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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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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朱玛的手机铃声响起。子钟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走”的动作，朱玛悬空拍拍手掌止住他，又伸出手指竖在唇前示意他噤声即可。朱玛自顾自的打起电话。
子钟趁着间隙掏出手机，刚才进门前设置了静音，这才注意到错过孙总3个语音电话。他正要回复，却看到孙总发来一句冷冰冰的话：国内人事回复，邱峰最近在老家帮着亲戚办孩子的婚礼，没办法去省城。小黄本的事情，另想办法。
朱玛挂断电话，表情轻松了很多：“我刚收到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员工打电话请下周天的事假，到时机场这边只有一个跟我亲近的下属。你提醒同事尽快接种疫苗，我会让他协助你。”
子钟尴尬到了极点。沉吟片刻，他还是鼓起勇气说出实情。
“听着，我已经尽可能的帮助你了。你同事应该能分得清当下家庭和工作哪个更重要吧？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孩子要结婚，他完全可以抽出时间办更重要的事。”朱玛脸现不快。
“我们很抱歉……我先回去跟同事再讨论一下，之后再跟你通话。”子钟一脸歉意。
“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气氛有点怪异，朱玛为了缓解尴尬还是问了一句，“听说你们在郊区有一片别墅群？我有一个朋友打算退休后来布亚巴拉定居，对这边的别墅租赁很感兴趣。你可以把报价发给我吗？”
子钟点了点下巴：“当然，我可以通过邮件把公司的别墅报价发给你。如果有关于物业的问题，甚至关于当地各种最新政策、法规等，我们租赁方也会尽力去协助。”
朱玛露出赞许的神色：“怪不得你们的生意在布亚巴拉开展的那么顺利，原来你们不只是承建项目，更在乎每个客户真正的诉求。”
“是拥有很多像你这样友善的当地朋友，才给了我们更多开展日常业务的勇气。”子钟笑道。他看朱玛态度仍然模糊，只得作罢，另想他法。
诺拉看到子钟从朱玛办公室走出来，忙让他走近了，教自己怎么调整其中一个手链的尺寸。原来那只编织的手链有一个伸缩扣，诺拉没接触过这种工艺，自己研究了半天也没明白。
子钟用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分别捏住伸缩扣的两端，向她展示操作方法。
诺拉一手托腮，仰脸看着他，突然笑起来：“你知道吗，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在认识你之前，所有的亚洲人在我眼里都长一个样。真的很难区分。”
诺拉说的这种现象叫做异族效应。多年前子钟曾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简而言之就是人们在识别和记忆自己种族以外的人脸时会遇到困难，总觉得他们有一样的面孔，难以区分彼此。而对自己种族的人脸识别能力较强。
“没关系，我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刚到一个新的国家时会有这种感觉，等接触的人多了，有熟悉的当地朋友以后，就会变得容易很多。”子钟一边说一边展示如何调节手链长度。
他站在那里很容易让人注意到那份属于30岁的帅气：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却没有沾染中年的疲态。
“是吗？我到现在也只能记住少数亚洲朋友的面孔，不瞒你说，我很担心在外面遇到他们。尤其是他们偶遇到我，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时，我只能持续假笑，根本想不到他是谁。实在是太尴尬了。但是你不一样。”诺拉抬眼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子钟。
他的眼睛不算大，却很耐看。眼神安静沉稳，眉毛浓淡适宜，微笑时眼睛弯起来像是两道月牙，更多了几分温柔。
“你看起来更和善。至少在外面遇到你，我会主动跟你打招呼。你的妻子也在汉卡布吗？”诺拉冷不丁问起子钟的家事。
“不，我还是单身。你看我从早忙到晚，哪里有时间谈恋爱呢？”子钟一边回复，一边心想怎么离开了祖国还会有人来催婚？
诺拉笑了：“我有很多单身的小姐妹，可以介绍给你做女朋友。”她接过手绳，依样画葫芦，十分开心。
“谢谢你为我着想，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不过我更倾向于和本国的人交往，主要是觉得我们在文化上会有更多共同点，会有更多容易交流的话题。”子钟简洁温和的做出回应。
“我完全理解。在布亚巴拉找到适合你的中国人，看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管怎么说，祝你好运。”
子钟礼貌回应，表示感谢。
诺拉听到办公室里的朱玛又在打电话，压低声音问子钟：“刚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事情谈的不顺利？班达先生是一个好人，只是有时候需要人推他一把。你认识贵宾室的穆萨先生吧？有机会联系一下穆萨先生，或许他能帮你。”说完眨了眨眼睛。
子钟心下大喜，连声致谢。
他其实还没有头绪怎么做，但既然诺拉向他作出提议，那就说明这件事情是有很大转机的。
刚走出他们办公室的房门子钟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原来忙碌了一上午，他还没有来得及吃东西。此时已经接近下午2点，他甚至觉得头有点发晕，四肢无力，于是赶紧跑到机场的餐厅买了两份炸薯条和两瓶水。
子钟实在饿极了，此刻即便是普通的炸薯条在他看来也十分美味。
孙总在此时又打来电话：“小黄本的事有进展吗？”
“检验检疫局新官上任，为人谨慎，不肯松口，坚持让邱峰先去接种疫苗。刚才有其他朋友建议我去找穆萨协调，没有明说原因，这中间应该是有一些原委。”子钟沉静回应。
“那刚好，我们有一个可以找穆萨协商的契机。刚刚通达集团的总经理钱珂给我打过电话，说他们下周天有人从汉卡布机场入境，打算用托运行李箱带10个密码锁过来，总重约50公斤。空运申报入境费用太高，海运时间又太久，钱总问咱们有没有门路。他们愿意出500美金或者等值贝罗做好处费。”
子钟沉吟片刻：“是个很好的机会，穆萨这会应该在机场，我现在去找他谈一谈。”
子钟回到停车场，把其中的一份以及一瓶水递给司机吉福特（Gift）。
“谢谢，通常情况下跟公司的其他老板外出办事，如果错过了用餐的时间，我们顶多会得到1000贝罗的用餐费，甚至连用餐补贴也没有。但是你知道在机场这种地方，1000贝罗根本也买不到什么像样的餐食。只够买一瓶饮用水。”司机感动的说。
“我知道你们在很努力工作，每天提前很久到公司先检查车况，清洗车辆。尤其是你，每次出门车子内外都收拾得很干净，让人心情愉悦。你先吃饭吧，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刚才去过的检验检疫局办公室在国际抵达航站楼内，门前是停满接送车辆的停车场。人们在航站楼前进进出出，有些拥挤。
子钟朝远离航站楼的另一侧走去。道路的尽头有一栋古朴的建筑，围满鲜花和绿植。门前停靠着几辆豪华型SUV，一些身穿西装的人穿行其间。
那里就是机场贵宾室。
布亚巴拉使用机场贵宾室需要在汉卡布市区向外交部报备，如果是商务申请，需要用带着抬头信的正式信函说明来布的航班时间和人数、名字和护照号码等信息，持付款收据和信函联系机场贵宾室经理对接接机事宜。
贵宾室会确定接待方案，确定使用哪一辆车到停机坪上飞机停靠处直接把出入境乘客迎来送往。散客一般用机场巴士，贵宾用豪华轿车。
由于外交部只负责文件接收和审批，实际方案由机场贵宾室执行，除了机场贵宾室经理以外，并没有人知道具体多少人申请使用贵宾室的使用权。
这给了贵宾室经理如穆萨等可以私下操作的灰色地带。如果有人来咨询，他会视彼此的熟悉程度献上更加“划算”的建议。
例如一家公司有10人要使用贵宾室，他会只建议对方在外交部提交3人的使用费，另外7个人以现金的形式私下付给穆萨，金额可以商量。文件只有穆萨可以看到，操作空间非常大。
秘书用座机电话汇报后，只用了片刻就让子钟进到穆萨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足有普通会议室大小，靠门一侧摆着一组宽大的真皮沙发，旁边还立着一架落地灯。房间内没有多余的隔断，视线开阔通透。虽然是白天，他的门窗紧闭，搭配遮光性极强的窗帘，增加了隐私感。
“你的办公室有一股薯条煎蛋的香味，我有种误入餐厅的错觉。”子钟鼻翼微动，轻嗅着空气。
“哈哈哈，你太逗了。那是我的午餐，看来你对非洲美食有一定了解。”穆萨瞬间破防，走近子钟，用拳头在子钟的肩头轻轻锤了一下，“请坐，别拘束，就像在自己家一样。”穆萨顺势坐在门口的沙发一侧。
子钟也哈哈一笑，坐在沙发另一侧，“我曾在街头看过薯条煎蛋的过程，先把切条的新鲜土豆炸制半熟，捞出沥干；鸡蛋液打散加入碎洋葱、青椒等，均匀地倒在平底锅里复热的土豆条上，煎至底部金黄酥脆，顶部蛋液凝固但仍保持嫩滑，别提多美味了。”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没错，这是我们从小到大喜欢的美食。你只需要搭配一些盐就能提升它的风味。”穆萨回复时有一种自豪感。
“或者pilipili（音同“霹雳霹雳”，是斯瓦希里语中 “辣椒” 的意思，主要在非洲东部多个国家使用）。”子钟嘴角扬起，露出自然地微笑。
“啊哈哈，”穆萨先捂住肚子微微弯腰，又用指背擦了一下眼角，“我眼泪都笑出来了。你是真的喜欢我们的食物，这很难得。不是每个外国人都能接受当地食物。”他脸上浮现满意的神色，平复了一会，“我们说正事吧，我希望你是来找我谈生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