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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一屋二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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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霍敬予“离家出走”后第一次回家，虽然还是那个宅子，室内却已经大变了模样，随处都透着一股崭新的、甚至有点用力过猛的“温馨感”。
秦燕州亦步亦趋地跟在霍敬予身后，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紧张地搓着手：“那个……老婆，你看，我还把客厅沙发换了，意大利真皮的！还有那个窗帘，天鹅绒的，遮光性特别好！还有……”
霍敬予扫视着这个几乎被彻底改头换面的“家”，之前的冷色调的装修风格被彻底替换成了暖色系，沙发上甚至还摆了几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卡通抱枕。
终于，他走到了卧室门口。
这里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可是不太美好，秦燕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抢先一步推开房门，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卧室……也……也稍微改动了一下……”
霍敬予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卧室中央——一张巨大的、极其醒目的、铺着酒红色丝绒床单的圆形水床，正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姿态，占据了整个房间的C位，没有床头，没有床尾，光溜溜圆滚滚的一坨。
霍敬予：“……”
秦燕州的脸红得像蒸熟的虾子，眼神躲闪，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像是在哼哼：“原来那个……我扔了……这个……这个没有床头了……以后……想拷……都拷不上了……”
他说完，恨不得把舌头咬掉，这说的都是什么鬼！
霍敬予沉默地看着那张仿佛某种情趣酒店专属的圆床，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臊得快要冒烟、却还强装镇定的秦燕州。
良久，他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嗯。”他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算是认可了。
秦燕州瞬间如蒙大赦，眼睛亮得惊人，几乎要摇起尾巴：“媳妇你先躺这休息，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说完，他屁颠屁颠地就冲进了浴室，里面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以及秦燕州哼唱的欢乐小曲。
霍敬予没去躺那张看起来就过分暧昧的圆形水床，而是换上浴袍，走到浴室门口，倚着门框，看着里面那个正弯腰试水温的高大男人。
暖黄的灯光下，氤氲的水汽逐渐弥漫开来，柔和了秦燕州平日里略显锋利的轮廓。他专注地调试着水温，甚至还往里倒了些舒缓的浴盐，那副小心翼翼又格外认真的模样，带着一种与他气质迥异的温柔。
霍敬予心底最后那点冰碴，似乎也在这升腾的蒸汽和那人哼唱的跑调歌声里，悄然融化了。
水好了，秦燕州转过身刚要喊人，就看到已经站在门口的霍敬予，他都没给霍敬予反应的时间，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喂！”霍敬予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喂什么喂，叫老公。”秦燕州笑得像个偷腥的猫，稳稳地抱着他走向浴缸。他没有直接将人放进水里，而是自己先跨坐进去，然后才小心地将霍敬予的浴袍脱下，抱在身前，让他背靠着自己宽阔的胸膛，浸入温暖的水中。
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上来，恰到好处地熨帖着疲惫的肌肤和神经，霍敬予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身体放松下来，向后靠进那个熟悉而结实的怀抱。
秦燕州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亲昵。冷战积攒的些许隔阂，在这无声的拥抱和温水的浸泡中，悄然消弭。
渐渐的，秦燕州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带着薄茧的指腹在霍敬予腰间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带着明显的暗示意味。温热的吻落在他的后颈、肩膀，带着珍惜和不容错辨的渴望。
霍敬予没有拒绝，微微侧过头，给了他更方便的空间。这个默许的动作瞬间点燃了秦燕州所有的克制。他将霍敬予转过来，面对面地抱在怀里，急切地吻上他的唇。这个吻不再是办公室里的试探，而是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思念和浓烈的情感，带着水汽的湿润和滚烫的温度。水流随着动作起伏，荡出一圈圈涟漪，轻轻拍打着缸壁。
当一切平息下来，秦燕州依旧紧紧抱着霍敬予，两人气息未定，浸泡在逐渐变温的水里。秦燕州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着霍敬予汗湿的额头和眼角，声音沙哑得厉害，却满是餍足和欢喜：“老婆……我好想你……”
霍敬予累得眼皮都懒得抬，只是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往他怀里又靠了靠，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这一刻，没有商场的算计，没有意识的纠葛，没有家族的纷争，只有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人，分享着最原始的温暖和安心。
秦燕州看着他难得显露的依赖和柔软，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只觉得之前所有的忐忑、等待和煎熬，都值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霍敬予，用宽大柔软的浴巾将他仔细裹好，像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冷战，正式宣告结束，然而真正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自从秦燕州知道了霍敬予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自己”后，秦小号就经常被霍敬予放出来活动了。
有时秦燕州削了个苹果，殷勤地递给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霍敬予，‘霍敬予’接过，啃了一口，眉头一皱，嫌弃道：“皮都没削干净，还有果蜡，你能不能有点常识？傻x，吃进我予哥肚子里怎么办？”
秦燕州：“……？？？”他第一次发现，他就这德行吗？他怎么这么欠揍？！
又或者有时秦燕州试图从后面搂住霍敬予的腰撒娇，‘霍敬予’头也不回，一肘子就怼开他，语气特别不耐烦：“起开，热死了，没看正忙着呢？一边玩去！”
秦燕州：“……”这粗暴的态度，他恨啊！
“他凭什么那么跟我说话？！”秦燕州经常气得跳脚，对着霍敬予控诉，“那不就是我吗？！我骂我自己？我还嫌弃我自己？我有病啊？！”
霍敬予通常只是推推眼镜，淡淡回一句：“嗯，认知很清晰。”
而秦小号也同样不满，经常在霍敬予脑海里抱怨【予哥！你看他那个蠢样！切个水果都能切到手！递杯水都能洒一半！我当初是怎么用这身体活了二十多年的？！简直奇迹！】
时不时的，霍敬予还得给他俩断官司：
“他先骂我的，我当然要骂回去！”
“靠，我为什么骂你，你说你刚想用我老婆的手干什么！”
“我摸我老婆的身体怎么了，他是我老婆！”
“你老婆个屁，你个傻逼小号，要不是你现在用的是我老婆的身体，我早揍死你了！”
……
“……”霍敬予开始深刻反思自己允许他们“交流”的决定是否正确。
最绝的是，因为这俩本质上是同一个人，脑回路经常以诡异的方式同步。
比如，霍敬予拿出一盒巧克力。
两只“秦燕州”的眼睛会同时亮起，然后同时伸手去抢！
“我的！”
“我的！”
两只手在空中碰到一起，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都觉得自己才最有资格吃这盒巧克力。
又比如，电视上播放一个搞笑节目。
两人会在同一秒爆发出完全一样的笑声，甚至笑到呛住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然后同时愣住，互相嫌弃地瞪一眼：“你学我笑干嘛？！”“分明是你学我！”
霍敬予的意识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幼儿园阿姨，带着两个心智年龄不超过五岁、还互相看不顺眼的双胞胎。
直到有一天晚上。
或许是新换的圆床弹性太好，也或许是尝试了个新姿势让某人格外兴奋，总之，折腾到后半夜，霍敬予实在扛不住了，腰酸腿软，连手指头都不想动，而某只大型犬还精力旺盛，黏黏糊糊地凑过来还想继续。
霍敬予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不行了，换人吧。”
下一秒，‘霍敬予’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还压在他身上的秦燕州，漂亮的眉毛拧起，语气极其暴躁，脱口而出：“操！秦燕州你他妈有完没完！老子腰都要断了！滚滚滚！烦死了……”
这熟悉的、带着极致嫌弃和暴躁的骂声，秦燕州直接被骂懵了，僵在原地。
这语气……这用词……这恨不得把他踹下床的架势……不就是他平时自己不耐烦时骂别人的样子吗？！！
只是以前是霍敬予用那种清冷的声线骂出来，他只觉得带劲儿又性感。
而现在，透过霍敬予的身体，用这种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属于自己的暴躁语气骂出来，一种极其强烈的、难以言喻的羞耻和诡异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原来……自己骂人是这个鬼样子？！
原来……被自己骂是这种感觉？！
这他妈也太难听了吧？！！
“呕——”秦燕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竟然真的干呕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冲下床，直奔洗手间！
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干呕声，控制着霍敬予身体的小号也愣住了，随即跟霍敬予疯狂吐槽：“卧槽！他至于吗？！我骂得有那么难听？！明明是他先不知节制的！诶不是……我又骂我自己干嘛？！”
霍敬予重新接管身体，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听着洗手间的动静，又感受了一下脑海里小号的抓狂，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家，怕是再也消停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