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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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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门口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弥漫着极度尴尬、震惊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硝烟味。
楚泠僵硬地站在门外，眼睛瞪得像铜铃，目光在门内镇定甚至略带不悦的谢程和里面那个满脸爆红、慌得手足无措的许眠之间来回扫射，CPU显然还在过热宕机中。
许眠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原地蒸发！他手忙脚乱地把针织衫的领子拼命往上拉，试图遮住那些该死的痕迹，声音都变了调：“泠泠！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昨天……昨天不小心……”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反而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谢程看着许眠急得眼圈又要红起来的模样，眉头蹙得更紧了些。他不再理会门外石化的楚泠，转身走回屋内，极其自然地从沙发上拿起自己刚才脱下的冲锋衣，然后走回门口，在楚泠和许眠双重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宽大的外套披在了许眠肩上，仔细地拢了拢前襟，恰好将那些暧昧的红痕遮得严严实实。
“早上凉，多穿点。”谢程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进行一项再正常不过的关怀举动。
许眠：“……”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披着带着谢程体温和气息的外套，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楚泠：“！！！”我靠？！这特么是什么霸总宣言和宣示主权行为？！当我是死的吗？！
楚泠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惊醒过来，一股被无视和被当面“撒狗粮”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八卦好奇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了，一把推开还挡着半扇门的谢程，挤进了公寓，直接冲到许眠面前，狐狸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求知八卦之火：
“许眠！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你们俩什么时候……？！”他手指颤抖地指着谢程，又指指许眠身上的外套，“还有你！谢程！你对我家眠眠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R神我就怕你！商辞马上就到！”
最后一句纯属虚张声势，他根本没叫商辞。
许眠被楚泠一连串的逼问搞得头昏脑胀，又急又羞：“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泠泠你信我！那些……那些是昨天……在电梯里他……”他越说声音越小，实在难以启齿。
“电梯里？！”楚泠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目光猛地射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谢程，充满了谴责和“原来你昨天就下手了”的震惊。
谢程面对楚泠杀人般的目光，倒是十分镇定。他瞥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外套里的许眠，然后才看向楚泠，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清晰的维护意味：“楚先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许眠需要休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
“问你？好！我就问你！”楚泠双手叉腰，拿出主持现场的气势，“你昨天是不是欺负眠眠了？是不是你把他逼哭的？是不是你害得他要退圈？你今天又为什么在这里？那些痕迹是不是你弄的？！你对我们眠眠到底什么居心？！”
他一口气问出了所有核心问题，气势汹汹。
谢程沉默地听着，等楚泠全部问完，才平静地开口：“昨天的事，是我处理不当，吓到他，是我的错。退圈的事，我已经处理了，不会有人再打扰他。今天过来，是道歉，也是……把一些话说清楚。”
他的回答避重就轻，却承认了关键错误。
“至于其他的，”谢程的目光转向一旁低着头、揪着外套衣角无比紧张的许眠，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柔和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对楚泠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楚泠被他这副“外人勿扰”的态度气得牙痒痒，刚想继续输出，他的手机却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商辞的专属铃声。
楚泠下意识地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商辞温和却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泠泠，你是不是在Yuumi老师家？队长刚才给我发消息，说如果你在那边闹得太厉害，影响他……和Yuumi老师休息，回去就加练我中路一整天。”
楚泠：“？？？”
谢程？！他居然又提前告状？！还威胁他男朋友？！
许眠也听到了电话内容，惊讶地抬头看向谢程。
谢程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仿佛事不关己。
楚泠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对着电话那头吼了一句：“商辞你敢听他话试试！你给我等着！”然后就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经过这么一打岔，楚泠也稍微冷静了一点。他看看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许眠，又看看一旁虽然沉默却姿态强硬维护意味明显的谢程，心里虽然还有一万个问号和不满，但也明白，再闹下去，最难做的还是许眠。
他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谢程一眼，然后走到许眠面前，放缓了声音：“眠眠，你……你没事吧？他真的没再欺负你？”
许眠连忙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他真的……只是来道歉和……谈话。”
“谈什么能谈出……”楚泠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被外套遮住的锁骨位置，看到许眠又瞬间爆红的脸，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你没事就行。”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凑近许眠耳边：“但他要是再敢欺负你，一定马上告诉我！别怕他！”
说完，他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高傲冷艳的样子，瞥了谢程一眼：“谢队长，话既然说清楚了，那就请吧？我们眠眠需要休息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谢程看了一眼许眠。
许眠低着头，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外套的拉链。
谢程眸光微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楚泠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在经过许眠身边时，他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轻地说了一句：
“外套，下次还我。”
然后，便径直开门离开。
门轻轻合上。
公寓里只剩下许眠和楚泠，以及一室诡异的寂静和……那件依旧披在许眠身上、散发着另一个男人气息的冲锋衣。
楚泠立刻凑上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许眠：“快！从实招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谈什么了？！”
许眠抓着外套衣襟，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体温，脑子里回荡着谢程最后那句“下次还我”，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失去了节奏。
门在谢程身后合拢，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重锤一样敲在许眠的心上。
公寓里只剩下他和楚泠，以及那件仿佛还带着谢程体温和气息的宽大冲锋衣，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膀上，无处不在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楚泠立刻像只闻到鱼腥味的猫，瞬间凑到许眠面前，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闪烁着惊人的亮光，刚才那点故作姿态的怒气早已被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取代。
“快！快！快从实招来！”楚泠抓住许眠的胳膊，激动地摇晃着，“你们到底谈了什么？！能谈到他给你披衣服？！还‘下次还我’？！这什么偶像剧剧情？！还有昨天电梯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痕迹是不是他弄的？！他是不是真的对你旧情难忘？！”
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打得许眠晕头转向，刚刚平复些许的脸又迅速烧了起来。
“你……你小声点！”许眠羞窘地想要挣脱，却被楚泠抓得死紧。
“你不说我今天就住这儿不走了！”楚泠开始耍无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摆出审讯的架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许眠同志，组织需要了解情况！”
许眠看着好友这副样子，知道今天不交代点是过不去了。他叹了口气，裹紧了身上那件仿佛带着魔力的外套，慢吞吞地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就……就是聊了聊……”
“聊了什么？”楚泠立刻追问，身体前倾，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许眠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外套柔软的内衬，断断续续、避重就轻地大致说了说。省略了那些过于羞耻和深入的细节，只重点说了谢程的道歉，承认昨天的错误，解释逼他是因为那些画带来的煎熬，以及……最后那句“不想只是影子”和“看看我”。
即使经过了他的过滤和简化，这番叙述依旧让楚泠听得目瞪口呆，狐狸眼瞪得圆溜溜的。
“我……我去……”楚泠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出声，“所以……谢程这些年一直没放下你？他看着你画他，觉得是一种折磨？然后昨天终于憋不住爆发了？今天跑来是道歉加……表白？！”
虽然许眠没直接用“表白”这个词，但谢程那番话在楚泠听来，跟表白也没啥区别了！
许眠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也……也不全是……他就是……把话说开了……”
“这还不算？！”楚泠一拍沙发，“这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追妻火葬场开场啊！虽然开场方式有点过于硬核……”
他摸着下巴，眼神变得兴奋起来：“所以你现在怎么想？原谅他了吗？你对他……还有感觉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许眠内心最混乱、最不敢直视的地方。
他沉默了。
还有感觉吗？
怎么可能没有。
那五年的画笔，每一笔勾勒的都是未曾放下的情愫。昨天的恐惧和愤怒之下，掩盖的何尝不是被重新掀起的惊涛骇浪？而刚才那个拥抱，那些低沉的话语，更是将他努力冰封的心湖彻底搅乱。
可是……原谅？
过去的伤害是真实的。昨天的惊吓也是真实的。谢程那强势又阴晴不定的性格，也让他感到不安。
见许眠沉默不语，楚泠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稍微正经了一些：“眠眠，我知道你肯定很乱。谢程这人吧……方式确实有问题，吓人是真的吓人。但是……”
他顿了顿，小心地观察着许眠的表情：“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等了五年，痛苦了五年，好像……也挺惨的？而且他今天这态度，看着还挺有诚意的？都知道用商辞来压我了，心思够深的……”
许眠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和身上那件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外套，心里乱麻一团。
诚意吗？
或许吧。
可是……
“我不知道，泠泠。”许眠的声音带着迷茫和一丝疲惫，“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楚泠看着好友这副样子，也不再逼问，叹了口气，坐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行吧，你想慢慢想就慢慢想。反正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会站你这边！他谢程要是再敢犯浑，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许眠心里一暖，轻轻点了点头：“嗯。”
“不过……”楚泠话锋一转，眼神又变得贼兮兮的，手指悄悄指了指那件外套，“这个‘下次’……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许眠的脸“轰”一下又红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知道！再说！”
他猛地站起身，想把这件存在感极强的外套脱下来，却又有些犹豫，最终只是裹得更紧了些，快步走向卧室：“我……我有点累，再去睡会儿！”
楚泠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那件明显不合身、却被他紧紧裹着的男士外套，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带着点欣慰的笑容。
啧。口是心非。
看来某位大神的路，虽然起点有点歪，但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希望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商辞的微信，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
【泠：！】
【泠：惊天大瓜！】
【泠：你们队长好像真的要老树开花了！】
【泠：就是手段极其幼稚且恶劣！】
【泠：管好你们队长！别再吓到我们家眠眠！】
而逃回卧室的许眠，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
鼻尖萦绕的，全是谢程外套上那股干净又熟悉的气息。
他缓缓滑坐到地上，将发烫的脸颊埋进柔软的外套面料里。
下次…… 还他外套……
只是一个简单的物品归还，此刻却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非同寻常的意义。
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一个……指向未明的下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