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
坐在病房外，林弥慈略显无助的双手抵住额头，手肘撑在膝盖上，后背蜷曲，用这样防御的姿势屏蔽了周遭繁杂的噪音。
他赶来的及时，齐萱刚结束手术推入了病房观察，护士还嘱咐家属进去不要刺激病人情绪。结果一进去跟齐萱没说上几句，就拐到了他的恋爱问题，在要差不多要吵起来的时候，他被林风城劝到了外面冷静。
听着单人vip病房里，夫妻二人的交谈，林弥慈将本来就低着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齐萱的话还萦绕在他的耳畔。
“如果你还是要选那个谁，就别来看我。”
“小慈，当初是他远走高飞不管你感受的。现在哪怕他跪着求你，打自己，那也是男人惯有套路。你不能心软啊，如果他是因为没钱离开你，那为什么不能在国内，在澜京赚钱呢？跑到国外去，一去那么多年，你知道他在国外的情况吗？万一他在国外还有人呢？”
“曾诀不是这样的人。”
林弥慈知道，在齐萱对这个人印象差到地底时，他说什么、辩解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小慈，你前二十多年的生活我和你爸爸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人可以有多坏。作为一个妈妈，我不会害你的宝贝。”
即使过了两年，一个二十多年的习惯，也哪可能轻易改变呢？
林风城看着两个几乎是一块模子刻出来的犟脾气，无奈地摇摇头，为了照顾病患只好先将儿子劝出去，自己再安抚一下病床上的妻子。
“萱儿，你刚下手术台不要动气，你明明很想见到小慈的呀。”林风城知道妻子的脾性，嘴硬心软，心里这两年一直想着林弥慈，也不知道偷偷去找过多少次。
齐萱不语，林风城递过来一杯温水，也是偏头躲过。
“你啊，别总把小慈还当小孩子看，他已经是独挡一面的大人了。你看这两年，我们没出面他都能在这一行混得风生水起，和好朋友一起做剧做电影。”林风城特意绕了病床一圈，又凑到齐萱的面前。
等齐萱态度软化，主动凑近喝了一口水，他才继续补充说道：“小慈和你一样，嘴硬心软，被逼急了等会做出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你这不是得不偿失，我们这样子，只会把小慈从我们身边越推越远的。”
“要你教我啊...我只是担心他，曾诀是什么样的人我管不着，但是他对小慈不好我看到了，这是事实！”齐萱依旧愤愤，一提起某人她就心口疼，“我不会让一个伤害过小慈的人，再有机会去伤害他，你到底能不能懂？”
“但是看样子小慈心里还是有他呀，现在已经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他们小年轻都是自由恋爱，我们掺和不了，也不用去掺和。”林风城劝解道。
“你！”齐萱被林风城胳膊肘往外拐气得有点不行，呛着口水，重重的咳嗽着，“小慈就是像了你，对人对事都那么感情用事，你个叛徒就帮着他们说话。”
“我哪有，我向着我们一家三口，我想你和小慈都好好的。你们心里明明都有对方，不然你会生病吗，不然小慈会赶过来吗，我看他晚饭都没怎么吃。”
“什么？那你——”
齐萱话音未落，门口推门的声音打断了她。
她看着自己这两年心心念念的脸庞再一次出现，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只是在下一秒听到林弥慈说得内容后僵化。
“妈，是不是只要和宋斯礼在一起，您就会满意，就会好好治病，会开心。”
林弥慈红着眼睛，说出的话强忍着哭意，却说得句句分明，字字诛心。
齐萱和病床边的林风城都呆立当场，一时间哑口无言。
林弥慈只当收到肯定的答复，自嘲得笑了笑。这是他在病房外预演的十多种办法里最不靠谱，最损人不利己的，却能让齐萱开心，那他作为人子也要孝顺。
“好，我明天就去找斯礼哥。”说完，林弥慈怕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快步离开了病房，并没有捕捉到病床上齐萱惊讶与失魂的神色。
他也预想过，在他说出这番话莫名其妙，明显是为了顺从他们心意而做出的决定时，齐萱反对的话，那他就会实行怀柔政策，慢慢让曾诀付出行动来证明。
因为，他能从齐萱的反对中，感受到母亲还是以他是个独立的个体来爱着他的，不是一个附属品。
所以，那也不能怪他挂羊头卖狗肉了。
林弥慈决定好，自己反正留了一个星期，临时凑一个小型订婚够了。他会和宋斯礼说清楚，一切都是走走过场，他可以说宋父宋母出国办事情了，实在赶不过来。
走到医院门口，一股带着凉意的夏日晚风，吹醒了他混沌的脑袋，手机嘟嘟的提示音也强势占据林弥慈的注意力。
【坏蛋z：阿姨怎么样，需要我过来吗，我也认识几个这方面的国外专家，需要的话可以与国内医生交流看看病情。】
【坏蛋z：弥弥，不要太焦虑，你跟我说我来帮你解决。】
【坏蛋z：我看你东西没吃多少，现在饿不饿，我给你点了一家中餐厅让跑腿送到你家。】
曾诀想得很多，也很贴心。懂他今晚不会回南山路，回自己那个麻雀小家才能安心些。
林弥慈想到自己的计划，要实行就要确保曾诀不知道，不来多掺和一脚，所以他快速地敲下字母回复。
【好的，我想好好休息一个星期，你不能来找我，一个星期后我会来找你，再给你答案。】
回完消息，很快对面也秒回。
【坏蛋z：好，我等你。】
【坏蛋z：弥弥，我爱你。】
出租车穿行在华灯初上的街道，窗外的霓虹像流动的彩墨，在玻璃上晕开一片片光斑。
林弥慈反复看着手机屏幕上与曾诀最后的聊天框，最后舍不得盖下，周遭的繁华热闹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靠在车窗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
“师傅，前面那栋楼停就行。”林弥慈报了更清楚的下车位置，声音带着点刚压下去的沙哑。
下车后手机自动扣费，晚风裹着点凉意吹过来，他拢了拢衬衫领口，往公寓楼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蔫掉的花香扑面而来，林弥慈下意识看向阳台——那些曾诀每天雷打不动送来的花，此刻全没了往日的鲜活。
林弥慈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一朵枯萎的玫瑰，干涩的触感蹭过指腹。他找了个黑色垃圾袋，蹲在阳台把枯花一束束捡起来。
花瓣簌簌落在袋子里，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拎着垃圾袋下楼，刚走出单元门，就撞见了刚巧走到路灯下的身影。
是宋斯礼。
他穿一件浅米色真丝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深灰色西装裤剪裁合体，搭配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牛津鞋，即使只是随意走着，也透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气。
他额前的碎发被晚风拂得微翘，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眉峰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丝毫没影响那张俊朗的脸，反而添了几分破碎感。
“斯礼哥？”林弥慈愣了愣，手里的垃圾袋往下沉了沉，“你怎么在这？”
宋斯礼抬眼，眼底的倦意淡了些，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自嘲，“能不能在你这避避风头？”
林弥慈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又想起阮商羽说的贺岁聿回澜京的消息，脱口而出，“是贺岁聿找上你了？”
“是也不是。”宋斯礼站直身体，指尖轻轻摩挲着腕表表带，“他没直接找我，但回来后圈子里不少人开始站队。家里还好，只是我现在处境有点微妙，总有人借着他的名头来试探，实在闹心。”
林弥慈看他神色，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我先把垃圾扔了，咱们上楼说。”
扔完垃圾转身，宋斯礼已经跟了上来。两人并肩往楼上走，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了又灭，昏黄的光映着彼此的影子，沉默得有些微妙。
推开家门，一股饭菜香先一步飘了过来。
宋斯礼的目光落在玄关旁的餐桌上，那里摆着几个精致的餐盒，外卖单上的落款清晰写着“曾先生”。
他抬眼看向林弥慈，眼神带着点探究，“你跟曾诀重新在一起了？”
“还没。”林弥慈赶紧解释，怕他多想，补充道，“就是帮忙点的外卖，你放心住，不碍事。”
宋斯礼松了口气，却还是客气道：“要是不方便，我现在就去订酒店。”
“真没事，我们是朋友啊。”林弥慈把他往屋里让，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你连自己家都不能待了？”
提到这个，宋斯礼的脸色沉了沉，“家里被盯得紧，住酒店又怕贺岁聿查到找过来，想来想去，也就你这儿安全。”
林弥慈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忽然想起林风城和齐萱之前给的那套商圈大平层。离这里不远，安保严密，刚好适合宋斯礼避风头。
他眼睛一亮，“我有个地方，比这里安全，你可以去住。”
他顿了顿，把心里那个荒唐的计划和盘托出，“我妈刚做完手术，一心想让我跟你订婚。我打算先假意应下来，走个过场让她安心养病，等她情况稳定了再解释。那套房子刚好空着，你住过去，也方便我们偶尔‘演演戏’，应付一下我爸妈那边。”
宋斯礼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看着林弥慈泛红的眼眶，语气带着点心疼，“你这么委屈自己，一点都不像当初离家出走的你了。”
“不委屈，我也不是两年前冲动的自己了。”林弥慈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只要我妈能好好治病，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而且......我也想给自己争取点时间。”
争取一点时间，等齐萱康复，等所有乱糟糟的事情，都能有个像样的结局。他看向餐桌上的餐盒，想起曾诀消息里的贴心，心口忽然泛起一阵涩意。
“斯礼哥，谢谢你。”
“没关系小慈，你也帮了我呀。”
“不是的，这不是等价交换。就算今天我没有想要你帮我的事，我也会帮你的。”
“我知道小慈，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很高兴也能帮上你的忙。”
争执到最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林弥慈心底那抹愁云，烟消云散。如果计划顺利，只要熬过这个星期，他就可以将局面反转。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