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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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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星集团高层新辟出的联合办公区，这片区域经过了一周的紧急改造和精心布置，焕然一新。开放式的工位宽敞整洁，配备了全新的高配置电脑和多功能显示屏；独立的电话亭、协作讨论区、甚至休闲咖啡角一应俱全，空气中还隐约飘散着新家具和电子产品的淡淡气味。整个空间现代、专业，充满了高效协作的氛围，彰显出对这次合作的极大重视。
顾杰站在那片为以太团队预留的核心区域边缘，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翻涌的忐忑。他比任何人都早到，已经将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检查了数遍，从网络接口的稳定性，到绿植摆放的角度，再到为以太员工准备的欢迎礼包内容…事无巨细。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着属于项目最高负责人的独立办公室门上。那是为楚萧准备的，他亲自调试了空调温度，确认了窗外视野最佳，甚至反复擦拭过一尘不染的桌面。做完这一切，他像逃离般退了出来，心脏却跳得更快。
九点整，电梯门清脆地“叮”一声打开。以楚萧为首，以太的精英团队一行人步履从容地走了出来。他们统一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商务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专业而略显疏离的自信表情，气场强大，瞬间吸引了整个开放办公区所有人的目光。
早已等候多时的刘斌立刻脸上堆满热情洋溢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身后跟着几位众星的高管和被刻意推到稍后位置的顾杰。
“楚经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以太的各位精英入驻我们众星！”刘斌的声音洪亮，带着热情，他率先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楚萧的手，用力晃了晃，“哎呀，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可就要多辛苦楚经理和各位同仁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们众星一定全力配合，保障到位！”他话语间巧妙地将自己定位成了东道主和总负责人，姿态做得很足。
楚萧神色平静，唇角噙着公式化的浅淡笑意，回握了刘斌的手，一触即分，声音沉稳得体：“刘副总太客气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谈不上辛苦，都是为了项目成功。贵公司准备的办公环境非常好，费心了。”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办公区，随后自然地将视线转向刘斌身后的人群，随意的扫过，在顾杰身上并没有过多停留。
顾杰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心脏在楚萧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几乎骤停，又在那份刻意为之的平淡中缓缓沉下。他强迫自己维持着镇定，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喉咙却有些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应该的应该的！”刘斌笑着侧身，抬手引路，“来，楚经理，各位，我先带大家熟悉一下环境，看看给你们准备的独立办公室和工位。这边请！”他热情地走在前面引路，开始如数家珍般地介绍各个功能区。
楚萧微微颔首，迈步跟上，以太的团队成员们也随着人流开始移动。
顾杰沉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挺拔冷峻的背影。他看到楚萧在刘斌的引导下，走过宽敞的开放办公区，偶尔对某个设计细节点头表示赞许；看到他步入那间精心准备的独立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短暂驻足，眺望了一眼窗外的城市景观；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光洁的桌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动着顾杰的神经。
整个过程中，楚萧表现得专业、冷静、无可挑剔。他与刘斌交谈，回应下属的请示，一切都井然有序。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顾杰一眼。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顾杰感到窒息和无望。他就像一个精心准备了礼物却连送出资格都没有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随意对待，甚至…根本不知道礼物的存在。
欢迎仪式在一种表面热络、实则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继续进行着。刘斌的朗笑声、双方员工礼貌的寒暄声、以及电脑启动的轻微嗡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项目正式启动的背景音。
而顾杰，只是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像一个被遗忘的影子，内心早已是一片波涛汹涌、却无人可见的孤海。
下午的茶水间比平时安静许多，空气中原本只弥漫着现磨咖啡的浓郁香气，但此刻，从虚掩的门缝里，先飘出来的是另一种更甜腻的奶油香味，以及…一个年轻男性带着毫不掩饰的殷勤和亲近感的说话声。
楚萧的手几乎要触碰到门把手时，里面的对话声却让他动作骤然停顿，指尖悬在了半空。
“…杰哥，好吃吧？我就记得你最爱吃这家甜心坊的海盐芝士蛋糕了，特意绕路去买的！你尝尝这个奶油，是不是特别绵密？”
短暂的沉默，似乎是顾杰在品尝。然后传来他略显低沉、但比平时似乎放松些许的回应：“嗯…谢了啊。”
“谢什么呀杰哥！”方同的声音立刻扬起，带着笑意，“我是你的助理嘛，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看您中午又没怎么吃东西，光喝黑咖啡了，这样胃怎么受得了？要不…以后午餐我都帮您带回办公室吃吧？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去排队买！”
“不用那么麻烦，我下去吃就行了。”
“哎呀，杰哥，你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方同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甚至带着点打抱不平的意味，“以前什么脏活累活、吃力不讨好的破事儿都是您干的，刘副总他们就知道抢功劳！现在您可是手握公司最大、最核心的项目啊！就得硬气起来！有点项目负责人的派头嘛！”
门外的楚萧，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原本略显疲惫的眉眼间凝起一层寒霜。杰哥？叫得可真亲热。记得他爱吃的蛋糕？特意绕路买？心思倒是挺细。劝他吃饭？还想天天给他带饭？关怀备至啊。说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暗示他现在有地位了，该硬气了？这是在教他做事，还是在划地盘？
楚萧的眸色暗沉，他几乎能想象出里面那个年轻助理围着顾杰打转、眼神发亮的样子。
里面，顾杰似乎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告诫：“方同，这个项目看似是交给我，实际上最终决策和把控还是在刘总手里的。你出了这个门，别再说不该说的话，容易惹麻烦。”
方同却不服气地“啧”了一声，嘟囔着：“本来就是嘛…刘副总他…”
“行了，”顾杰打断他，语气加重了些，“别抱怨了。交代你的事办好就行，生鲜冷链那个项目的跟进报告，下班前放我桌上。”
“知道啦，杰哥~”方同拉长了声音，似乎又凑近了些，语气重新变得轻快甚至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哎，对了！杰哥，我发现一家新开的西北烧烤，他们家的羊肉串和烤羊排绝了！据说用的都是滩羊，一点膻味都没有，晚上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晚上啊……”顾杰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犹豫，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邀请。
就在这一刻。
“咔哒。”
茶水间的门被从外面不轻不重地推开了。
楚萧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身形挺拔，他的目光先是极快地扫过正凑在顾杰身边几乎要贴上去的方同，那眼神冷的像冰刀，带着看不见的杀气。
方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的是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慌乱，声音都结巴了：“楚、楚经理！”
楚萧没有理会他，只是从鼻子里极其冷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视线随后落在顾杰身上，以及他手里那块被咬了一角的芝士蛋糕上。他的目光在蛋糕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眸色深沉难辨，然后便面无表情地移开，径直走向那台闪着指示灯的全自动咖啡机。
整个过程，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让原本还有些轻松氛围的茶水间瞬间降温至冰点。
顾杰在楚萧推门进来的瞬间，心脏就猛地一跳，手忙脚乱地想将手里的蛋糕盘子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慌乱地擦了下嘴角。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当场抓获的…什么似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楚萧那一眼，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方同更是被楚萧那一眼看得脊背发凉，大气都不敢出，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楚萧站在咖啡机前，操作面板发出幽蓝的光。他熟练地选择咖啡豆品种，按下按钮。机器开始轰鸣，研磨豆子的声音在寂静的茶水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浓郁的咖啡香气开始弥漫开来，却丝毫无法缓解这几乎凝固的空气。
顾杰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刚刚明明透过玻璃隔断，看到孟胜才给楚萧的办公室送了一杯水进去，怎么这么快他又亲自出来倒咖啡了？他不敢深想，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他手忙脚乱地想把剩下的蛋糕塞进包装盒，准备悄无声息地溜走。
就在他转身，手快要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顾杰。”楚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等一下。”
顾杰的身体猛地僵住，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脸上带着茫然，不解地看着楚萧。
楚萧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操作咖啡机，但他的声音却冷冰冰地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还僵在门口的方同说的：“这里没你的事了。”
方同被楚萧那冰冷的语气和刚才那个眼神吓得一个激灵，立刻识趣地点头哈腰：“啊…是是是！那顾经理，楚经理，你们聊，我…我先回去工作了！”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侧身从顾杰旁边挤过，拉开门就想往外冲。
“把门关上。”楚萧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没有回头。
已经半只脚踏出门外的方同动作一顿，连忙缩回脚，反手“咔哒”一声，将茶水间的门轻轻关严实了。
现在，狭小的茶水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杰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个蛋糕盒子，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咖啡液缓缓流入白色的骨瓷杯，散发出浓郁的焦香。
楚萧端起那杯冒着热气的浓缩咖啡，却没有立刻喝。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料理台，目光平静地落在顾杰脸上，开门见山：“顾杰，你在躲我。”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冷静的陈述。
顾杰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嘴唇哆嗦着：“我…我没有…就是…就是那天早上说好…”
“说好什么？”楚萧打断他，眉梢微挑，“说好你要像个懦夫一样躲起来？说好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杰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颊迅速涨红，手里那块可怜的蛋糕被他捏得几乎变形。他低下头，不敢看楚萧的眼睛。
楚萧向前逼近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
“是不是觉得…特别对不起我？嗯？”
顾杰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极其缓慢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屈辱和自我厌恶。
看到他这副样子，他微微倾身，靠近顾杰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提议。
“那好。你让我睡回来。”
“！！！”
顾杰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荒谬感，他像是被一道惊雷直劈天灵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嗡嗡作响，完全无法处理这句话的信息！他…他说什么？！睡…睡回来？！这…这怎么可能？！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一种极度震惊和混乱的眼神看着楚萧，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认真。
“怎么？”楚萧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彻底呆滞的表情，“不愿意？还是说…你那天早上说的负责，只是随口糊弄我的漂亮话？实际上，根本不想负任何责任？”
“不！不是的！”顾杰猛地摇头，声音急切得几乎破音，“我愿意负责！真的！只要…只要你想…我什么都愿意！”他急切地表明心迹，生怕晚上一秒就会被彻底判死刑。但内心却在疯狂呐喊：他想要的负责，不是这种一炮还一炮的□□偿还啊！他想要的是长久的、唯一的、名正言顺的负责，可他不敢说，他觉得自己不配。
“我想啊，让我睡回来。这样才公平，总不能让我吃亏吧？”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顾杰的身体。
顾杰的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可，可他是在上面那个，吃亏的不还是他吗…这个念头让他浑身血液都快要逆流！羞耻、震惊、还有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无法置信的期待和悸动疯狂交织在一起。
他喉咙发干，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楚萧左手那枚依旧戴着的戒指，声音带着最后的挣扎和一丝微弱的道德感：“可…可你…他…他不知道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尽管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楚萧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左手，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暗光，语气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啊…你不是说，你会绝对保密吗？怎么，现在想反悔了？”
“不！我不会说！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真的！”他将那点可怜的道德顾虑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是啊，罪魁祸首是他，他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摘别人？
“那好。”楚萧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微微颔首，直接说出要求，“下班后，地下停车场见。去你家。方便吧？”他甚至连地点都安排得如此…令人浮想联翩。
“方…方便的…”顾杰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只能机械地应和。但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忍不住做最后的、微弱的确认，“你…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这…这样真的…”真的可以吗？真的不会让你后悔吗？
楚萧的眉头蹙了一下，似乎对他的犹豫感到不悦，声音冷了下去：“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说。我不喜欢勉强。”
“愿意！我愿意！”顾杰像是被这句话猛地惊醒，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应道，生怕对方下一秒就收回这个哪怕明知是饮鸩止渴也甘之如饴的提议，“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啊…
那是楚萧啊…
是他爱了整整十年、想到心都会发痛、念到名字都会颤抖的人啊…
是哪怕只是一个带着报复意味的触碰，他也像飞蛾扑火般无法抗拒的人啊…
他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那块被捏得不成形的蛋糕，眼眶通红，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整个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远超想象的“审判”和“恩赐”而微微发抖。理智告诉他这很荒唐，很危险，甚至很…卑劣。但情感早已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带着他冲向那个明知是深渊却也甘愿沉沦的结局。
茶水间里，咖啡的香气依旧浓郁，蒸汽机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两个人，一站一立，距离很近，呼吸可闻。一个冷静得仿佛在布局，一个慌乱得世界崩塌又重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