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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走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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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樾觉得他爹可能是开会开魔怔了，要么就是被资本家那套彻底腌入了味。
那天下午他被拎进办公室，本来都做好左耳进右耳出的准备，连放空姿势都摆好了。结果他爹姜自明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推广方案沉吟半晌，抬头打量他的眼神跟菜市场挑五花肉似的，上下扫了几个来回，冒出一句：“下季度新品的代言人，就你吧。”
姜樾当时正抠着沙发上一点陈年旧渍，一听这话，手指一哆嗦，差点没给真皮沙发挠出道口子。
“我？”他指着自己鼻子，直接乐了，“爸，您让我去代言家居用品？您这是昨晚喝到现在还没醒吧？”
“闭嘴。”姜自明脸一黑，“省一笔代言费，正好填你上个月撞坏那台车的窟窿。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废物利用。”
姜樾：“……”
合着他在这个家最大的价值，就是关键时刻能拉出去废物利用。
广告拍得倒没他想得那么难受。主要是他也不需要干什么，大部分镜头就是穿着居家服，厨房里摆弄两下，床上滚两圈，沙发上坐一坐，再对着镜头懒洋洋笑一笑就完事。
他也没当个事儿，拍完拿了他爹特批的亲情价代言费，转头就找朋友玩儿去了。
谁承想风波这就起了。
先是公司市场部的同事偷偷给他发消息，语气激动得能戳破手机屏：“小姜总！爆了！咱们广告爆了！”
姜樾正团战到关键时刻，眼皮都没抬：“什么爆了？不重要别找我，找我爹。重要更别找我，找我哥。”
“是广告！点击率炸了！全网都在问那个代言人是谁！”
姜樾“哦”了一声，觉得小姑娘真是大惊小怪，两三条评论就全网了。
等他终于打完那局，顺手点开某知名视频网站，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
广告片被剪成了各种版本，在首页飘红。最高赞那条剪辑，把他那几秒对着镜头笑的画面反复慢放，配了个腻死人的bgm。
评论区更是没眼看。
“三分钟过去了，这个男人的信息还没有搜出来吗？”
“这脸是真实存在的吗？内娱又进新货了！”
“扒出来了！是姜氏小公子！真·豪门少爷！”
“哥哥用那种眼神看我一眼，我立马把姜氏买破产！”
……
姜樾划拉着屏幕，一阵牙酸。
还没等他找他爹说道说道，同事又给他发来了一个链接。
是他前几天在KTV飙歌被偷拍的视频。迷离灯光下，他唱歌那段被剪辑得还有那么点味道。评论区夸的更让他意外。
“救，小哥哥音色好美……这是什么被吻过的嗓音。”
“谁能找出这个男人的信息，在线求，挺急的！”
“帅哥解决了颜值和唱功不能并存的难题，快去选秀，妈妈供你出道！”
“好像是姜氏集团的小公子，和热搜上有点像。”
“@新声驾到节目组，速来挖人！”
……
姜樾一哆嗦，预感到他哥姜榆要炸了。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姜樾都能听见听筒里传来的、他哥指节捏得咔吧作响的背景音。
“姜、樾。”姜榆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刚捞出来，还带着冰碴子，“你他妈能耐了？谁让你拍广告的？”
姜樾被这兴师问罪的语气搞得火大：“说的什么话！你爸同意的！”
“爸是老糊涂了！”姜榆低吼，“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就你那个核桃仁脑子和被人卖了还倒贴钱的德行，够人家塞牙缝吗？”
“你少瞧不起人！”姜樾梗着脖子，“我现在火得很！身价倍增！下次代言就得按市场价来！”
“我瞧不起你？”姜榆气得笑出声，“我是太瞧得起你了！你给我老实待着，哪都不准去！那些找上门的破节目破合约，我看谁敢接！”
“姜榆你专制！独裁！”
“谢谢夸奖。再让我看见你用这张脸出去招摇，我不介意亲手给你破相，一了百了。”
电话被狠狠挂断。
姜樾对着手机运气，感觉自己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一肚子火没处喷。
他愤愤地点开微信发了条朋友圈，力求让每个好友都看见这条广告。刚发没多久就收获一连串点赞，姜樾心满意足，正打算截图发姜榆，突然收到一条新通知。
又有人点赞他了。
点赞人头像是只猫，昵称只有一个“L”。
是陆莘。
戳开他朋友圈，结果一眼就看见一条格格不入的动态。
是市局官微转发的防诈骗宣传帖，一本正经，正气凛然。
姜樾鬼使神差地点进那个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系统自带的打招呼上。
他手指悬空半天，脑子一抽，把广告链接转发过去了。
然后秒怂，飞快地补了一句：【陆哥，你看了吗？】
手机很快一震。
姜樾猛地抓过来。
L：【看了。】
姜樾屏住呼吸，等着下文。是夸还是损？还是像他哥一样骂他胡闹？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长，屏幕又亮起。
L：【产品看着不错。】
姜樾：“……”
他爸一定很喜欢这样的客户。
他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想笑，手指噼里啪啦打字：【重点不是产品！是我！是我好吗！】
L：【嗯。拍得挺好。】
姜樾盯着那四个字，心里那点被他哥打击的焦躁和憋屈，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的小气球，悄无声息地漏了点气。
他倒在床上，举着手机，把那行字看了又看。
窗外天色渐暗，手机屏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另一头，派出所办公室里，陆莘放下手机，屏幕上是那条被疯狂转发的广告视频。画面定格在青年略带慵懒、却漂亮得过分扎眼的笑脸上。
叶小真探头凑过来：“陆哥，看啥呢？诶？这不是……”
陆莘摁熄屏幕，面无表情地推开叶小真的头。
“瞎凑什么热闹，干活。”
“得嘞，陆哥。”叶小真收回脑袋，翻着桌子上的卷宗。“你说最近这诈骗案是不是有点多，来报案的还都是些富二代，被爹妈强制薅过来报警。”
陆莘没应声。这段时间的诈骗案确实是有点多，更像是有预谋的针对富二代群体的团伙犯罪。没来由的，他想起了姜樾，想起他所谓的要介绍他项目的大哥，甚至他们初见时的场景，某种预感在他脑中隐约成形。
正想到这儿，就突然接到了姜樾打来的电话。
“陆哥！救命！我朋友要跳楼！”
陆莘匆匆带着人赶到时，看到的是令人心脏骤停的一幕。
邵元凯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天台护栏，姜樾从身后死死拦腰抱着他，整张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因为用力过猛，手臂和肩膀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几乎是半跪在地上，才没被一起带下去。
“邵元凯你他妈疯了！”姜樾嘶吼着，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为那几个破钱跳楼？你死了，你那小妈和你那便宜弟弟正好开香槟庆祝，你想想你妈！她在疗养院还等着你接她回家呢！”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失去知觉，快要脱力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天籁般响起。
陆莘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在他身后响起：“姜樾！撑住！”
下一秒，一股强大又沉稳的力量加入了进来，猛地接手了大部分的重量。姜樾瞬间脱力，瘫软在地，只剩下胸腔里火烧火燎的痛和擂鼓般的心跳。
陆莘一个箭步上前，与姜樾配合，将人彻底从天台边缘拖拽回安全区域。
邵元凯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头发被汗浸湿贴在脸上。
半小时后，他把这俩人带回派出所。
“冷静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姜樾看向邵元凯，结果邵元凯只是沉默。姜樾无奈开口：“小邵拿他妈妈留给他的钱投资一项目，结果对方卷款跑路……”
邵元凯突然出声，嗓子哑得厉害：“那是我妈压箱底的钱，我就想干成件事，能让我爸高看一眼，压过那个女人和她儿子，不要一直把视线集中到那娘俩身上，多关心一下我和妈妈。”他用手捂住脸，“我想让我妈早点从疗养院回家……”
陆莘听着邵元凯的讲述，弄清了来龙去脉。
邵父当年和邵母白手起家，两人一起打下了现在的家业后，邵母就回归家庭，专心操持家务，照顾邵父和邵元凯，照料家中老人。结果邵父独掌权柄后，就领回了白妍母子，私生子也就比邵元凯小两三岁。邵母反抗无果，生了一场大病后身体就不好了，随后就住进了疗养院。邵元凯之后一路就读寄宿制学校，远离这亲密的一家人。
但是白妍吹多了枕头风，邵元凯又确实比不过白妍儿子聪明，邵父很是看不惯自己这大儿子。邵元凯急着想干一番事业，于是铤而走险，走入了针对他的杀猪盘，赔上了母亲多年积攒的心血。
“掮客是什么人，你们认识了多久？”陆莘微皱着眉头问到。
“两三个月吧，是在朋友组织的酒局认识的。”邵元凯深色迷茫，似乎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和一个陌生人熟悉起来，熟悉到这么相信他，投资了这么多钱，“认识后发现他非常博学，见识广，和我爱好也相似，人又很热情，经常组局，带来的人又很厉害，我很佩服他。”
“他是不是总在迎合你的喜好？让你觉得他是唯一懂你的人？”陆莘问到。
“你说对了。”邵元凯懊悔的扣着手，“有一次喝酒，他接了个电话，回来就一脸神秘地跟我说，说听到一个关于新区地块规划的内部消息，绝对可靠，他说看我被家里那个弟弟压得喘不过气，真心想帮我一把，把我当真兄弟。”邵元凯双手插进头发里，“我就信了他的话，拿了我妈放到我这里的钱，投到这个项目里。”
“我本想着这次能够大赚一笔，让我爸看看我的能力，把公司交给我一部分，我怕等我那弟弟毕业了，就再没我和我妈的立足之地了。”邵元凯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流下，“我对不起我妈妈，她那么信任我，攒了这么多年攒下的这点儿钱，全被我糟蹋了，我都不敢告诉她，她现在还在疗养院里养病，以后该怎么办啊！”
姜樾安抚性的把手搭在邵元凯背上，上下撸了撸。“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阿姨怎么办？本来阿姨在这世上就只有你了，你走了阿姨没有丈夫，没有父母，没有钱，连最后的孩子都失去了，你让阿姨怎么活下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我绝对不会让你那小妈母子好过，你这一跳别的不说，最开心的肯定是他俩，你哪怕走也得带着他俩走吧。你死了，他们正好名正言顺把你妈的东西也占了，你这到底是孝子还是贤孙啊？”
姜樾偷偷撇撇嘴，自以为隐蔽，结果被陆莘抓包，他马上正襟危坐，改口道：“当然这是法治社会，咱们得用法律解决问题，不鼓励以暴制暴啊，这不陆警官在这儿呢，你有什么问题就找他！”
“邵先生，”陆莘打断邵元凯沉浸在痛苦中的叙述，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回忆一下，他带你见的那些很厉害的人，他们是不是都看似无意地提及过某个共同的投资项目或概念？并且，他们都对你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认可和称赞？”
邵元凯猛地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被说中的惊愕。
“是，是的。他还说我是他见过的年轻一代里最有潜力的，我爸根本不识货……”
“这是典型的杀猪盘套路，”陆莘一针见血，“他们的热情、博学、以及带给你的资源和人脉，都是精心设计的为你量身打造的圈套。你有他的照片或联系方式吗？”
邵元凯点点头，从身上摸出手机，“他不太爱拍照，但是我偷偷拍过几张。”
陆莘接过手机，放大之后，姜樾也凑了过来。
“我草，怎么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