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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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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程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许眠的心湖里掀起滔天巨浪，余波阵阵，震得他耳膜嗡鸣，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麻木的震颤。
“这五年，每一天，我都想。” “想得快疯了。”
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沉重的分量，狠狠砸进他的灵魂深处，将他所有的防御、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困惑，都砸得粉碎。
他呆呆地看着谢程，看着对方那双深邃眼眸里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痛苦和渴望，下巴被抬起的地方，皮肤像是着了火，一路烧进了心里。
五年…… 每一天……
所以，那些他以为只有自己被困住的日夜，谢程也同样在煎熬吗？
所以，昨天的爆发，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积压了五年的情绪决堤？
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心疼，瞬间淹没了许眠。眼眶不受控制地再次发热，视线迅速模糊起来。
他猛地偏开头，挣脱了谢程的手，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全然的混乱：“你……你骗人……你当初……明明那么冷淡……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那些争吵时冰冷的言语，那些长达数月的冷战和漠视，都是假的吗？
谢程看着他又要掉下来的眼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厉害。他向前一步，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那是因为你当时说，你受不了我的控制欲，你说你要冷静，你说……分开对大家都好。”
他重复着当年许眠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淋淋的痕迹。
“我放你走，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痛楚，“……那是你想要的。”
“我以为时间久了，你会回来。”
“或者……至少我能放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苦涩无比的自嘲弧度：“但我高估了自己。”
“看着你一步步成为知名的画手，看着你画那么多‘我’，却离真实的我越来越远……”谢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偏执，“那种感觉，比当年你说分手……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许眠，”他再次抬起手，这一次，指腹极其轻柔地、近乎珍重地擦过许眠湿漉漉的眼角，避开了那颗红痣，仿佛怕碰碎了什么，“我不是来逼你原谅或者立刻答应我什么。”
“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从来没放下过。”
“也放不下。”
“昨天的错，我认。以后的账，你可以慢慢算。”
“但是……”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无比专注和认真，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别再躲着我了。”
“也别再……只看着画里的那个影子了。”
“看看我，好不好？”
许眠的眼泪终于彻底决堤。
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委屈，心疼，震撼，迷茫，还有那被强行压抑了五年、却从未真正熄灭过的感情……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寻找着出口。
他看着眼前这个褪去了所有冷硬外壳，将最脆弱最偏执最痛苦一面暴露在他面前的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任由眼泪汹涌而下。
谢程看着他哭得浑身发抖的样子，眼底的心疼和懊悔几乎要溢出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试探性地、极其轻柔地将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人，轻轻揽进了怀里。
许眠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剧烈挣扎。
谢程的手臂微微收紧，将他单薄颤抖的身体完全拥住，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嗅着他发间淡淡的、熟悉的香气，发出一声满足又痛苦的叹息。
“对不起……”
“还有……”
“我回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隔着屏幕和画纸。而是真真切切的拥抱和体温。
许眠的脸埋在谢程带着凉意的冲锋衣面料里，眼泪迅速洇湿了一小片。他僵硬的身体，在那一声“我回来了”和这个久违却熟悉的怀抱里，一点点软化下来。
他该怎么办？
这颗被他强行冰封了五年的心，好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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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逼仄的空间里，时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按下了暂停键。
许眠的脸颊紧贴着谢程微凉的冲锋衣面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面料下胸膛传来的、比自己急促得多的心跳声，一声声，沉重而有力，敲打在他的耳膜上，也敲打在他混乱的心上。
谢程的手臂环得很紧，却又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克制，仿佛在拥抱一件失而复得、却又极易破碎的珍宝。他的下巴轻轻抵在许眠的发顶，呼吸间是他熟悉的、却阔别已久的发香，混合着许眠眼泪的湿咸气息。
这个拥抱，隔了五年。
跨越了误解、冷战、各自成长的光阴，跨越了屏幕和画纸的遥远距离，带着所有的痛苦、不甘、思念和懊悔，终于再次将两人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
许眠僵硬的身体，在这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一点点地软化下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松懈的支点，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安心感交织着席卷了他。他闭上眼睛，更多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谢程的衣襟。
他没有推开。
这个认知让谢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胀得发疼，却又涌起一股巨大的、近乎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庆幸。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更深地拥入怀中，低低地、一遍遍地在他耳边重复：
“对不起……”
“眠眠……对不起……”
不再是冷静的道歉，而是带着浓重情绪和疼惜的呢喃。
许眠在他一声声的“对不起”里，哭得更加难以自抑。五年的委屈，昨天的惊吓，刚刚的震撼，以及那些被强行压抑、却从未消失过的眷恋，全都化成了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声音渐渐低下去，只剩下细微的、抑制不住的抽噎。
谢程一直静静地抱着他，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耐心地等待他情绪平复。
良久，许眠的哭声终于渐渐停歇。
他有些难为情地想从谢程怀里退出来，眼睛和鼻子都哭得通红，像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谢程松开了手臂，但目光依旧紧紧跟随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恋。
许眠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嘟囔：“……衣服都被我哭湿了。”
谢程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事。”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气氛却与之前的紧张对峙截然不同，弥漫着一种略显尴尬、却又无比亲昵和柔软的张力。
许眠绞着手指，心跳依旧很快，脑子里依旧很乱，但那种想要逃离的恐慌感，却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谢程看着他红肿的眼睛和鼻尖，还有那被泪水浸润得愈发鲜艳的眼角痣，喉结微动，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是那条灰色的、质地柔软的手帕。
他递到许眠面前，声音放缓：“擦擦。”
许眠看着那条昨天被自己拒绝过的手帕，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声道：“……谢谢。”
他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谢程就站在他面前，安静地看着他，眼神专注而深沉。
“饿不饿？”谢程忽然开口问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早上是不是没吃东西？”
许眠擦拭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他怎么知道？
谢程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语气平淡地解释：“楚泠说的。”
许眠：“……”好吧。
被这么一问，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胃里空得发慌。从昨晚到现在，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又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体力早已透支。
他轻轻点了点头。
谢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厨房在哪？”
许眠下意识地指了一下开放式厨房的方向。
谢程迈开长腿，很自然地朝厨房走去，打开冰箱查看。
许眠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谢程高大的背影在他的厨房里忙碌，熟练地拿出鸡蛋、吐司和一些简单的食材，仿佛这里是他自己家一样。
这画面……太过诡异，又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温馨感。
昨天还把他逼到墙角强吻、吓得他宣布退圈的男人，今天却登堂入室，在他的厨房里……准备给他做早餐？
许眠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站着不累？”谢程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去沙发上坐着等。”
许眠像是被按了指令的机器人，乖乖地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怀里还抱着那条柔软的手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谢程身上那股干净的气息。
他看着谢程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听着那边传来的打蛋液和煎东西的细微声响，闻着渐渐飘散出来的食物香气……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和一种……隐秘的、被他拼命压制的贪恋，悄悄地在心底滋生蔓延。
我们这样…… 算什么呢？
他低下头，看着手帕上精细的刺绣纹路，心跳依旧很快。
但这一次，除了慌乱，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他不敢深究的东西。
楚泠开着车，绕着许眠公寓楼下转了好几圈，心里的担忧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
虽然许眠嘴上说着想一个人静静，但他刚才那副失魂落魄、强撑镇定的样子，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再加上谢程那个阴晴不定、行为极端的混蛋……楚泠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
“不行，我得上去看看。”他嘀咕一声，最终还是找了个临时车位停下，决定上去再看一眼。哪怕只是确认许眠安全到家、情绪稍微稳定了点也好。
他快步走进公寓大堂，熟门熟路地刷卡、上楼。电梯数字不断跳动，他的心也莫名跟着有些七上八下。
走到许眠公寓门口，他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一片寂静。
难道睡着了？
楚泠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于是拿出手机，想先给许眠发条消息问问情况。
就在他低头打字的瞬间，公寓的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楚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
然后——
他整个人就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瞬间石化在了原地，瞳孔地震，嘴巴微张，打了一半的字彻底忘在了脑后。
开门的人不是许眠。
是谢程。
SWORD战队的队长，联盟顶流打野Riven，那个昨天刚把许眠逼到退圈、今天早上还被他骂过的男人！
谢程似乎也刚准备离开，一手握着门把，另一只手还拿着手机。他看到门外的楚泠，冷峻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甚至几不可查地微微侧身，似乎想挡住门内的视线。
但楚泠的眼睛多尖啊！
就着谢程侧身让出的那一点缝隙，他清晰地看到了公寓里面的情景——
许眠正端着一杯水，从厨房方向走向客厅。他身上穿着那件柔软的白色针织衫，眼睛和鼻头还带着明显的红肿，显然是刚大哭过一场的样子。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许眠那件宽松的针织衫领口处，若隐若现地露出了小半截锁骨，而在那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暧昧无比的、新鲜的红痕！
那痕迹……楚泠太熟悉了！商辞有时候情难自禁，也会在他身上留下类似的印记！
轰——！！！
楚泠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彈，瞬间一片空白，cpu彻底干烧了。
这……这什么情况？！
谢程为什么会在许眠家里？！！ 许眠为什么哭了？！！ 还有那些痕迹？！！
昨天强吻！
今天这就……这就登堂入室还……还……
信息量过大，以至于楚泠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内的谢程，又难以置信地看向里面对此毫无所觉、甚至看到他还露出惊讶表情的许眠。
谢程显然注意到了楚泠那震惊到近乎惊悚的视线和他目光聚焦的地方（许眠的锁骨）。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有些锐利和……不悦？甚至下意识地想把门再关小一点。
而许眠此时也看到了门口僵化的楚泠，愣了一下：“泠泠？你怎么又回……”
他的话问到一半，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此刻气氛的诡异和楚泠那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他顺着楚泠呆滞的视线，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领口……
当看到锁骨上方那几点暧昧的红痕时，许眠的脸“唰”地一下瞬间爆红，血色迅速从脖颈蔓延至耳根，连眼角那颗痣都红得快要滴血！
“不是！你……你误会了！这不是……这是……”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拉高领子遮住，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却越描越黑。
那根本就是昨天在电梯里被谢程……他皮肤薄，稍微用力一点就容易留下痕迹！
谢程看着许眠慌得快要冒烟的样子，又看了一眼门外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楚泠，最终，像是无奈又像是宣示主权般，他微微叹了口气，侧身彻底让开了门，对楚泠淡淡道：
“进来坐？”
楚泠：“！！！”
进……进去坐？！
坐什么坐？！
他现在需要的是急救！是吸氧！是来解释一下这个世界为什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魔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