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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末路与守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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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远郊，废弃的“红星”化工厂。这里不仅是物理上的荒芜之地，更是罪恶滋生的巢穴。巨大的锈蚀反应塔和蛛网般的管道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油味、化学废料的刺鼻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魏擎选择这里，正是因为其结构复杂、易于布防，且堆放的易燃物足以将一切化为灰烬。
傅斯渊的直升机降落在警方提前清空并严密布控的三公里外区域。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工厂内部并非只有魏擎一人，至少有四五个面目凶悍、持有土制武器的亡命徒在关键位置巡逻放哨，显然是魏擎用最后钱财雇佣的当地团伙。
顾念被绑在中央空地的椅子上上，眼睛蒙着，嘴巴被封，小小的身体因恐惧而不断颤抖。她的周围，地面上被明显泼洒了大量的火油，痕迹一直蔓延到门口。魏擎本人，则穿着一件鼓鼓囊囊的□□背心，手握□□，如同一个随时准备毁灭一切的疯子。
“他的诉求升级了，不止是报复。”傅斯渊看着屏幕，声音冷冽如刀，“他想要退路。警方监听到他和一个偷渡团伙的通话，他索要假身份和境外账户。”他转向顾言蹊，眼神凝重，“你进去后，他会用念念威胁你，逼你利用你的技术专长和海外关系，为他们xi钱、伪造身份、并协助他们立刻出境。这是你周旋的机会，也是最大的危险。”
微型通讯和定位设备再次被安装在顾言蹊身上。这一次，气氛更加凝重，空气中仿佛充满了易燃易爆的颗粒。
顾言蹊独自一人，踏入了这片死亡区域。亡命徒们贪婪而警惕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搜走了他明面上的手机，却未能发现隐藏的设备。他被带到了中央控制室。
看到哥哥，顾念发出了绝望的呜咽。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顾念，以及她身后，拿着刀、状若疯癫的魏擎。妹妹周围的火油和魏擎身上的炸弹，顾言蹊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魏擎！我来了！放开我妹妹！”
“哈哈哈……”魏擎疯狂大笑，用刀尖轻轻划过顾念的脖子，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引得顾念剧烈颤抖，“真是兄妹情深啊！顾言蹊，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还有傅斯渊呢？那个缩头乌龟不敢来吗？我要你们看着我如何毁掉你们最珍视的东西！”
“放开？”魏擎癫狂地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顾言蹊，我的天才，现在不是你谈条件的时候！看到这些了吗？还有我身上这个！只要我手指一动，砰！大家一起完蛋！”
他凑近一步，眼神充满了贪婪和疯狂：“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不要你们马上死。我要你帮我做件事！用你那颗聪明的脑袋，立刻！现在！给我把钱xi到R士账户，转到这几个指定户头！再给我和我的兄弟们弄几个能立刻用的假身份，安排好出去的路子！办成了，我考虑放了你妹妹！办不成，或者耍花样……”他猛地将□□举高，“就一起给我爹陪葬！”
顾言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可以。但我需要电脑，需要网络。而且，我必须先确认我妹妹现在是安全的，你需要把她周围的火油清理掉一部分，至少让我能靠近她！”
“你他妈跟我谈条件？！”一个亡命徒暴躁地举起了刀。
魏擎却狞笑着阻止了手下：“好！有点胆色！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他示意手下拎来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显然也是计划好的，“给你电脑！至于你妹妹……哼，你先把第一笔钱转出去，让我看到诚意！”
顾言蹊接过电脑，手指飞快操作，他假装操作转账程序，实则暗中植入了一个追踪小程序并试图干扰那信号发射器，同时通过隐藏设备快速报出亡命徒的人数和大致位置、火油范围、以及魏擎炸弹背心的粗略结构。
“R士联合银行……账户授权需要多重验证，尤其是大额转账，需要时间。”顾言蹊头也不抬，声音刻意保持平静，试图掌控节奏，“魏擎，在我操作的时候，你是不是该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把我父亲逼上绝路的？刘雄都招了，但我想听你亲口说。”
魏擎正紧张地盯着屏幕，闻言猛地抬头，眼神凶狠：“你他妈还有闲心问这个？赶紧转钱！”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顾言蹊手下不停，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怎么？敢做不敢当？还是说，你其实也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根本不知道全部真相？”
“放屁！”魏擎果然被激怒，他最恨别人质疑他的“主导权”，“老子就是真相！顾明远那个蠢货，挡了路还不自知！活该！”
“挡了谁的路？”顾言蹊紧追不舍，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串看似转账实则在发送现场实时情况，“傅家的路？还是……‘暗河’的路？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像条狗一样去咬人？”
“狗？！”魏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猛地向前一步，几乎将脸凑到顾言蹊面前，唾沫星子飞溅，“顾言蹊！你懂什么？！是我！是我设计了这一切！‘暗河’？哼，他们不过是提供了点便利！主意是我想的！人是我找的！是我利用了刘雄那个赌鬼，是我买通了张工那个软蛋！是我把证据放进你爹那个宝贝抽屉里的！看着他百口莫辩的样子，看着他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去借我的高利贷，哈哈哈！真是太痛快了！”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充满了病态的得意和残忍。亡命徒们似乎也受到感染，发出粗野的笑声。
顾言蹊的心脏像被无数根针扎般刺痛，但他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继续刺激他：“哦？就这么简单？我不信。傅氏那个项目输得那么惨，光是陷害我父亲泄露机密，恐怕还不够吧？宏远科技拿到的那些核心参数，也是你给的？你有那个本事接触到最高权限？”
“哼！老子当然有办法！”魏擎已经完全陷入了自我炫耀的癫狂状态，“你以为傅氏铁板一块？只要价钱合适，有的是人愿意开口！不然你以为你爹怎么会倒得那么快？又准又狠！这才是真正的商业打击！傅霆峥那个老糊涂，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吧！哈哈哈！”
魏擎开始歇斯底里地咆哮，重复着他的仇恨，诉说着傅霆峥如何毁了他家，他如何“投资”顾言蹊，又如何被背叛！
就在魏擎得意忘形、唾沫横飞之际，顾言蹊电脑屏幕上一个极小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同时，他耳中的微型接收器传来傅斯渊极低的声音：“已安排救援突击方案，小心！”
几乎是同时，一直在紧张关注转账进度的一个亡命徒突然指着屏幕叫起来：“魏爷！不对！钱没出去！页面是假的！他在耍我们！”
魏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扭头看向屏幕，那伪造的转账进度条果然停滞不前！他再看向顾言蹊，对上了对方那双冰冷、锐利、甚至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嘲讽的眼睛！
刹那间，被愚弄、被算计、穷途末路的绝望和暴怒如同火山般在他体内爆发！
“你——耍——我——？！”魏擎的眼睛瞬间充血赤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毁灭一切的疯狂，“你竟然敢耍我？！为了套我的话？！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一声比一声尖利刺耳，最后完全变成了野兽般的咆哮！
“你想知道真相？！这就是真相！！”他猛地撕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炸药管和电线，手指猛地抓住了那个显眼的老式金属保险销！
“都他妈别活了！给老子一起陪葬吧！！”
傅斯渊！你以为你赢了？哈哈哈！等着吧！很快，全世界都会看到你们傅家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多么肮脏！我会让你活着看到你的帝国是怎么灰飞烟灭的！这才是我给你的最终审判！”
伴随着这声歇斯底里的狂吼，他用力猛地一拉！
“咔嚓！”一声清脆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断裂声！
紧接着，炸弹背心上一个小小的指示灯由绿转红，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如同催命符般的“滴滴滴”倒计时声！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厂房内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啊！！”亡命徒们发出惊恐的尖叫，瞬间乱作一团，有的想往外跑，有的吓傻了呆立原地。
顾念吓得连哭都哭不出声，小脸惨白。
顾言蹊的脸色也瞬间血色尽褪！他没想到魏擎竟然疯狂至此，直接启动了同归于尽的程序！
“快！救人！”外围，傅斯渊的嘶吼声通过耳机传来，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决绝！
“不好！他启动了炸弹！倒计时45秒！”外围指挥频道里传来惊恐的喊声！
“狙击手！击毙！”命令几乎在同时下达！
“砰！”
一声精准的枪响！子弹瞬间击中了魏擎的眉心！他的狂笑僵在脸上，身体向后倒去，手中的□□脱手飞出！
但那死亡的倒计时声，并未停止！仍在疯狂地响着！
“念念！！”顾言蹊目眦欲裂，什么都顾不上了，像疯了一样冲向被绑在椅子下的妹妹！
剩余的亡命徒见状，有的想跑，有的还想抓顾言蹊当人质，现场瞬间大乱！警方突击队从各个入口强攻进来，枪声和喝令声四起！
“言蹊！快走！！”傅斯渊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他竟不顾一切地冲破了警方试图阻拦他的防线，如同扑火的飞蛾，逆着混乱的人流和危险，冲向了中央控制室！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顾言蹊！
就在顾言蹊冲向顾念的瞬间，傅斯渊到了！他一把抓住顾言蹊的胳膊，用尽全力想将他拖离那个最危险的爆炸中心区域！
“放开！念念！！”顾言蹊拼命挣扎，眼睛死死盯着妹妹。
“来不及了！相信我！！”傅斯渊嘶吼着，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决绝，他几乎是用蛮力将顾言蹊拉扯着跑，向外猛冲！
就在顾言蹊被傅斯渊死死扑倒护在身前的前一秒，他用眼角最后的余光，绝望地瞥向妹妹的方向。
他看到，一道迅捷如猎豹般的黑色身影，从一个断裂的管道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跃入室内！那是傅斯渊安排的突击小队中的一名队员，他一个箭步冲到顾念身边，手中特种匕首寒光一闪，精准而迅速地割断了她身上束缚的绳索！他甚至来不及完全割断，最后几下几乎是靠蛮力扯断的！
紧接着，巨大的爆炸火球和冲击波如同愤怒的海啸般扑面而来！
“轰！！！！！！！”
这名队员想也没想，用自己的整个身体作为盾牌，将刚刚获得自由、还完全处于惊吓状态的顾念猛地扑倒，死死地护在自己身下，顺势滚入了旁边一个相对坚固的、由厚重金属操作台和承重柱构成的三角死角里！
几乎在他们躲入死角的下一秒，毁灭性的力量就席卷了整个控制室中心区域。火舌舔舐而过，碎物如同炮弹般四处激射。队员用自己的防弹背心和身体，硬生生承受了大部分冲击和高温，发出一声闷哼。
巨大的火球和冲击波从控制室猛然爆发出来！炽热的气浪和碎砖断铁如同暴雨般向他们袭来！
傅斯渊想也没想，用尽最后力气将顾言蹊死死地压在自己身下，用整个背部迎向了那毁灭性的冲击！
“呃！”一声沉重的闷哼，顾言蹊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后颈衣衫！
爆炸声、哭喊声、警笛声……一切仿佛变得遥远。
顾言蹊挣扎着从傅斯渊身下爬出来，回头看到的景象让他血液冻结——傅斯渊趴在地上，背部的衣服被撕裂，一片焦黑和血迹模糊，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脸色白得像纸。
“傅斯渊！傅斯渊！！”顾言蹊的声音颤抖得几乎破碎，他跪倒在地，徒劳地想用手去堵那不断渗血的伤口，巨大的惊骇和恐惧淹没了他，“医生！快叫医生！！”他朝着周围嘶吼，眼泪失控地涌出。
就在这时，宋临一边指挥救援，一边脸色极其难看地拿着仍在通话中的卫星电话冲了过来：“傅总！顾先生！海城那边……出大事了！”
目光猛地触及担架上傅斯渊那张毫无血色、昏迷不醒的脸，以及背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焦黑与血迹！
“傅总？！！” 宋临的惊呼声瞬间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慌。他跟在傅斯渊身边多年，见过他运筹帷幄、冷静果决甚至冷酷无情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了无生息地躺在这里！他的脚步猛地顿住，脸色在瞬间变得比傅斯渊好不了多少，拿着卫星电话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医生！快安排直升机！去医院！”
宋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一丝镇定，但那份沉重和焦虑却无法完全掩盖。他转向同样魂不守舍、目光紧追着救护车的顾言蹊，声音干涩而急促：
“Yan总！海城那边……出大事了！”他举了举手中的电话，仿佛那有千斤重，“我们海外分部的绝密文件，被人匿名泄露给了国际媒体和监管机构，并指控傅氏集团财务造假！股价已经开始雪崩！董事会炸了！”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砸在顾言蹊已然不堪重负的心上。他瞬间明白了，这就是魏擎或者说“暗河”的另一重报复！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要彻底摧毁傅斯渊和他守护的一切！
看着昏迷不醒、用生命护住自己的傅斯渊，再听到这个足以让他毕生心血毁于一旦的消息，顾言蹊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愤怒和巨大的悲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紧紧握住傅斯渊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一丝力量过去。所有的恩怨情仇，在生死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此刻，他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能死。
救护人员终于冲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傅斯渊抬上担架。顾言蹊紧紧跟着，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中的惊骇、担忧、以及某种沉寂已久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再也无法掩饰。
医护人员迅速给顾念戴上氧气面罩，用毯子裹住她，快速将她抱离了这片危险区域。
顾念立刻被送往医院进行全面的检查和心理安抚，救顾念的那名队员也送往医院进行救治。
而顾言蹊的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为他挡下爆炸冲击、重伤昏迷的傅斯渊身上。一边是失而复得、安然无恙的妹妹，一边是生命垂危、舍身救他的傅斯渊，这两种极致的情感冲击着他，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魏擎死了，但他的疯狂留下了无尽的创伤和一个摇摇欲坠的残局。真相虽已大白，代价却无比惨重。而守护与救赎之路，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