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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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来这里，我还没有学会控制这场梦境，它很危险。”
陈枫对刚刚引火烧身的经历仍心有余悸，很是同意她的说法，这里确实太过危险了。
“希瑟，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
“嗯，霍华德，就是那个之前攻击你的男人，他是你我乃至于整个无音城的敌人，但他因为某种原因获得了不死之身，就像是种诅咒，凭我和默克的力量无法彻底击败他，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希瑟沉默了，她苍白的脸庞上带着些疲惫，显然与奇观融合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希瑟？”陈枫催促道，之前为了制造混乱花了不少时间，默克还在外面等他，他不理解希瑟此时的反应。
“一定要杀掉他吗？我想留下他。”
陈枫几乎是震惊的，他满脸错愕，不知所措，难以理解希瑟说出这句话的缘由。
“为什么！？”陈枫追问道，“难道你没听建筑师说吗？无音城的前任领主可是被霍华德害死的！”
“陈枫，你先听我解释，我并不拥有许多普通人类的情绪，但理解你们对他的憎恶。”
陈枫发觉希瑟的措辞明显流畅了许多，她之前鲜少与人交流，因而很难准确表达出自己那丰富的感觉。
“只是在与奇观开始融合后，我知道了一些信息，关于霍华德身上的‘诅咒’，我或许可以为你解答疑惑。”
她话音未落，周围场景已经快速变幻，隐约可以看出是无音城更早些时候的样子。
“看那里。”顺着希瑟手指方向，陈枫看到了某个熟悉的面孔。
是年轻时候的霍华德，他此时看起来极为正常，面上带笑，带着健康的血色，穿着一身典雅的黑袍，怀抱圣书，正站到广场中心高声咏唱着什么。
“他是黑日教派的虔诚信徒，正担任着一项重要的职位，歌者，负责在重要仪式上激发信仰。”
陈枫了然，他显然拥有某种特殊的赐福能力，那歌声异常悦耳，带着圣洁的气息，聚集周围的民众无不面带向往神色。
从这城市一角便可窥见，当年的无音城人口颇多，且个个装容体面，算得上是末世之中难得的繁华景象了。
“只是这能力需要的代价不菲，他以收割他人的声音乃至生命献祭来天籁之声，完美的歌喉，他人的赞誉，皆令他痴迷堕落，恶行积攒越多，直至暴露。”
陈枫冷眼看着，霍华德在操控镰刀傀儡杀人之际被捕，前任领主并没当即杀他，而是将他送给了……哈文？
陈枫有些惊讶，倒不是意外霍华德因此和哈文勾搭了上，而是惊讶前任领主居然也是认识哈文的。
他原以为那人对希瑟不错，又将无音城治理的蛮好，想来不会太坏。
这点疑惑他暂且按下，光看些片段一时也不清楚，不过他很快推测出一些方向，不由看了眼希瑟。
哈文与前任领主之间，很可能是因为希瑟才有了后续的矛盾。
近乎真实的场景中，哈文本想将霍华德投入那神秘祭祀场中的温床作为祭品，或许是被霍华德聒噪刺耳的求饶声闹得烦了，竟真的放过了他。
那人半具身体陷进了沼泽般的血池中，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甫尔被哈文救出，立即千恩万谢地恨不得拜为再生父母。
哈文一脸暖意笑着对他说道：“我本来也不想就这么把你喂给温床吃的，你的歌声我也听过，真是绝妙，怎么现在变成这副乌鸦嗓子了呢？”
霍华德闻言，将刚刚濒死的恐惧都转化为了浓烈的恨意，磨牙吮血般地念着前任领主的名字。
“唉，只是受福者难找，这血池可经不起饿啊。”
霍华德立即许诺要帮哈文办好此事，几乎是抱着他的大腿哀求着。
陈枫少有见过这么贱的一把骨头，不由有些啧啧称奇。
幻境中的哈文则露出一脸欣慰神情，伸出手按在霍华德头顶，温声道：“那这样我就放心了。”
俨然一副圣父慈悲的作态。
之后事情的发展也不言而喻，两人暗中苟合，合意谋划着领主之位。
陈枫不免有些好奇，不死的领主和非凡的奇观，他们究竟是如何处理的？
空间再次发生变化，四周光线隐隐有些异常的波动，陈枫望向希瑟。
她脸上仍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像尊无悲无喜的木偶。
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陈枫试探性问道：“希瑟，你还好吗？要不要停下？”
“不，”希瑟立即回答，“接下来正是关键，或许其中有你想要的答案。”
不再多言，他认真地看向不远处。
一处空地，四周皆是古老的石壁，应该还是在那个神秘祭祀场的某处。
火光摇曳，照亮几人的身影。
有四道人影，哈文很容易分辨，那道极其高大壮硕的人影应该就是之前他们见到与霍华德有过交流的男人，地位应该不低。
看到另外两人的情况，陈枫不由地露出几分疑惑。
霍华德和那位前任领主，为什么都被绑在了仪式架上？
他们两个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霍华德身体倒还完好，只是那位领主浑身不成人样，仍吊着口气。
“开始吧。”哈文淡淡道。
旁边那位高大男人却有些迟疑：“大人，真要用这家伙当做容器吗？”
“怎么？”哈文笑微微地瞥他，“你觉得他看着太弱了，不配？”
不等手下回答，他又道：“你的看法是对的，但我恰恰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人，这小子是天生当疯子的材料，正好能帮我验明那道真理。”
男人沉默一瞬，说了声“是”，迈步走到了两人面前。
陈枫脑子里飞快闪过几种猜想，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那人竟从身体中间裂了开来，宛如一件人皮外套，此时像被人拉开四通八达的拉链，将这分裂的人皮脱了下来。
皮下，既非红肉也非骨骼，而是一滩污泥般的黑血，黑血凭空扭动，延伸出无数手臂，朝两人身体蔓延过去。
他竟然是个行走的温床！？
陈枫骇然失色，他一直在琢磨那温床的本质，如今看来还是有些超出想象。
黑血转眼间吞没了两人，它算不上体积很大，因此也只是堪堪将两个大男人包裹了进去，还能看出大致的轮廓。
不多时，这只四手四脚两个脑袋的怪物发出了一阵阵猛烈至极的惨叫。
不止霍华德嘶哑的声音，连那领主都痛得哀嚎。
陈枫下意识看向希瑟，他知道那人陪了希瑟度过很多年，几乎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惨状，这样的近在眼前，她仍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希瑟不理解人类，这点陈枫是明白的，她没有五感，甚至一度无法确认自我的概念，无心无情似乎也在合理之中。
可周遭天地却渐渐变了颜色，莫名的光线暗下，支离破碎，昭示着主人的心。
陈枫也不由地背过身去，想要远离，当日惨像如此被忠实地还原，那肢体四分五裂的痛苦，叫人难以直视。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霍华德能窃取到不死之人的神力，原来只是将那人融进了自己的身体。
一时间，他觉得背脊发寒，残忍、诡谲、隐隐入骨感同身受般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温床重新披上了人皮，哈文全程都面色如常，此时踱步上前查看一番，随口命令道：
“刺他一下。”他指着地上那人心脏位置，那人长着霍华德的面孔，只是身材略微有些变化。
高大男人立即从手中射出一道血刃，刺穿了霍华德的心脏。
“嗯，”哈文凑过去观察了一会儿，见他呼吸虽然断断续续的，但却不致死，于是脸上带出更多笑意，“果然有效果。”
他将新生的霍华德抱在怀里，凑在他耳边温声低语道：“霍华德，从此之后，你就是这里新的领主了，你将重获新生，不死不灭，哪怕没有属于你的那尊奇观……”
怀中年轻男人如在梦中聆听神谕，面上痛苦之色逐渐安详。
陈枫明了，这便是他那诡异信念的来源吧。
场景陡然转换，领地的领主神秘消失了，领地一时动荡不安，霍华德仍回到了他的位置，只是他嗓子彻底坏了，再没有放声歌唱的可能，算是某种代价。
前任领主许是顾忌城市安宁，没有将霍华德暗中杀人的事情公之于众，因此他原本积攒的声望反而发挥了作用，在哈文暗中推波助澜下，他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领主的位置，定了无音城的新名字，之后便是他们目前已经知晓的种种。
眼看着无音城在霍华德的管理下江河日下，他也日渐癫狂，以血腥剧目为乐。
陈枫猜测导致他发疯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融合仪式的副作用，或许不只是身体，连那领主的部分意识都进了他脑子里；二是为了控制无音城，他日夜不停地用听力监视全程，精神消耗无疑是巨大的。
空间恢复到平静纯净的样子，回忆结束，陈枫整理了下思路，大部分情况都已明了，只是还有一点。
原本的奇观又在何处？
陈枫带着探询的视线看向希瑟，从始至终，属于前任领主的奇观都未曾出现过。
希瑟内心也已恢复了平静，她知道陈枫的疑惑，她自然也会解答他的疑惑。
“陈枫，曾经属于这座城市、那个人的奇观，一直就在这里。”
不等陈枫开口，她继续道：
“她就在你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