻进又黑又臭的马厩里找人。
事实上应汀雨心里也后悔得直冒苦水,要是能选她才不想来这种地方。
但没有办法,都来和男主打好关系了,她总得拿出点筹码来,让人看到自己是有诚意的。
而翡翠见应汀雨在夜风里冻得脸色发白,于是轻声道,“旁边有个空屋,要不待会我带您和谷公子进去坐着等如何?”
应汀雨惯来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一听这话连忙点头。
翡翠这丫头也是人精,眼见小姐对谷道迟的态度变好了,自己也连忙跟着转变了态度。
应汀雨显然也注意到了,不过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原身在府里说一不二,所以底下人大多见风使舵。方才那个庸医草草看了男主两眼了事,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琢磨着大小姐对待丈夫的态度才这样做的。
而她表现出对男主的态度转变,底下人肯定也会对男主好起来。
男主不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下人欺凌,这样她和男主的关系在潜移默化里也不会继续恶劣下去。
想到什么般,应汀雨又问翡翠,“话说这旁边就有空屋子我怎么还让谷道迟住马厩里?”
翡翠抿了抿嘴,还是如实道,“你忘了吗,您说过誓不要让那人好过,他那种人只配住在最肮脏最恶臭的地方。专门安排个空屋在这,也是故意要让他看得见住不着干着急。”
应汀雨:“……”
好吧,还是低估了原身的变态程度。
马厩里的恶臭扑面而来,应汀雨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捏着鼻子一步步往前走,心里不断祈祷着别踩到马粪了。
但为了脖子上的脑袋,应汀雨只能自我安慰,这点恶心算什么。
短短十几米的路,却漫长痛苦得仿佛走在刀尖之上。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应汀雨看到了一丝微光。
那是马厩一角的草屋,脆弱得好像一场大雨就可以摧毁他。
应汀雨主动推开门。
门后蛰伏着的黑影如同察觉到危险的兽类瞬间紧绷起来,在推开门的瞬间一道无形的视线迸发出刺骨的杀意。但在看清楚是她时又迅速垂下目光,将所有的敌意掩藏起来。
借着朦胧的烛光,应汀雨看见男主脊背上斑驳的血迹。或许是动作起伏太大,又或者是伤口没包扎好,伤口里的鲜血渗出,濡湿了原本青灰的粗布衫。
应汀雨忽然感觉腹部穿来一股强烈的疼痛,仿佛有只手死死攥住了她的胃和肠子,恶臭所带来的生理性反胃远远不及此刻的难受。她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呕出来。
她知道胃是情绪器官,纵然她再怎么强装镇定,也改变不了她对男主的畏惧——对这个会杀死自己的男人,对自己必死结局的畏惧。
应汀雨强忍着不适,主动对谷道迟说道,“我想和你谈谈,出来吧。”
看着主动来到马厩里的应汀雨,再观察到她硬撑着难受的惨白面色。谷道迟原本晦暗的神情微不可查地波动片刻。
娇气蛮横的大小姐主动来马厩找人,倒是一件新奇的事情。
*
在屋子里点了灯坐下后,丹朱那也领了人过来,按应汀雨的吩咐,她和翡翠关上门,只留两人在屋里。
随着屋门关上,应汀雨紧张得心跳愈发剧烈,手心不觉间渗出涔涔冷汗。
豆大的烛火在墙壁上映出半壁昏黄,眼前男主低垂着眉眼,模样恭顺至极。
“抬起头来。”
尽管心里紧张,应汀雨的语气却平稳得听不出分毫端倪,端得仍是娇蛮大小姐的架子。
谷道迟抬起头,朝她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灯下少年笑容滴水不漏,但高挺悍利的身影被烛火投影在墙壁上,像是某种蛰伏的兽类。
白日里有些苍白的脸色在暖黄烛火下多了两分人色,褪去了那种地狱恶鬼的阴冷,反倒显得俊逸绝尘,眉眼清冷好似远山白雪,但在笑容映衬下,又有如雪后初霁,晃得人迷了眼。
和初见时充满仇恨与怨念的样子截然不同。
应汀雨心跳无端停滞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