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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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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叶眉约定的日子到了。司机按时等候在楼下，我精心梳洗、盛装打扮，喷洒了温和甜美的女式香水，带上两名身强力壮的男保镖，向我提前包了场地的饭店出发。
饭店经理依然尊敬地称呼我为“江董”，我不置可否，脱了鞋，随他走进了包厢落座。
这是一家日式料理店，包厢的陈设也很和风，案台立在中间，底部是向下凹陷的空域，客人则坐在旁边类似榻榻米的软垫上，双腿自然垂到餐桌下。墙壁很厚，布满了波浪状的柔软材料，隔音效果很好，是我精挑细选的最私密的议事空间。
我气定神闲地坐在桌边，闭目养神。两名保镖则一左一右地盘腿坐在我身后。
空气里突然泛起一丝诡异的气氛。我皱起眉头。
“谁出发前没洗脚？明天开始不用干了。”
我正准备按铃叫服务员来添一点香薰，包厢门就“刷”地打开了。
叶眉身后没有一个人跟着，她竟然单刀赴会。
我收回手，向叶眉微笑点头致意：
“叶小姐，请坐吧。”
叶眉点点头。于是，她的全身就钻了进来。
令我意外的是，叶眉的那一身打扮，就像是最普通的、爱美又喜欢赶时髦的女大学生。银光闪闪的鸭舌帽，画着五颜六色字母和卡通形象的T恤衫，略紧身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挎着文创潮牌帆布包，脖子上挂着手机，套着厚厚的、粉色的手机壳，上面还有不少爱心。
这就是叶杞平市长的小女儿？所谓的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佬？
我不屑一顾地窃笑一声。
这个动作显然被叶眉捕捉到了。她抬起鸭舌帽的帽檐，挑了挑眉，说：
“江董事长，您今天请我来，难道只是为了吃饭吗？”
“当然不是。我们这个位置上的人，饭局哪有纯粹的，都是有话要谈。”
“谈商务还是谈正经事？”
我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商务和正经事区分开来。
“……正经事。”
“那好。”叶眉按铃，服务员应声赶到。
“不用走菜了。东西都备齐了吗？什么蒸物炸物，碗物醋物，刺身寿司，全部放在一个托盘里，一式两份，包括水果甜点和山葵酱油柚子盐，一次性上齐，谢谢。”
服务员走后，她转头对我说：
“江先生在选址上花了不少心思，可惜对吃什么好像不太考究啊。这种等级的日式料理，太过注重仪式感，上菜流程很琐碎，每一个环节的菜品就是两三口的量。服务员频繁地传菜进来，严重扰乱我们的谈话节奏。您跟我谈商务，我可以和您嘻嘻哈哈、吃一筷子说一嘴，反正废话居多；您要谈正经事，还是以西餐的形式来为好。”
我哑口无言，只能回道：
“是本人考虑不周全，叶小姐见笑了。”
没过多久，服务员托着琳琅满目的两个托盘进来，放在我们面前。
“等等。”叶眉又叫住了服务员，把自己的筷子递给他。
“给我换一副刀叉过来，我惯用的那一种。”
服务生竟然毫不质疑地就转身去了，光速换了一副格外锋利的西餐刀叉给她。
我现在开始慢慢发现对面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女孩的人精本质了。
“叶小姐，您要用刀叉吃寿司吗？”
“怎么了？不可以吗？”说着她就叉起了一块金枪鱼往嘴里送。
“……您请便。”
“放松些，江风。”叶眉摊手，“叫我大名叶眉就好了，爸爸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或者，你想叫‘嫂子’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
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叶眉看了哈哈大笑，又揭开盖碗小啜了一口蟹肉清汤。
怎么会有人的嘴能比我还贫，让我无话可说？！
“玩笑就不多开了，江风。开门见山吧，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找我的，并且也做好了应对的策略。听说你讲话很难听，不妨让我听听看咯。”
“这么说，你知道江唐汇的下落？”
叶眉玩味地盯着我，一副富家千金在会所里点男模验货的神情，令我很不舒服。
“噢，我不知道。”她若有所思地说完这句话，又哈哈大笑两声，接着补充道：
“准确地来说，你来找我之前，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尽到了一个未婚妻的义务，尽到一个朋友的职责，为他提供了一些帮助。江唐汇失踪前的那段日子，他真实的内心活动，他准备去哪里、准备做什么、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恐怕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那难道我来找你以后……”
“那不是很显然的事吗？”叶眉又吃了两口，对我说，“爸爸说江书正给我们牵线，我立刻就猜到你还在找江唐汇的路上努力着呢。然后，只需要一点点分析和推理，再加上见过一些事情、读过一些书，现在江唐汇在哪里、正在做什么，你能不能找到他、找到他后的结局又会是什么，简直是一气呵成，顺畅自然得不得了。唉，你真该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好像七窍全部打通了一样，悟性大开，实在是太爽了。”
我看着她得意的样子，火气腾然而起，想拍案站起来威慑她却发现脚底悬空，没法站。
我真是给自己挖了好大一个坑把自己埋了。
“叶眉，我真的求你帮我这个忙。”我思忖再三，选择和颜悦色，低声下气的姿态。“你说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我想去找他。”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她平静地挡回我的问题，“江唐汇必须由你亲自去找，这个句号必须由你亲自去画。我看得很清楚，这是个令人遗憾的结局，我无能为力。”
“叶眉，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听一些可有可无的废话——”
“——我听说你想见我，还在怀疑这是个鸿门宴呢。”叶眉又一次打断我，“你江风怎么会这么绅士地请我吃饭？我听说，你对待上一个知情人的方式可不太体面。”
“你如果想试试看——”
“——怎么样？要拔我的牙吗？”叶眉挑衅地露出两排牙齿，随即变了脸色，凶狠地按住桌子逼向我。
“江风，你掌握了江海集团，自然可以在Z城胡作非为，当你的法外狂徒，连陆书记家的儿子都是想绑架就绑架，想威胁就威胁。可是总得有人教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胆敢在我头上动土，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我被送到M国和我哥分开的时候就是痛不欲生，我回国知道他失踪了更是痛不欲生，陆谦告诉我他抛弃了我和你订婚的时候——”
“别拿这一套来对付我。”叶眉冷冷地说，她真的很擅长打断别人说话。“江风，不要把你有多爱你哥天天挂在嘴边，有几分真心，说来说去也慢慢听起来假了。我和你一样大，从十八岁起因为长辈介绍认识了江唐汇。在他二十四岁失踪以前那段时间，我和他走得最近。我了解了他得抑郁症后的方方面面，江风，他从来不把爱你的心思挂在嘴边，可他做的一切事情……”
“原来如此。”
我承认，这是一场绝对失败的谈判。到这里，我被叶眉彻底地激怒了。
“在我走后，江唐汇心里一直放不下我，所以迟迟不肯与你正式结婚。可是你很着急吧，叶眉？你迫不及待地想合法占有江唐汇，对吗？所以你就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哄骗了他，不知道用了一个什么关于我的理由，利用你□□上的关系和技术，用地下组织把他控制起来，对吗？是你把他绑架了，带走了，抹掉一切他存在过的痕迹，制造了他失踪的假象，就是为了让我去找他，让我走上这条不归路，逼得我绝望自杀，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嫁给他，对——啊啊啊啊啊啊！”
我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叶眉突然反手攥住桌上的餐刀，在空中一抡，只见一道银光劈过，她跳上餐桌，刀尖正中我的左胸口！
我疼得高声号叫，低头一看，半截刀刃没入肌肉，鲜血已经洇红了前襟。训练有素的两名保镖刚发觉事态有变就朝叶眉扑了过去，不曾想，餐桌底下竟然藏匿了两个身着黑色连体紧身衣的女人，她们身手异常矫健敏捷，比我的保镖更快一步，从缝隙里钻了出来，用麻醉枪一边一个射中了保镖颈部，又死死钳制住我的双臂，这才让叶眉顺利得手。
叶眉的手仍然握着刀柄，表情冷峻得像名杀手。
“Mr. Peter Pan，你给我记好了，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围着你那个完美无瑕的哥哥转。”叶眉残忍地抚摸着我因疼痛而绷紧的脸部肌肉，“什么江海集团的继承人，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小王子，我不稀罕。我的婚姻，不过是我钱包里可多可少的一枚零钱而已，谁在讨饭就可以施舍给谁。这一刀我没刺你的心脏，不是你走运，是我有原则。敢这样侮辱我叶眉的人，在全C国你都是头一个，江风，这Z城你待不下去了，否则下一刀就会在这儿。”
她松开刀柄，指了指我的心脏，就在伤口往左不到两公分处。
“送你去医院的车我已经安排在外面了，不要拔刀，除非你急着去死。掐住你的伤口，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不要思考，全部记下来，在医院慢慢想，你就会知道该去哪里找江唐汇，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在你因失血而昏迷前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