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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夜展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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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砸在瑧港市的旧街上,像无数根细针扎进水泥地里。深夜两点,老城区这条巷子平时就安静得像条死蛇,今晚更是一片狼藉。
警灯在废弃的画廊外转啊转,蓝红的光影拉长了路边水洼的倒影。晏江毅从出租车上下来时,雨衣的帽子已经被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朝警戒线走过去。
“江毅 ,这么晚还麻烦你。”带队的刑警老李从车里探出头,声音被雨声压得有点闷。
他是局里老面孔,五十出头,脸上那道疤是多年前的案子留下的。“尸体刚发现,现场没动过。雨下得大,痕迹可能有点麻烦。”
晏江毅点点头,没多话。他是法医,习惯了这种半夜被拽起来的节奏。白天还在大学给学生讲解人体解剖,晚上就得来这种地方,闻着雨水混着血的味儿。“走吧,李队。谁报的案?”
“路过的出租车司机,说看见画廊门开着,里面有光。进来一看,就这样了。”老李领着他绕过警戒线,脚步踩在积水上,溅起小水花。
画廊是上世纪的旧楼,门脸儿上还挂着褪色的招牌,写着“瑧港艺术空间”。现在里面黑乎乎的,只剩警灯从窗户漏出点光。
晏江毅推开门,空气里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金属的涩香。他戴上手套,借着手电筒的光,慢慢走近中央。
尸体就摆在那儿,一个年轻男人,二十多岁模样,衣服是件普通的白衬衫,领口松松垮垮。姿势不对劲——他的手臂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像在拥抱什么不存在的东西,腿交叉着,膝盖朝外,头微微后仰,眼睛睁着,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
周围的地板上,撒满了细碎的银色粉末,在手电光下闪着微光,像下了一场金属雪。
“第一次见这种摆法。”老李蹲下来,皱眉看着。“凶手有病吧?摆成这样,像是艺术品。”
晏江毅没接话。他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先是脖子,没明显的勒痕;胸口,没刀伤;手腕和脚踝,也没绑缚的迹象。
他用手指轻轻按了按尸体的肩膀,关节处有轻微的阻力。“不是勒死的,也不是砸的。死因得等解剖,但从体温看,死不了超过四个小时。”
“雨这么大,体温准得打折。”老李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烟雾在湿空气里散不开。“现场有仪式感,你看那些粉末。化验过了吗?”
“还没。”晏江毅直起身,环视一周。画廊里空荡荡的,只剩几幅旧画挂在墙上,布满灰尘。粉末集中在尸体周围,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边缘模糊,像随意洒的。
“这粉末不是随意的。闻闻,有股锌的味儿。可能是某种颜料,或者工业粉。”
老李凑近闻了闻,咳嗽两声。“你这鼻子比狗还灵。话说回来,这小子谁啊?身上没证件,兜里就张公交卡。”
“查查卡的记录。”晏江毅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课堂上讲课。他又低头看尸体,注意到手臂的姿势——肘关节弯曲的角度,超过正常范围十五度以上。人体力学上,这得用外力固定,否则肌肉会自然回弹。“李队,你看这儿。手臂不是自然垂落的,是被拉直后固定住的。关节有轻微错位,但没骨折。”
老李眯眼看。“凶手力气不小。摆好后,还得等它‘定型’?”
“不止。”晏江毅喃喃道,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盖住。“不是在布置现场,是在完成一件作品。”
这话一出,老李愣了愣,烟头差点掉地上。“作品?晏医生,你是说……艺术杀人?”
晏江毅没回答。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借光看那些旧画。其中一幅是抽象的,线条扭曲,像人体在挣扎。他手指在画框上划过,灰尘沾上手套。“这画廊废弃多久了?”
“两年吧。老板跑路了,欠一屁股债。”老李跟过来,声音压低。“你别告诉我,这案子跟艺术圈有关。”
“可能。”晏江毅转头,看向门口。外面雨更大了,警员们在拉遮雨棚。“先封现场,粉末样本多取几份。尸体运回局里,我明天一早解剖。”
老李点点头,招呼手下。“行,你说怎么弄就怎么弄。局长说了,你这博士脑袋,比我们仨加起来都管用。”
晏江毅笑了笑,没当真。他脱下手套,塞进口袋,正准备出门,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雨幕里,有人影晃动,夹杂着呵斥声。
“小子,你谁啊?这儿不是拍视频的地方!滚出去!”
谢槿澜缩着脖子,手机举得老高,试图从警戒线外拍一张模糊的照片。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淌,手机屏幕上全是水珠。
他是瑧港大学新闻系大四生,实习记者,平时靠写点小黄文贴补家用。今晚他本在宿舍码字,刷新闻时看到老城区有警车出动,脑子一热,就打车过来了。
凭着学生证和一张嘴,他好歹混到外围,但这雨下得,镜头抖成筛子。
“警官,我是记者!谢槿澜,瑧港晚报实习的。就拍一张,不进去!”他冲着那个胖警员喊,声音被雨盖了大半。
“记者?实习的算个屁!快走,不然扣你手机!”胖警员挥手赶苍蝇似的,脸上雨水混着汗。
谢槿澜不死心,踮脚往里瞅。警灯一闪,他看见里面有个身影,白大褂在光影里晃,戴着手套,低头检查什么。
那人动作稳当,像在拆一枚定时炸弹。谢槿澜心跳快了点——这准是法医,局里传闻的那个年轻天才。新闻系的学姐说过,他上课时一句话能把人绕晕。
“喂,你再不走,我真扣了!”胖警员上前一步,挡住视线。谢槿澜叹气,收起手机。“行行,警官,我走。明儿见报头版啊。”
他转身往巷口走,雨衣被风吹得鼓起来。出租车还没来,他靠在墙边,点开手机录音,喃喃自语:“废弃画廊,深夜尸体,姿势诡异……这开头不错,能写进小说里。”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编情节了——凶手是个落魄艺术家,用尸体当画布,粉末是他的签名。想想就带劲。
身后,脚步声近了。谢槿澜回头,看见白大褂的人走出来,雨衣披在肩上,头发湿漉漉的。那人停在警戒线外,朝胖警员点点头。“李队说外面有记者?”
胖警员一愣,指着谢槿澜。“就这小子,实习的,嘴硬。”
晏江毅转头,看了谢槿澜一眼。眼神平淡,像在看路边的一块石头。“你拍到什么了?”
谢槿澜心头一紧,咽了口唾沫。眼前这人比想象中年轻,二十六七的样子,脸在雨光里有点模糊,但那股子冷静劲儿,让他想起新闻系的刑侦课。
“没……没拍清。就外头警灯,和门。”
“手机给我。”晏江毅伸出手,声音不重,但不容拒绝。
谢槿澜犹豫了下,递过去。手指碰着雨衣,凉凉的。“警官,我真没恶意。就想写篇报道。”
晏江毅低头翻手机,删了张模糊的照片。屏幕上还有谢槿澜的录音界面,暂停在“诡异姿势”那儿。他按了停止,递回手机。“报道可以写,但别添油加醋。尸体是年轻男性,现场有粉末。别猜是连环杀手,那会误导人。”
谢槿澜接过手机,愣了愣。这人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你是法医?晏老师?”
晏江毅点点头,没否认。“回去吧,雨大。明早新闻系见,我有堂课。”
谢槿澜眼睛亮了。“你教我们系的?不对,你是医科的。等等,我采访你行吗?就五分钟!”
“现在不行。”晏江毅转头对胖警员说,“让他走,别扣手机。记者也得吃饭。”
胖警员嘟囔着放行。谢槿澜跟在晏江毅身后,步子快了点。
“你刚才说什么?完成一件作品?尸体是艺术品?”
晏江毅脚步顿了顿,没回头。“你听见了?”
“风把话吹过来了。”谢槿澜笑得有点尴尬,雨水顺着脸往下淌。“听起来像小说开头。凶手在签名?”
“签名?”晏江毅停下,回头看他。雨幕里,两人离得近,谢槿澜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不是签名,是延续。那些粉末,像颜料。画廊废弃前,这里办过抽象展。或许凶手在重现什么。”
谢槿澜脑子转得飞快,录音又开了。“重现?什么展?”
“别录了。”晏江毅指了指手机,声音带点无奈。“回去查查瑧港艺术空间的旧新闻。两年前的‘扭曲之美’展。主办人是位画家,叫陆泽。跑路前,办过场争议大的画展,用人体模特摆姿势,观众骂是变态艺术。”
谢槿澜关掉录音,眼睛眯起来。“陆泽……我好像听过。新闻说他人间蒸发,欠债上百万。尸体姿势,是不是像他的画?”
“可能。”晏江毅拉紧雨衣。“但别急着下结论。解剖前,什么都可能是巧合。”
出租车灯在巷口亮了。谢槿澜冲司机招手,转头说:“晏法医,谢谢啦~明早课,我去旁听?”
晏江毅上车前,顿了顿。“新闻系不挂科,就来。”
车门关上,谢槿澜站在雨里,看着尾灯远去。他摸出笔记本,潦草写下:雨夜,画廊,作品。晏江毅——谜一样的法医。心想,这采访值了。
至少,今晚的小说有灵感了。
局里,晏江毅回到解剖室时,天还没亮。尸体已经运来,躺在不锈钢台上,灯光冷白。
助理小王打着哈欠,递上手套。“晏老师,粉末化验出来了。锌粉,混了点银屑。工业用的,画廊附近有家旧工厂出过这种东西。”
晏江毅点点头,戴上手套。刀子划开皮肤时,他脑子里回荡着现场的画面。姿势不是随意的——手臂的弧度,像在画一幅未完的线稿。死者胃里,有残留的酒精和镇静剂。不是自杀,剂量不对。凶手喂的?
“老师,你觉得是艺术杀人?”小王递过镊子,声音低低的。
“艺术?”晏江毅切开胸腔,声音平稳。“艺术需要观众。这案子,凶手选了废弃画廊,像在等我们发现。或许,下一个现场已经在准备。”
小王咽了口唾沫。“听起来渗人。死者身份查到了吗?”
“公交卡记录,昨晚八点上车,去老城区。姓名李晨,二十五岁,自由设计师。住南环路。”
晏江毅合上切口,缝针时手稳得像机器。“他和陆泽有交集。两年前的展,李晨是助理。”
小王眼睛瞪大。“巧合?”
“不是。”晏江毅摘下手套,洗手池水哗哗响。“李晨的手机,昨晚发过条消息。给陆泽的旧号:‘老地方,见。’但陆泽失踪两年,那号早停了。”
门外,老李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报告。“晏医生,监控调了。昨晚九点半,有人进画廊。模糊,但身形像女人。穿雨衣,带帽。”
晏江毅擦手,看报告。“女人?李晨的社交圈,有女朋友?”
“没有。单身,gay。”老李挠头。“等等,你怎么知道?”
“解剖时,看了。”晏江毅说,声音平淡。“纹身,在后腰。心形,里面是男名缩写。J.S。”
老李一愣。“J.S.?谢什么的?”
“不。”晏江毅摇头。“可能是旧情人。但凶手选姿势时,考虑了李晨的体型。手臂拉伸,没撕裂肌肉。专业。”
老李叹气。“专业变态。局长要开会,你去说说?”
晏江毅点点头。出门时,他想起巷口的那个实习生。谢槿澜。新闻系的,莽撞,但眼睛亮。
或许,这案子会把他卷进来。
瑧港大学,早上八点半。雨停了,空气湿漉漉的。谢槿澜挤进医科大学的阶梯教室,找了个后排位子坐下。
课堂是晏江毅的选修,主题“法医学在刑侦中的应用”。学生不多,大多是新闻和法学的混编班。
晏江毅走上讲台时,教室安静下来。他穿件浅灰衬衫,袖子卷到肘部,投影仪光打在他手上。“今天讲现场勘察。不是看热闹,是找逻辑。”
谢槿澜低头记笔记,手心出汗。昨晚的事,他一宿没睡好,脑子里全是那尸体和粉末。
课上到一半,晏江毅放了张幻灯片——抽象画,线条扭曲。
“这幅画,姿势违反力学。但如果用支架固定,能维持两小时。凶手知道这个。”
谢槿澜心跳漏一拍。幻灯片上的画,和他脑补的太像。他举手:“老师,如果现场是废弃画廊,凶手用粉末撒圈,是在模仿展品?”
教室嗡嗡议论。晏江毅看过来,眼神没变。“谁问的?”
“谢槿澜,新闻系。”他站起来,声音有点抖。
“坐下。”晏江毅说。“模仿?或许。但粉末不是装饰,是掩盖。锌粉遇水,会中和某些痕迹。雨夜选址,聪明。”
下课铃响,学生散去。谢槿澜收拾书包,故意磨蹭。晏江毅擦黑板,没看他。“昨晚的录音,删了吗?”
谢槿澜一僵。“删……删了。老师,你昨晚说的是真格的?陆泽的展?”
晏江毅转头,靠在桌边。“查过了?陆泽失踪前,和李晨闹翻。李晨偷了他的画稿,卖给收藏家。动机有。”
谢槿澜咽口水。“李晨?死的那人?”
“对。”晏江毅声音低。“但陆泽失踪两年,怎么回来杀人?或许,有人替他。”
谢槿澜脑子飞转。“替身?旧助理?等等,我能帮查吗?新闻系有档案室。”
晏江毅顿了顿,看他一眼。“实习记者,别趟浑水。局里不欢迎外人。”
“但你昨晚让我查展。”谢槿澜不服,往前一步。“我写了篇草稿,发你邮箱?或许有灵感。”
晏江毅拿出手机,扫了眼。“邮箱发来。下午两点,局里咖啡厅。别迟到。”
谢槿澜愣在原地,看着他走远。心想,这法医,嘴上说别来,腿却不赶人。
下午,瑧港市公安局对面那家小咖啡厅,人不多。谢槿澜早到了二十分钟,点了杯美式,盯着窗外车流。
邮箱发出去的稿子,是他连夜写的——《雨中展品:一具尸体的艺术宣言》。没提名字,只猜了点轮廓。
晏江毅推门进来时,雨又下了起来。他坐下,手机震了震。
“看了。写得不错,但结尾太戏剧。凶手不会留线索那么明显。”
谢槿澜推过咖啡。“老师请的。说说案子呗。李晨的纹身,是线索?”
晏江毅搅了搅糖,没喝。“J.S.,可能是旧爱。但查了,李晨的圈子,没这个人。或许化名。”
谢槿澜凑近。“化名?gay吧里的那种?”
“可能。”晏江毅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他是gay?”
“猜的。”谢槿澜笑。“新闻直觉。纹身在后腰,心形,多暧昧。”
晏江毅没笑,眼神深了点。“直觉不错。但别乱猜。下午局里有新线索,监控里的女人,查到是李晨的邻居。叫张薇,三十岁,单身。昨晚她在现场附近。”
谢槿澜眼睛亮。“嫌疑人?动机?”
“不知道。”晏江毅喝了口咖啡,苦了脸。“她报警说,看见可疑男人进画廊。但时间对不上。李晨九点半死的,她十点才报。”
“撒谎?”谢槿澜敲桌子。“或许她是共犯。帮凶手摆姿势。”
晏江毅摇头。“姿势需要两人,但粉末是单人洒的。脚印只一对。”
谢槿澜想了想。“等等,粉末遇水中和痕迹。凶手算到雨?预谋。”
“对。”晏江毅声音低。“这案子,像场表演。第一幕。”
门外,老李打伞进来,抖了抖水。“晏医生,张薇带回来了。问不出啥,就说看见影子。局长让你去旁听。”
晏江毅起身,对谢槿澜说:“走吧。想听,就跟上。但别出声。”
审讯室在二楼,玻璃墙外是观察间。谢槿澜挤在老李身后,看见张薇坐在桌对面,三十岁出头,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
“我真没杀人!就住对门,看见门开着,有光。进去一看,人已经……那样了。我吓坏了,跑出来报警!”
老李在里面问:“那样?说清楚。”
张薇哽咽。“手臂弯着,像在跳舞。地上银闪闪的,我以为是派对,出事了才知道……”
晏江毅在观察间,盯着监视器。“她在说谎。眼睛没对焦,回忆时眨眼多。”
谢槿澜低声:“测谎?”
“经验。”晏江毅说。“她知道粉末。普通人会说‘白粉’或‘灰尘’,不会‘银闪闪’。”
门开,老李出来,擦汗。“这女人,嘴硬。说李晨欠她钱,最近还不上。”
“钱?”谢槿澜插嘴。“多少?”
“三万。装修费,说李晨借的,没还。”老李看他。“小子,你怎么在这?”
“采访。”谢槿澜冲晏江毅眨眼。
晏江毅没理,进审讯室。张薇抬头,看见他,愣了。“你是……法医?”
“晏江毅。”他坐下,声音平静。“张女士,李晨死前,给你发过消息吗?”
张薇摇头。“没有。他平时不理我,就借钱时甜言蜜语。”
“甜言?”晏江毅敲笔。“他纹身,J.S.是你?”
张薇脸白了。“不是……那是他的事。私生活。”
“私生活?”晏江毅声音不变。“画廊的粉末,你见过。陆泽的展,你去过?”
张薇低头,声音颤。“去过……两年前。李晨拉我去的,说是艺术。我觉得恶心,那些模特摆姿势,像死人。”
谢槿澜在玻璃外,听见这,拳头捏紧。恶心?那今晚的尸体,更像复刻。
晏江毅继续:“昨晚,你为什么去画廊?”
“我说了,看见光!”张薇拍桌。“你们怀疑我?李晨死,我还亏三万!”
“光?”晏江毅说。“监控显示,画廊灯是坏的。你怎么看见光?”
张薇张嘴,半天没声。观察间,老李低骂:“破绽!”
晏江毅起身。“带她去留指纹。或许,粉末上有她的印。”
出门时,他对老李说:“她见过现场。或许,不是凶手,是目击者。但目击什么,得挖。”
谢槿澜跟出来,雨衣湿了半边。“老师,她撒谎。J.S.是谁?”
“不知道。”晏江毅看手机,时间五点。“但李晨的电脑,在局里。或许有记录。”
谢槿澜眼睛一亮。“我能看?”
“不能。”晏江毅顿了顿。“但你可以猜。晚上,写篇续稿。发我。”
谢槿澜笑。“成交。老师,你这是在拉我入伙?”
晏江毅没答,撑伞走入雨中。谢槿澜跟上,心想,这雨夜,才刚开始。
晚上九点,谢槿澜窝在宿舍,笔记本亮着。窗外雨又起,他敲字:张薇的眼睛,像藏了秘密。
J.S.,或许是钥匙。但脑子里,全是晏江毅的影子——冷静,带点谜。
手机震,晏江毅消息:电脑查了。李晨有邮件,给陆泽旧助理。内容: “展品重现,雨夜。” 别外传。
谢槿澜回:重现?下一个受害者?
等了五分钟:或许是你。开玩笑。睡吧。
谢槿澜盯着屏幕,笑了。心想,法医,会撩人。
局里,晏江毅关灯,雨打窗。
案子像幅画,线条渐现。但他想起那个实习生,莽撞的眼睛。或许,这局棋,多了一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