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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耳机里共享的频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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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南城二中的第一天，季舒柠坐在熟悉的教室里，竟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窗外的梧桐树光秃秃的，但阳光很好，和北屿潮湿阴冷的海风截然不同。
周围的同学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都憋着一股高三特有的、沉甸甸的劲儿。夏弈扑过来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嚷嚷着“想死你了”，许渚依旧在一旁没什么表情地“啧”了一声，却破天荒地对他点了点头。
最大的变化，来自他的右前方。
江景淮依旧坐在那个位置，脊背挺直，侧脸专注。但有些东西，就是不一样了。
课间，当季舒柠对着一道解析几何题皱眉时，不再需要犹豫或等待。前排的人会极其自然地转过身，指尖点在他的草稿纸上。 “这里，辅助线做错了。” 清冷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像带着电，顺着指尖相触的那一小片皮肤，一路窜进季舒柠的心尖。他红着耳朵点头，听着那人条理清晰地讲解，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糖香。
午餐时间，季舒柠习惯性地要和夏弈一起去食堂，却见江景淮已经拿着两个保温饭盒走了过来，放在他桌上。 “阿姨让我带来的。”江景淮的语气平淡无波，耳根却透着薄红。季舒柠打开，一个是给他的，糖醋排骨堆得冒尖。另一个，显然是江景淮自己的。夏弈瞪圆了眼睛，看看饭盒又看看江景淮，最后看向季舒柠，嘴巴张成了O型，被旁边的许渚面无表情地塞了一个鸡腿堵住。
最让季舒柠心跳加速的是午休时间。教室里安静下来，有人趴着睡觉，有人小声做题。阳光暖洋洋地洒进来。江景淮会拿着物理或数学的复习资料，极其自然地坐到季舒柠旁边的空位上。 “这里，联考常考题型，我划了重点。”他将资料推过来，上面是密密麻麻却无比清晰的笔记。两人靠得很近，肩膀几乎要碰在一起。季舒柠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纸上淡淡的油墨香。
有时讲完题，江景淮并不会立刻离开。他会戴上耳机，分一只给季舒柠。耳机线细细的，连接着两人。流淌的有时是舒缓的纯音乐，有时是听不懂歌词的英文歌。谁都不说话，各自看着书或闭目养神，共享着一段静谧而亲密的时光。季舒柠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午休和音乐间隙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偷偷侧目，能看到阳光勾勒出江景淮纤长的睫毛和流畅的下颌线，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种无处不在的、自然而然的靠近，像温水煮青蛙，让季舒柠一点点沉溺其中，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偶尔瞥过来的、带着浅淡笑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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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归的现实压力也随之而来。几个月的文化课空白不是轻易能弥补的。第一次模拟测验，季舒柠的成绩虽然比起集训前仍有进步，但排名在高手如云的重点班里，依旧显得有些不够看。尤其是数学和物理，依然是拖后腿的大项。
看着发下来的试卷，季舒柠难免有些沮丧。傍晚放学，他闷头收拾书包，情绪低落。
“走吧。”江景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嗯？”季舒柠抬头。 “去图书馆。”江景淮拿起他桌上那张惨不忍睹的物理试卷，语气不容置疑，“这套卷子的电磁学部分，你的解题思路有问题，需要重新梳理。”
没有过多的安慰，而是直接提出了解决方案。季舒柠看着他沉静的眼睛，心里的那点沮丧奇异地被抚平了。他点点头，背上书包跟上。
夕阳下的图书馆，安静得能听到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还是那个靠窗的老位置。江景淮讲题的方式比课堂上更细致，也更一针见血。他似乎总能精准地找到季舒柠知识链条上断裂的那一环，然后耐心地帮他接上。
“懂了没？”讲完一个复杂模型，他侧头问。 “懂了。”季舒柠点头，这次是真的豁然开朗。他看着江景淮近在咫尺的侧脸，忽然轻声说，“谢谢你，江景淮……没有嫌我笨。”
江景淮整理笔记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季舒柠。 “你不笨。”他的语气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只是方法不对，而且落下了进度。”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清晰：“来得及。我陪你。”
夕阳的金辉透过窗户，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睫毛上都跳跃着细碎的光点。 “我陪你。”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季舒柠望着他，心里那点因为成绩而产生的阴霾彻底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嗯！”他重重点头，重新拿起笔，眼神变得明亮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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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图书馆时，天已经黑了。繁星点点，晚风带着寒意。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季舒柠申请了晚自习住校），路灯将影子拉得很长。
快到宿舍楼下时，季舒柠的手机响了，是妈妈。 “柠柠，还没回宿舍吗？学习别太晚了，注意身体。”季母的声音充满关切，“小江同学还在帮你补习吗？真是麻烦人家了……下次请他来家里吃饭，妈妈好好做几个菜谢谢他。”
电话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清晰。季舒柠下意识地看了江景淮一眼，对方正看着别处，仿佛没听见。他脸一热，对着话筒含糊应道：“知道了妈……快了快了，先挂了。”
收起手机，气氛莫名有点微妙的尴尬，又掺杂着一丝甜。
“我到了。”季舒柠在宿舍门口停下脚步。 “嗯。”江景淮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塞到他手里，“热的。晚上别熬太晚。”
牛奶盒温热的温度透过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 “谢谢。” “明天见。” “明天见。”
季舒柠看着江景淮转身走入夜色中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路口，才抱着那盒温热的牛奶，脚步轻快地跑上楼。
回到宿舍，他喝着牛奶，点开那个星空头像。 【季：牛奶喝完了。】几分钟后。 【江：嗯。早点睡。】
简单的对话，却让这个寒冷的冬夜，变得无比温暖而充满期待。
明天。每一天，都因为有了“明天见”的期待，而变得闪闪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