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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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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送成功。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气得要死，对方却隔了半小时才慢悠悠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这种落差让周屿舟更加憋闷，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拉起被子蒙过头，强迫自己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开学转眼就半个多月。
秋意渐浓，校园里的社团招新活动也如火如荼地展开，各大社团开始摆摊“抢人”，学生会的工作也随之繁忙起来，各项纪律、卫生、活动的德育分记录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运转。
周屿舟渐渐发现，顾决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会时不时找点茬、说点冷嘲热讽的话故意惹毛他的顾决。现在的顾决，更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纯粹的、冷漠的优等生同桌。
他依旧会毫不留情地指出周屿舟作业里的错误，但语气公事公办，不带任何个人情绪；他依旧会在周屿舟碰到难题时偶尔提点两句，但仅限于思路，绝不会再多说一个字废话；周屿舟不小心越界碰到他的东西，他也不会再投来那种嫌弃的眼神，只是面无表情地挪开。
甚至有一次，周屿舟被数学老师叫到黑板上做一道难题，他卡壳卡得满脸通红，台下窃窃私语，是顾决在底下用最低的声音快速报了个关键步骤，才让他勉强完成了推导。下来后，周屿舟别扭地想道谢，顾决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好像刚才出声帮忙的不是他。
这种变化起初让周屿舟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时刻提防着被找麻烦了。但渐渐地，一种莫名的空落和陌生感侵袭了他。
他们之间，好像除了不得不进行的、极其有限的学习交流外，再无任何话题。
那种弥漫在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时而紧张时而微妙的气氛，似乎彻底消失了。
顾决变得像教室里任何其他一个成绩好但性格冷淡的同学一样，礼貌、疏离、难以接近。
周屿舟甚至偷偷去看了学生会公布的德育分记录。他的名字后面，各项分数都平平无奇，既没有额外的加分，也……没有任何扣分。
规规矩矩，一丝未动。
这本来应该是好事。
但周屿舟看着那毫无波动的分数栏，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以前虽然总被扣分，但那至少证明顾决的注意力是在他身上的，虽然是以一种令人火大的方式。
现在……好像他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关紧要的普通同学了。
课间，看着顾决被其他同学请教问题，或者独自一人戴着耳机看向窗外时，周屿舟会莫名感到一阵烦躁。
他试图和张宸、李豪插科打诨来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效果甚微。
他甚至开始怀念起以前那个虽然讨厌但至少“鲜活”的、会故意给他添堵的顾决。
现在的顾决，像一座真正封冻的冰山，周屿舟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撬开缝隙的切入点。
他们好像，真的变成了两条偶然交汇又迅速分离的平行线，除了那个尴尬的同桌位置，再无更多交集。
这种认知，让周屿舟在秋日的暖阳里，感到了一丝说不清的怅然和……失落。
社团招新那天，操场上一片热火朝天。篮球社的摊位前围满了人，社长正是李豪，他远远看到周屿舟，就扯着嗓子大喊：
“舟哥！这儿！赶紧来报名！就缺你这种猛将了！”
周屿舟脚步顿了顿，看着那些跃跃欲试的身影和熟悉的篮球，心里不是没有触动。
但他目光一转，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相对冷清许多的摊位——文艺社。摊位上摆着几本文学杂志和一些社员的手绘作品，安静得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鬼使神差地，周屿舟朝着文艺社走了过去。
李豪目瞪口呆：“舟哥？！你走错方向了！”
就连旁边跟着的张宸也傻眼了：“周哥？你真去文艺社啊？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周屿舟没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在文艺社社长——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惊喜的目光中，拿起笔在报名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哥，你受啥刺激了？”
下课回教室的路上，张宸还在喋喋不休，“以后谁跟我一起去篮球场看妹子……啊不是，打球啊！”
周屿舟踹他一脚：“滚蛋！老子就不能陶冶下情操？”他盯着文艺社团一年了。
果然，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宣布班干部名单时，又一个“意外”发生了。
“语文课代表，周屿舟。”
周屿舟愣了一下，抬起头。
语文确实是他相对较好的科目，但他没想到会当课代表。
同学们也投来些许好奇的目光，毕竟周屿舟以前给人的印象更偏向“运动型”（虽然成绩烂），而非“文艺型”。
而接下来的名单，则毫无悬念。
“数学课代表，顾决。”
“物理课代表，顾决。”
“学习委员，顾决。”
“……以上同学也同时进入学生会相应部门，顾决同学继续担任学生会会长。”
一连串的头衔砸下来，同学们已经习以为常，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周屿舟听着那一长串名字，又对比了一下自己孤零零的“语文课代表”，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这家伙……果然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看着旁边那位“天之骄子”，顾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被委以重任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种理所当然的优秀和从容，让周屿舟心里那点因为加入文艺社和当上课代表而产生的新鲜感瞬间黯淡了下去。
等等，课代表会进入学生会？！他梦寐以求的实现了？就这么简单？混进学生会当顾决上司让顾决天天哭着写检讨的好日子要来了？！
每节课，顾决不是在被老师表扬，就是在去学生会开会的路上。而自己，依旧在理化生的海洋里苦苦挣扎，偶尔才能从语文课上找回一点自信。
两人之间的交集似乎只剩下每天早上周屿舟收语文作业时，公事公办地把本子放到顾决那一摞作业的最上面。顾决通常会淡淡瞥一眼，点下头，连个“谢”字都没有。
太没意思了。
周屿舟趴在课桌上，盯着顾决冷峻的侧脸轮廓，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强烈且叛逆的念头：
凭什么啊？
以前都是这家伙变着法儿地招惹他，给他添堵，扣他分，把他气得跳脚。
现在他倒好，摇身一变成了全方位发展的优等生，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一副“我们不熟”的高冷模样。
自己却好像还时不时会被他影响到情绪？太亏了！
不行！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
他周屿舟什么时候吃过这种闷亏？以前是没机会，现在好歹是同桌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呸，是冤有头债有主！
一个“邪恶”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里成型。既然顾决不再主动招惹他，那他就……
主动去招惹顾决 ！
对！就这么办！
凭什么只能他霍霍自己？自己还没霍霍过他呢！
想到这里，周屿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之前的郁闷和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带着点恶魔般的兴奋感。
他磨了磨后槽牙，看着顾决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光芒。
顾决，你等着。从今天起，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于是，下一节数学课，当顾决一如既往地认真听讲时，周屿舟开始了他的“报复”行动第一步——
他故意把自己的橡皮再次“不小心”推到顾决的桌子那边，然后，不是像以前一样小心翼翼，而是用胳膊肘非常“自然”且用力地撞了一下顾决的胳膊。
顾决正在演算的笔尖猛地一滑，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顾决：“……” 他眉头瞬间拧紧，转过头，冷冷地看向罪魁祸首。
周屿舟立刻摆出一副极其无辜且抱歉的表情，夸张地小声说：“啊！对不起对不起！手滑了！顾大学委您没事吧？没划坏您的旷世奇作吧？” 语气那叫一个诚恳，眼神里却闪烁着明晃晃的、狡黠的光。
顾决盯着他看了两秒，眼神深邃，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最终，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拿出橡皮，擦掉了那道痕迹，什么都没说。
周屿舟心里暗爽：第一步，成功！
招惹顾决大作战，正式开始！
……
周屿舟的“招惹大作战”进行得……如火如荼，但效果似乎有点偏离预期。
每一次，顾决的反应都大同小异——转过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看他一眼，眉头稍稍地蹙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既不发火，也不嘲讽，更不像以前那样直接扣分。他只是默默地把自己被挤占的地盘挪回来，或者耐心地等周屿舟慢吞吞地捡完笔，或者干脆忽略周屿舟的插话，继续刚才的讨论。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周屿舟更加憋闷了。这家伙是修炼成佛了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周屿舟开始怀疑自己的“报复”是不是太过幼稚、考虑要不要升级手段时，一堂自习课上，他正故技重施，故意把橡皮蹭到顾决那边，然后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极其烦人地戳着顾决的胳膊肘，嘴里还无声地念念有词（假装在背课文）。
顾决终于停下了笔。
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只是看一眼，而是侧过头，定定地看了周屿舟好几秒。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点疑惑，又有点……探究？
周屿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强装镇定地瞪回去：“看什么看？占你点地方不行啊？” 语气虚张声势。
顾决没接话，只是收回目光，然后，出乎周屿舟意料地，他从笔记本上撕下小小的一角，拿起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折了一下，用手指将那个小纸团精准地弹到了周屿舟正在“假装学习”的课本上。
周屿舟：“！！！”
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做贼心虚般地左右看了看，幸好没人注意。他强压着突然加速的心跳，做贼一样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纸团拨拉过来，藏在手心底下，慢慢展开。
纸上只有三个字，是顾决那标志性的、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
【不气了？】
周屿舟盯着这三个字，眼睛眨了又眨，脑子里瞬间塞满了巨大的问号。
不气了？什么不气了？生什么气？微信发的？他真信了？！
他完全莫名其妙！他明明是在“报复”、在“招惹”顾决啊！怎么在顾决看来，他这些行为像是在……闹脾气？！而且还是那种需要被问“消气了没”的脾气？！
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周屿舟感觉自己的CPU都快被这三个字干烧了，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他猛地扭头看向顾决，想从他脸上找出戏弄或者嘲讽的痕迹。
但顾决已经重新低下头做题了，侧脸线条依旧冷淡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扔纸条的人不是他。
周屿舟一肚子问号和憋屈无处发泄，只能把那张小纸条揉成一团，狠狠攥在手心，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架都没法吵了！对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这种混乱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放学。
周屿舟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和张宸溜号，或者等李豪来找他，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
“一起走。”
周屿舟动作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已经背上书包站起来的顾决。
顾决约他一起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这是新型的整蛊方式？
“啊？我……我跟张宸他们……”
周屿舟下意识地想找借口拒绝，心里慌得一批。
顾决主动邀约？这比被他扣分还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先走了。”
顾决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周屿舟这才发现，张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了，还对他投来一个“自求多福”的暧昧眼神。
“……哦。”
周屿舟没辙了，只能硬着头皮，背上书包，像是要被押赴刑场一样，磨磨蹭蹭地跟在顾决身后走出了教室。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在前面的顾决沉默不语，跟在后面的周屿舟心里七上八下，疯狂猜测顾决到底想干嘛。
是终于忍无可忍要揍他了吗？不像。是要为纸条的事兴师问罪？那三个字有什么好问罪的？还是……又要说些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周屿舟越想越慌，手心都开始冒汗。他宁愿顾决像以前一样直接怼他、扣他分，也好过现在这样猜谜语！
就在周屿舟快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疯时，走在前面的顾决，终于放缓了脚步，与他并排，然后，极其自然地开口，问了一个让周屿舟差点绊一跤的问题：
“文艺社，”顾决目视前方，语气还是像往常一样平淡，“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