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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暗流与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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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在深夜时分、来自未知号码的匿名警告短信，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祁寒勉强维持的镇定表象，在他心头投下浓重的阴影。
短信内容精准得可怕，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不敢有丝毫侥幸心理，第二天刚蒙蒙亮，宿舍里还一片寂静，只有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时，他就悄无声息地爬下床，反锁了洗手间的门，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开始行动。
他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备用移动硬盘里所有可能与近期事件相关的文件——包括他私下保存的与陈然等人的聊天记录截图、他自己梳理的事件时间线笔记、甚至一些以前自学编程时留下的、可能被曲解为“黑客工具”的普通学习资料和开源代码片段——全部用高强度加密软件打包压缩，然后拷贝到一个全新的、指甲盖大小、读写速度极快的便携式固态硬盘里。
完成备份后，他仔细清空了电脑和移动硬盘上的原始文件，并进行了多次覆写删除，确保难以恢复。
最后，他将那个小巧却至关重要的加密硬盘，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宿舍书架上那本厚重如砖、落满灰尘、几乎无人会去翻阅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的内页夹层中。
做完这一切，他给电脑彻底断网，拔掉了网线，关闭了无线网卡，并设置了长达二十位混合字符的开机密码，甚至一度考虑要不要干脆把硬盘物理拆卸下来单独保管。
周四一整天，祁寒都处在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仿佛丛林里感知到危险的野兽。他尽量避免使用自己的任何电子设备，在宿舍时也时刻竖着耳朵，留意着走廊上任何异常的脚步声。
下午，他假装要去图书馆自习，却在中途绕到了教学楼背后那片少有人至的小竹林里，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理清纷乱的思绪。
刚在一个被竹子半包围的、冰凉的石凳上坐下，就听到两个似乎是学生会纪检部干部模样的学生，一边查看着手里的记录本，一边低声交谈着从不远处的小径走过：
“……听说了吗？副校长办公室那边，好像昨天收到了一封关于高二那个转校生事件的匿名信，据说里面附了不少挺硬核的证据，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什么的……”
“真的假的？这事不是都快结案了吗？教导处那边不都准备给处分了？”
“不清楚内情，反正挺突然的，信里好像强烈要求重新调查，还要对物证做什么专业的司法技术鉴定……”
“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徐辉他们家……能轻易咽下这口气？估计后面还有的闹呢。”
祁寒的心猛地一跳，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藏入竹林的阴影里。他的信果然被看到了，并且已经在一定小范围内引起了议论！
这既是好消息，说明他的反击引起了高层注意；但也意味着，他彻底将自己暴露在了对手的火力之下，冲突即将从暗处转向明处，变得更加激烈和不可预测。
他必须更快地找到更多、更坚实的证据，才能在这场博弈中站稳脚跟。
周五上午，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时间，更直接的威胁果然如期而至。祁寒因为停课，独自留在宿舍整理思路。突然，他听到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不是室友常用的那把。
他心头一紧，立刻合上正在看的书，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门口。门被推开，学生处的李老师带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提着工具箱、技术人员模样的陌生人走了进来。
“祁寒同学在啊，”李老师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换上公事公办的表情，“哦，学校最近接到一些反映，说这几栋宿舍楼的网络信号不太稳定，可能存在安全漏洞或硬件老化问题，网络中心的王工过来做个例行检查和维护。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那个被称为王工的男人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宿舍，然后径直走向墙角的网络接口和电源插排，开始摆弄手中的网络信号检测仪和万用表。
祁寒心里冷笑连连：检查整栋楼的网络问题，需要如此精准地直奔107宿舍？需要如此仔细地检查他座位旁边的接口？需要眼神时不时地瞟向他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这分明是借维护之名，行搜查之实！只是对方目前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做得太过明目张胆罢了。
他暗自庆幸自己提前收到了警告并做了周全准备。果然，那个王工在装模作样地检测了一番线路后，转过头，状似随意地问道：“这位同学，你的电脑最近使用起来没什么异常吧？比如运行速度突然变慢，或者有没有弹出过什么不常见的错误提示、广告窗口之类的？”
“没有，一切正常。”祁寒回答得平静而肯定，目光坦然地看着对方。
李老师和王工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宿舍里又磨蹭了几分钟，实在找不到什么由头，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祁寒关上门，反锁，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匿名警告再次成真！如果不是那条短信让他提前警觉，他的电脑很可能已经被远程植入木马，或者在“检查”过程中被动手脚，“恰好”发现一些“可疑”文件，那他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这次有惊无险的“检查”，让祁寒的危机感达到了顶点。他必须采取更主动、更大胆的行动来破局。他再次仔细研究了那几张匿名收到的监控截图，目光锁定在最后一张——那个模糊的身影向垃圾箱丢弃物品的动作。
除了那个U盘，在那个混乱的场景下，对方会不会在匆忙中，还遗落了其他什么东西？哪怕是最微小的物证，也可能成为扭转局面的关键！
周六凌晨，天色未明，校园笼罩在一片深蓝色的静谧之中，只有远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晕。祁寒设定好的手机震动将他唤醒。
他穿上深色运动服，戴上口罩和帽子，揣上一双橡胶手套和一个强光手电，像夜行的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宿舍楼。空气中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意和潮湿的露水气息。
他避开所有可能有监控的主路，沿着围墙根的阴影，再次潜行到西侧门那个熟悉的、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箱旁。
这一次，他做了更充分的准备。戴上橡胶手套，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猛地掀开了沉重的箱盖。比上次更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他强忍着胃部的翻涌，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垃圾箱底部残留的、令人作呕的混合物。
他咬紧牙关，几乎将整个上半身探进去，用手电仔细照射着箱壁的每一个角落，用手指一点点地拨开、翻找着那些粘稠的污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冷和恶臭几乎要将他吞噬，就在他手指麻木、快要绝望放弃的时候，手电的光柱扫过内侧箱壁与底部衔接的一个凹陷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与周围垃圾颜色不同的硬物卡在那里。
他心中一凛，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其抠了出来。借着光一看，是一个被踩得完全变形、印着某个常见便利店品牌Logo的廉价塑料打火机。
这种打火机随处可见，本不值一提。但祁寒下意识地将它凑近手电光，仔细查看。就在打火机侧面的磨砂材质上，他隐约看到了一些极浅的划痕。他调整角度，用光斜着照射——果然！上面用极细的蓝色油性笔，写着一个字体歪斜、几乎被磨蹭得看不清的小字：【輝】。
徐辉的“辉”！这个发现让祁寒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极有可能是李明在使用或丢弃U盘时，不小心从口袋里滑落，或者干脆就是和U盘一起丢弃的、可能留下指纹的随身物品！
虽然一个打火机不能直接证明什么，但将它和指向明确的监控截图、被格式化的U盘联系起来，就能形成一个更具说服力的证据链！
这就像一个拼图，找到了关键的一小块！他强压下激动，小心地将这个脏污的打火机用准备好的密封袋层层包裹好，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郑重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带着前所未有的振奋和一丝曙光初现的希望，祁寒准备沿着原路返回宿舍。
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一抹鱼肚白，周围的景物轮廓渐渐清晰。
就在他拐过教学楼最后一个墙角，踏上那条通往宿舍区的、被晨雾笼罩的碎石小径时，他的脚步却猛地顿住了，身体瞬间僵直——在他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他绝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的清瘦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是陆昭。
他独自一人，站在路灯照射范围边缘的阴影里，背对着祁寒的方向，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亮。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款羽绒服，而不是平时规整的校服，身影在凌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单薄，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感。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么早？天色还没大亮！他不是一直在刻意回避自己，甚至没有再回过107宿舍吗？
祁寒的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将自己迅速而无声地缩回了墙角的阴影深处，只露出一只眼睛，紧张地观察着。
他看到陆昭在原地徘徊了两步，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快步走向小路尽头那个墨绿色的、老式的圆柱形邮政信筒。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看起来像是装着文件或照片的牛皮纸信封，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祁寒立刻将头缩回——然后以极快的动作将信封塞进了信筒的投递口。
完成这个动作后，他立刻转身，将脸埋进衣领里，脚步匆匆地、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了小径另一端的雾气之中。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快得像一个幻觉，带着一种刻意不想被任何人察觉的鬼祟和匆忙。
祁寒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几乎要跳出来。那个信筒……是校内用来寄发平信和明信片的，通常一天只开一次。
陆昭在凌晨天还没完全亮、校园几乎空无一人的时候，偷偷跑来寄信？寄给谁？信里装着什么？是不是……和自己正在经历的这一切有关？
这个极其意外且不合常理的发现，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让祁寒刚刚因为找到新线索而稍微清晰的思路，再次陷入一团更浓、更深的迷雾之中。
陆昭持续多日的沉默和疏远，难道并非单纯的失望和决裂？他凌晨诡异的行踪，这封偷偷寄出的信……是否意味着，他也在暗中进行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行动？那条几次三番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匿名警告短信，那个深夜无声的电话里熟悉的呼吸声……会不会……都与他有关？
祁寒不敢再顺着这个念头想下去，一股复杂的、混合着震惊、困惑、一丝微弱希望和更多不安的激流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感觉自己也仿佛坠入了一个更深的、看不清方向的漩涡。敌友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信任与怀疑疯狂地交织撕扯。
他手中的证据虽然在一点点增加，但围绕着他的谜团和非同寻常的迹象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暗流显然更加汹涌，水下的漩涡也更加危险。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必须比之前更加谨慎，步步为营，并且要尽快想办法，去验证那个最大胆、最让他心绪复杂难平、也最有可能颠覆目前局面的猜测。
夜色正在褪去，黎明即将到来，但前方的路，却似乎更加迷雾重重，吉凶难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