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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相亲宴搞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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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大军远行,林薇回到府中便倒头补觉。
昨夜与折彦质其实并未发生什么,只是相拥而眠,盖棉被纯睡觉那种。
但这几日连轴转确实耗神,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至半中午才悠悠转醒。
白芷笑盈盈地端着温水进来伺候她梳洗,语气轻快:“郡主,午膳想吃点什么?您近来爱吃的几样,厨房都备着呢。”
林薇从菱花镜里看她。昨日这丫头才被辛夷教训,后来又被沈姑姑拎去训诫了一番,今早还闷闷不乐,此刻却雨过天晴。
“怎么?”林薇逗她,“折将军走了,你这么开心?”
白芷一愣,随即羞红了脸,连连摆手:“郡主您说什么呀!我哪里……我没有……”
她见林薇眼神戏谑,并无半分责备之意,这才停下手中梳发的动作,低下头,郑重地行了一礼。
“郡主,奴婢知道错了。我不该仗着郡主待人宽和,便对折将军使脸色,更不该对郡主的决定妄加置喙……我、我以后都听郡主的,郡主安排我做事,我定好好做,再不敢忘了分寸。”
林薇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没有怪你,也不觉得你闹情绪有什么不对。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怕我受累受委屈。这份心意,我明白。”
“只是,以后若有不同的想法,私下里同我说便好,莫要在人前表露,在家还好,在外面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吃苦头的可是你自己,知道了么?”
白芷眼眶又红了,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奴婢知道了,郡主,我再不会了。”
林薇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梳头吧。”
白芷乖乖应了声,手脚麻利地给林薇绾了一个清爽利落的同心髻,缀上几枚小巧的珍珠发簪。
她一边梳理,一边想起什么,赶忙道:“郡主,奴婢方才高兴,是因为外间都在夸赞您呢!说您‘深明大义,体恤将士,慷慨解囊,乃闺阁楷模’呢!”
说到这里,她鼻子一皱,带着几分扬眉吐气的意味哼道:“这下看还有谁背地里嚼舌根,说郡主您不守规矩、恣情玩乐的!”
她对那些总拿林薇不拘小节说事的人一直耿耿于怀,只是林薇总吩咐她们不必计较,何必费心去堵那根本堵不住的悠悠之口,为此生气,反倒称了他人的意。
林薇闻言,唇角微扬。
她并非那等“做好事不留名”的性子。如今她确实不缺钱,为大军捐款捐物也是出于本心,不求实质回报,但能博个好名声,谁不喜欢,她自然乐见。
下午,宫里也来了中使,宣读了褒奖的敕书。
敕书中赞她 “……性秉柔嘉,心存家国。念边陲之劳苦,轸将士之艰辛,慷慨捐资,筹备军实,输粟帛以充府库,献良药以疗伤痍。忠悃可嘉,宜沛殊恩……”
随之而来的还有赏赐,几匹流光溢彩的江宁织造妆花缎、一株品相极佳的红珊瑚盆景,一斛圆润莹泽的东珠,并一套赤金点翠头面,一顶工艺繁复的累丝嵌宝花冠。
林薇从容谢恩,打赏了前来宣旨的内侍。
领头的是与她相熟的大押班张恩福,上次林薇曾为他求过情,他一直感念于心,此番也是主动领了这差事。
他低声对林薇道:“郡主,陛下知晓您此番足足花费了近三万贯为大军筹措物资,龙心大悦。本想着再为您增加食邑封户,是礼部尚书以‘恐逾制引来非议’为由劝谏,方才作罢。”
林薇点了点头,笑道:“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如今的品级和食邑已是隆恩,不敢再求。倒是这样漂亮的珠缎珊瑚,”她拿起那顶漂亮的花冠,仿佛爱不释手的把玩。
“我瞧着就甚喜欢,正配我新裁的衣裳。有劳张押班替我谢过陛下。”
接下来两日,坊间关于永嘉郡主的议论愈发高涨。
毕竟,那一车车从各商铺拉走的粮草、药材、蜡烛布匹,许多人都亲眼目睹,做不得假。
这可不是沽名钓誉,不是光说不练,是实打实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当然,亦有不少人在背后嘀咕:“这永嘉郡主哪里来的这许多钱财?”
“听闻亲王的俸禄,折了钱帛米粮,岁入也不过两万贯左右,一品大员年俸更远不及此。永嘉郡主仅是正二品郡主,又如何能随手拿出三万贯巨资?”
“且不说俸禄,便是变卖田庄产业,又能得多少?更何况谁家会卖了祖产去筹军?”
“尔等难道没有听闻这位永嘉郡主,乃是汴京有名的‘点金手’么!没见那些大商铺的东家掌柜,个个都想求郡主指点一二呢!”
“正是正是!都道永嘉郡主得了太祖太宗遗泽,有鬼神莫测之能……”
传言纷纷,到后来,只差没直接说她是财神爷座下的童女转世了。
因此,等到她的私汤馆 “涤尘轩” 开业那日,当真是人潮如织。
前来看热闹的、想借此搭上她门路的、希望能卖个人情的……将门前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之所以人群都聚在“门前”,是因为这家“涤尘轩”走的乃是高端路线,实行会员预约制。
没有预约,恕不接待。
开业首日,更是只允许由身着统一服饰的侍者引领,分批进入参观片刻即出,且严格限制每批人数。
没错,林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面向大众。
毕竟内里的装潢、使用的陶瓷卫浴产品、提供的香氛服务皆价值不菲,非寻常人家所能消费。
再者,这年头愿意为“氛围”、“体验”和“洁净便利”买单,进而考虑订购安装整套卫浴系统的,本就不是普通阶层。
“我说薇儿,你这地方着实不错!”文偃“唰”地收起折扇,敲在掌心,左右打量着。
室内香氛蜡烛氤氲着恬淡的气息,众人皆换了柔软的室内蒲鞋,走在以桐油仔细涂抹过的松木地板上,刚刚在独立汤屋沐浴过的身体松弛而惬意。
林薇示意侍者将窗户支开一些,秋风送入,吹动檐下的铜制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响。
微凉的风恰到好处地吹散了因人多而略显沉闷的空气,更添舒爽。
她侧身坐在铺了软缎的蒲团上,招呼大家落座。
“这间是禅修茶室,待冬日会点燃那边的壁炉,”她指了指墙角砌好的壁炉和堆叠整齐的松木柴薪,“再燃上适合的香氛,会更觉温暖安宁。”
“这边是大房间,适合我们这般人多聚会。男女分设的两栋楼里,还各有更为私密的小间,适合独处,或觉疲乏时来此放空休息,最是合适不过。”
范六郎闻言点头,若有所思:“‘君子慎独’,能与己身安然相处,确是修身养性之道。”
文偃瞟了一眼安静坐在林薇身侧的苏令仪,又看了看坐在靠近门口处的王谨与其侄儿王晦,了然地挑了挑眉。
此时,侍者们为众人奉上分案而食的小食案。
每人面前一张黑漆小几,其上摆着几样精致茶点,一壶清茶,一个造型似拉长的葫芦的小物件,并一支钢笔与一沓硬挺的卡纸。
吴家兄长吴恪拿起钢笔,随手在卡纸上划拉了几下,笑道:“郡主这是何意?莫不是还要考较我等学问不成?”
他抬头环顾房中众人,莫说闯过科举杀伐而出的中书舍人王谨,就是国子监高徒范六郎,早年便已中举的王晦,哪个不是公认的学问出色?
他“啧”了一声,很是光棍地把笔一放,“若真是比拼学问,我直接认输投了便是!”
吴家小妹丝毫不给兄长留情面,直接飞了个白眼:“阿兄!你能不能稍微给自己留些颜面?生怕旁人不知你学问稀疏么?”
见吴恪作势要敲她,才稍微正经些,“动动脑子也知晓了,有我和范家、苏家姐姐在,怎会出正经考题?还不是你自己先露了怯!”
吴恪被亲妹噎得无言,一旁的稚娘掩唇轻笑,心想难怪颖娘姐姐总说林姐姐组的局都别开生面,有趣得紧。
文偃则是毫不客气地拍案大笑:“吴十三!你就这般怂了?哈哈哈!”
吴恪恼羞成怒,直接抄起一张卡纸揉成团扔过去:“呸!旁人笑我也就罢了,你文三?你的学问跟我也就是大哥不说二哥,谁比谁强了!”
文偃“唰”地展开折扇,挡开纸团,哼笑一声,姿态潇洒。
林薇笑着稳了稳场面:“诸位,放松些。这只是个佐餐的小游戏,大家边用茶点边玩,不费什么脑筋的,只图一乐而已。”
吴恪立刻接话:“那何不直接来一局‘开封府擒贼’?那才叫一个酣畅淋漓!”
他们全家都是这游戏的忠实拥趸。家庭聚会总是要先来个几局。
林薇心下暗道:还不是因为听闻你家玩这游戏时,动不动就“猪队友”、“蠢如鹿豕”地骂将起来,一言不合还能从桌上吵到桌下,兄弟姐妹直接反目,秒开团真人快打么?
拜托!我今日可是主打和谐沟通的相亲局,讲究的是 Love and Peace好吧!
她内心吐槽面上却笑容不变,耐心解释:“每次都是‘擒贼’也腻了不是?况且我对你们……啧,玩起来总是碾压局,胜之不武,多不好意思啊。”
她无视吴家兄妹投来的“你分明是怕我们掀桌”的愤愤目光,继续道:“今天我们换个更轻松有趣的!”
这时,一旁的王谨兴致勃勃地开口问道:“郡主且莫卖关子,究竟是何新奇游戏?”
他因是家中老来子,年纪与王晦、范六郎等明明差不了几岁,辈分却高,平日里多有拘束。
此间多是相熟的年轻一辈,他便也放开了许多,不掩玩心。
林薇见他捧场,很是高兴,答道:“名曰‘你画我猜’。”
她接着便详细解释规则:“每人轮流坐庄。由我的侍女白芷抽取题卡,先将题卡示于庄家,并提示众人答案字数。庄家需在规定时间内——”
她指了指众人案上精致的铜制小沙漏,“此物为沙漏,每翻转一次,约莫须臾,须在此时间内将答案画出,时间到则停笔,其间不得书写任何文字提示。”
她见吴恪嘴唇微动,似有话说,抢先一步笑道:“我知你想说什么。可是觉得在座有擅画之人占了太大便宜?”
“所以我们限时了呀!”林薇强调,“这般短促,任你画技超群,也容不得细细勾勒、泼墨渲染,须臾片刻,考较的是急智,大家的起点便拉近了许多,擅画者不过略占优势,但不多。”
她掐起小拇指示意,并不多。
“况且,我们准备的题目,也并非有功底就一定能轻易表现的。”
你画我猜这游戏吧,主要看题面,有时候会画画的,反而还可能会受固有思维的限制,不如剑走偏锋的邪典画得清楚呢。
她继续补充核心规则:“庄家作画时,其余人皆可观察猜测。心中若有答案,便写在各自卡纸上,可反复涂改。一旦有人自觉猜中,即可亮出答题卡抢答,不必等作画完毕。 ”
“答对者,可获得一面彩绸小旗,跟风者不算;每当有一人答对,庄家亦可获得一面小旗,若此题无人猜出,则庄家亦无收获。”
“最终,获得小旗最多者为胜,彩头便是这一整套‘涤尘轩’特制的香氛蜡烛。”
王谨听着规则,目光扫过林薇,和她身侧娴静淡然的苏令仪,而后又落回自家侄儿身上。
他想起那日茶楼,林薇特意问他王晦有何长处,他答“善画”,林薇便接了一句“巧了,令仪姐姐于此道亦颇有心得,他们能有些共同话题呢”。
此刻再看这限时作画、考验默契与意会的游戏……
他唇角微勾,心中了然。
郡主为了能让这两人自然交流,真是煞费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