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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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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拿在手中的岑闲,不免感觉到一丝自由的意味,住校生的通病即使是他也不能幸免。
“什么好事?”
岑闲甩甩手上的请假条:“走不走?”
尤遇边说着不好吧,边收拾书包,还要抽空看岑闲的进度,催促着:“快收拾啊。”
许锦言频频回头:“岑闲,你也要抛弃组织了吗?”
“嗯。”岑闲将作业慢悠悠地放进书包,补上一句:“抱歉。”
许锦言无言低头,总觉得有些欠揍。
尤遇笑着将书胡乱塞进背包,从草稿纸上撕了一角下来。写完就揉成一团扔到许锦言桌上。
许锦言边拆边吐槽:“走之前还要给我制造垃圾……”
尤遇抓着书包,走到岑闲身旁:“走吧。”
许锦言将纸条移给郑燕看,尤遇写的时候比较急,字形有些飘。
郑燕向后转去,眯着眼笑,声音放得很轻:“林木,尤遇不在,我们后面都没人,你坐过来跟我们聊聊天?”
“嗯?”林木左右看看,有些踌躇:“可是,尤遇的位置,我还没问过尤遇……”
“没事的,尤遇知道我们性格的,闲不住。他之前就说过可以坐他位置的。”
“嗯……”林木眼神还在躲闪,手上的动作倒是诚实,卷起两本书,又过了几秒才小声道谢。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尤遇和岑闲兵分两路。
岑闲有假条可以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走,尤遇不行,他只能翻墙。
这次换尤遇问:“你会和我走到大树那的吧?”
岑闲没说话,尤遇瞧了眼他的脸色,不见黄河不落泪:“对吧?”
岑闲还是不说话,尤遇嘶了声,打算跟他讲道理:“干什么冷暴力?同桌,我可告诉你,这是不对的。”
尤遇絮絮叨叨了一路,眼瞅着岑闲被他带偏,路过了学校大门也浑然不知。
满口胡诌的大道理一堆,直到岑闲站在那棵大树下,尤遇走到监控盲区利落翻墙。
岑闲拍拍壮实的树干,看着尤遇翻墙的背影:“不谢谢它吗?”
尤遇正坐在墙头,闻言往下望去。
路灯的间隔大,这里只有微小余光。这棵树运气不错,还没开始秃,枝繁叶茂,甚至树根周围没有砖砌,堪称自由典范。
树根处的土微微隆起,岑闲就站在那个凸起上,一手撑着树干。
尤遇脑子响应不了:“啊?”
岑闲耐心地再次拍拍树根,重复:“不谢谢它吗?”
尤遇这才反应过来,摆出诚心的样子:“谢谢你。”
这句话的方向范围极广,岑闲也没有去追究尤遇嘴里的感谢究竟是对着哪个说的。
尤遇在跳下墙的前一秒问:“校门口见?”
岑闲没有回答,待他落地后,又有一个书包被抛了过来。
墙的那头传来一句:“在原地等我。”
尤遇难得妥协,也不管岑闲有没有离开,只是懒洋洋说了句:“等你五分钟。”
岑闲没让尤遇等满五分钟,他知道尤遇的耐心甚至不到三分钟。
尤遇低头看着手机,这个点早就过了放学时间,少有学生逗留在校外。
偶尔有汽车鸣笛声响起,尤遇欣然接受斯正年发来的网吧邀请。
他回完消息抬起眼往正门方向望,有个身影正绕过小型的施工路障往这边走来。
尤遇上前走了两步同岑闲并肩而行,又将书包还给他:“你直接回家还是什么?”
岑闲走在外侧:“你还有安排?”
“昂。”尤遇把记录亮给他看:“你去吗?”
“哦,你是好学生来着。”他又开始自我反驳:“你应该不去吧。”
尤遇自认为这是将选择权交到了岑闲手上。
岑闲沉默几秒,将原本想要说的话顺着情绪咽下,他嗯了一声:“我不去。”
既然他不会争取,那就把争取的机会连同选择权一起交给尤遇。
会怎么做呢?
尤遇摁灭手机,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涌上来些说不清的烦闷感。
尤遇挽了挽袖子:“行。”
走到分岔路口,向前的绿灯亮起,他没说再见:“后面咱俩就不顺路了,走了。”
岑闲要走的路还是红灯,他停在原地目送尤遇离开。匆匆行人遮挡不住他的视线。
绿灯了。
“哥们,火气很大啊今天。”
尤遇面无表情,操控着鼠标和键盘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完全没有要理斯正年的样子。
嘴上的死皮已经被他咬的差不多了,耳麦里不间断的游戏音效都不能让他专注。
“浪费时间。”
还等五分钟,一秒都是多余。
斯正年在厮杀中抽空看了他几眼:“什么?”
尤遇摘掉耳机,一把推开键盘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低眼看斯正年:“还玩吗?”
斯正年往屏幕右下角看去,时间已经不早了,他退出账号:“回家吧。”
两人走到门口时,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两人眼前。
斯正年率先拉开门上去:“你干嘛了,火气这么大?”
“我没事啊。”尤遇靠在车窗边,一个字一喘气。
斯正年闭上眼翻了个白眼:“尤遇啊,拐弯抹角你就滚出宁海好吗?”
尤遇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我没有放学还要做阅读理解的爱好。”斯正年伸伸腿:“不过你要不想说也没事。”
“别摆一副死人脸就行。”
“哦。”
尤遇抬起手机看了眼,单手撑着脸解锁又摁灭。外面的街灯时不时照亮他的脸,他抬手抹了两把眼睛。
斯正年就在一旁凉凉出声:“我没纸啊。”
尤遇连冷笑的力气都不想使,斯正年见他沉默,哼笑了一声,幸灾乐祸:“真哭啦?”
尤遇声线平稳:“困了。”
“哦。”斯正年收回看戏的语气:“没意思。”
是挺没意思的,尤遇直到入睡前都抱着这个念头。
玩游戏真挺没意思的。
斯正年看不来气氛,当然主要是懒得看,一连几天都对不上晚自习的尤遇发出网吧邀请。
第一天尤遇当着岑闲的面欣然接受,第二天尤遇看着岑闲离开的背影坦然接受,第三天……
“你是不是有病啊?天天打游戏,能不能好好学习?”
尤遇忍无可忍。
“让让。”岑闲伸手摁住尤遇的肩膀往旁边挪。
斯正年眉毛一挑,看着尤遇的表情收敛瞬间又变得夸张起来。
他知道这是尤遇掩饰想法和吸引注意的方式,只是岑闲不为所动。
斯正年自认作为尤遇发小,除了添乱的时候还是可以让兄弟开心一下的。
于是他果断开口:“尤遇同桌,去不去网吧?”
岑闲刚走出座位,他和尤遇挤在桌与桌之间,他先是看了眼尤遇的表情,后者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随便你。”
岑闲拽了把下滑的书包带子,尤遇以为他要走,转而木着脸看向斯正年。
“呃,我们最近打得很差。”斯正年说得卡顿,力求在字与字的间隙之间想出后续理由:“所以,我们需要你?”
“你也需要我?”
“啊?”尤遇被问得猝不及防,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咧开嘴,做出一副热络的样子:“对啊,我们需要你。”
岑闲弯弯嘴角:“不了,我是好学生来着。”
“哎,尤遇你走慢点儿啊。”
斯正年脚步匆忙,在岑闲说出那句话后,尤遇就摆着一副笑脸,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速度快到差点没人反应过来。
斯正年没空去管岑闲的心情,连招呼都没打就跟着尤遇走。
尤遇跟着去吃晚饭的大部队,隐匿在人群中看了眼振动的手机。
岑闲:?
尤遇抓了把刘海沉下心思,单手打字。
尤遇:好学生,带带我们呗
岑闲:哪?
尤遇:你高兴来啊
岑闲:嗯
尤遇盯着那个字,因为报复心即将满足,心情终于好了点。
尤遇:不了,你是好学生
尤遇发完消息就收起手机,对着跟上来的斯正年说:“你给岑闲发个位置。”
“你怎么不发?”
尤遇没跟他解释:“发。”
“哦。”斯正年拒绝:“我没他微信。”
他看了眼尤遇的脸色:“你表情控制一下,好吗?”
尤遇脚步顿住:“那你去带他,就说你玩得太菜了,没他不行。”
“你有病吧?”斯正年对兄弟发出真挚的关心:“你去医院看看脑子行吗?”
“尤遇,你想要和他玩,你得说。”
斯正年知道尤遇从小到大其实除了自己之外没朋友。
那些能一起打球,聊天,交流作业的,对他来说都只是同学,等高中毕业,尤遇根本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
看似事事周到,那些释放出的善意和帮助,其实都只是他的举手之劳。
尤遇天生就有揣摩人心的能力,只要他想,无论什么人都会被他打动,从而交付看似同等的真心。
尤遇不缺爱,他得到的爱太多,所有的回应都是出于礼貌。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知道,尤遇其实根本就不善解人意。
在意才会反常,斯正年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告诉尤遇:“想叫他就直说,不要说反话。”
“哦,所以呢?”
斯正年看着尤遇这幅不进柴米油盐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命苦:“你说啊!你说,岑闲跟我玩。”
“行吧。”尤遇向来能屈能伸,对这种事情无所谓。
他又给岑闲发了个位置,然后给他发语音:“岑闲,跟我玩。”
斯正年悲悯地拍拍尤遇的肩作为安慰,然后他说:“奴隶主是不会有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