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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专案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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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
江野只趴在桌上眯了不到两小时，就被老张推醒了。
“江队，局里批复了！”老张脸上带着兴奋，将一份文件拍在江野面前，“联合专案组的申请通过了！局领导高度重视，要求我们尽快与市一院对接，整合资源，务必揪出这个隐藏在背后的□□供应链！”
江野抹了把脸，强迫自己从短暂的混沌中清醒过来。他拿起文件快速浏览一遍。
“好。”他声音还带着沙哑，但语气已然恢复了惯常的果决，“通知下去，半小时后开会，布置任务。老张，你跟我去一趟市一院。”
“现在？”老张看了眼时间，刚过八点。
“就现在。”江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左臂的伤口被牵动，带来一阵钝痛，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早点对接，早点厘清线索。我们在明，对手在暗，我们慢一步，百姓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半小时后，市一院，行政楼小会议室。
院方代表和警方代表分坐会议桌两侧。
气氛严肃。
院方这边，分管医疗的副院长、医务科主任，以及……被特意请来的陆昭。
陆昭依旧是那身白大褂，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脸上没什么表情，清冷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会议议程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在江野和老张进门时，他稍微抬了下眼皮，视线与江野在空中短暂交汇了一瞬，随即又淡漠地移开，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江野穿着笔挺的警服常服，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老张跟在他旁边。
“江队长，张副队，欢迎。”副院长率先开口，语气客气而官方，“关于成立联合专案组的事宜，我们医院一定全力配合。毕竟，保障市民安全，打击犯罪，我们也有责任。”
“感谢院方的支持。”江野点头，开门见山，“案情紧急，我就不多客套了。我们怀疑近期发生的这起爆炸案背后，存在一个非法提供□□原料和技术的源头。贵院的陆昭陆主任，昨晚成功抢救了我们的重伤员，对爆炸伤和相关的物证成分有最直接的了解。我们恳请，由陆主任作为医疗方的核心专家，加入专案组，主要负责两方面：一是协助我们分析爆炸伤害特征，判断□□的某些特定成分可能造成的独特生理影响；二是对现场提取的特殊物证从医学、特别是毒理学角度提供专业意见，帮助我们缩小排查范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陆昭身上。
陆昭缓缓抬起头，看向江野，眼神平静无波：“江队，我是外科医生，我的职责是救治病人。刑侦破案，是警方的工作。”
他的拒绝在意料之中，但如此直白，还是让会议室的气氛微微一僵。
副院长轻轻咳嗽了一声：“陆主任，警方这也是为了尽快破案，消除社会安全隐患。你的专业意见确实非常重要……”
“分析伤害特征，我可以提供病历和手术记录。”陆昭打断副院长的话，语气依旧平淡，“至于物证成分分析，那是法医和理化检验科室的范畴，我的专业领域并不完全覆盖。恐怕无法胜任专案组核心专家的工作。”
他句句在理，撇清得干干净净。
江野盯着他，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紧。
“陆主任过谦了。”江野开口，声音不高，“谁不知道你是市一院外科一把刀，对复杂创伤、特别是爆炸冲击伤的处理经验丰富。而且，你在哈佛访学期间，主攻的方向之一就是‘□□及化学毒剂致伤机理研究’。对于这种混合了未知成分的□□，你的见解，恐怕比很多专职法医更具前瞻性。”
陆昭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江野会如此清楚地记得他多年前的访学细节。
江野身体前倾，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陆昭：“现在躺在ICU的是我的兄弟，也是你亲手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病人。背后那个提供炸弹的人如果不抓住，就可能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小刘’。陆主任，于公，这是为了公共安全；于私，这也是为了你的病人能有一个彻底康复的环境，不必活在再次遭遇袭击的阴影下。你确定，要在这个环节，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拒绝提供你明明具备的专业支持吗？”
他的话，将个人恩怨撇在一旁，抬出了公共责任和医者仁心，几乎堵死了陆昭所有基于私人情感的退路。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副院长和医务科主任都看着陆昭。
陆昭沉默了。
他垂下眼睫，看着自己干净修长、却曾在无数个深夜里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手指。
江野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作为医生和离职警察的软肋。他可以拒绝江野，但他无法拒绝一个可能阻止更多伤亡的机会，也无法完全置自己病人和百姓的潜在风险于不顾。
几分钟后，他重新抬起头，看向副院长，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如果院方安排，我服从工作调配。”
副院长松了口气，立刻拍板：“好！那就这么定了！陆主任，你作为我院代表，全力配合警方专案组的工作！”
会议又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确定了基本的联络机制和信息共享流程。
散会后，江野率先起身，走到陆昭面前，伸出手，公事公办地说道：“陆主任，合作愉快。”
陆昭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停顿了一秒，才伸手浅浅一握：“配合警方工作，是我的职责。”
他的手微凉，一触即分。
“关于伤情和物证的分析，我需要尽快拿到更详细的资料。”陆昭也公事公办地说，“另外，你们所说的植物纤维，我需要实物样本，或者更高清的电镜扫描图和成分光谱分析报告。”
“没问题，我马上让人准备，下午就送到你办公室。”江野点头，“后续有什么发现，我们随时沟通。”
他看着陆昭淡漠的侧脸，补充了一句，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专案组的工作可能会占用你一些休息时间，辛苦了。”
“分内之事。”陆昭说完，对着副院长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白大褂衣角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没有再多看江野一眼。
老张凑到江野身边，看着陆昭离开的背影，咂咂嘴：“江队，这位陆主任……可真够冷的。”
江野没说话，只是眯眼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
冷吗？
他见识过这人融化的样子。
温柔，体贴……
只是如今，那温度不再为他而存在。
但他有种预感，随着专案组工作的深入，他们之间的“冰层”，迟早会被案件本身的力量，以及那些无法彻底磨灭的过往，撬开裂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