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容器的选择 ...
-
吴振宇拿着那张印有莲花水印的纸条，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炭。他猛地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心脏狂跳不止。环顾四周，冰冷的仪器仿佛都长出了窥视的眼睛。那个女人的警告言犹在耳：“参数？当然没有！这都是保密的！” 可转眼间，最隐秘的警告就出现在了他的打印机上。
他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漩涡。对方能如此轻易地侵入他的系统，留下警告，其能力深不可测。所谓的“咨询费”，现在看来，更像是买命钱。
他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涔涔。继续那个匿名项目？他不敢，那组参数模拟出的效果带着一种令他心悸的毁灭性美感。停止项目？对方会放过他吗？那些警察能保护得了他吗？
“知识本身并无罪，但盛放知识的容器，需要谨慎选择。”
这句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容器……是指他吗？还是指他的技术？对方到底想让他“盛放”什么？
恐惧和巨大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站起来，像困兽一样在实验室里踱步。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销毁数据！彻底清除那个匿名项目的一切痕迹，包括那组危险的参数和所有的模拟结果。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切割方式。
他冲到电脑前，手指颤抖着打开项目文件夹，选中，准备按下永久删除键。
就在这时，他的个人手机响了，是一个未知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恐惧压倒了一切，他没有接。
铃声固执地响着，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最终，铃声停了。紧接着，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错误的选择，会打碎容器。你还有一次机会，吴博士。静候下一步指示。珍惜你的研究，它比你想象的更珍贵。】
吴振宇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对方连他想要销毁数据的念头都洞悉了！他感觉自己就像玻璃缸里的鱼，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对方的注视之下。他颓然松开鼠标，删除命令终究没有执行。
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他。他意识到，从接受那笔“咨询费”开始，或许更早，从他这项研究取得突破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力。
---
市局，临时指挥点。
负责监控吴振宇的队员汇报：“目标情绪极不稳定，在实验室内长时间踱步，曾试图操作电脑进行删除动作，但中途停止。期间接到一个未知来电，未接，随后收到一条短信，内容无法截获。”
“加强监控！绝不能让他出事，也不能让他脱离视线！”赵伟下令。他感到事情正在失控，陈景安对吴振宇的心理掌控力太强了。
林知微看着“前沿声学”研究所的平面图和周边环境报告，沉默不语。陈景安对吴振宇志在必得，那种微型声波聚焦技术就是他下一步计划的关键“容器”。
“他在逼吴振宇就范。”林知微分析道，“用恐惧和未知的压力，摧毁他的抵抗意志，让他最终不得不听从摆布。这是一种更高效、也更残酷的心理操控。”
“我们能不能把吴振宇保护性拘留起来？至少切断陈景安跟他的联系！”
“恐怕不行。”林知微摇头，“第一，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陈景安犯罪并牵连吴博士。第二，强行介入可能会刺激陈景安，让他采取更极端的行动，甚至可能危及吴博士的安全。第三……我怀疑，陈景安可能希望我们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那会证明，吴振宇和他的技术，重要到需要警方如此兴师动众。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可能会引来其他不必要的关注，或者，这正是陈景安混淆视听计划的一部分。”林知微的目光锐利，“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简单地保护吴振宇，而是要弄清楚，陈景安到底要用这个‘容器’来盛放什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
她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组被陈景安高度关注的频率参数上。技术部门已经对其进行了反复模拟推演。
“林顾问，推演结果出来了……”技术负责人的声音有些干涩，“应用这种聚焦技术，这组参数理论上可以在极短距离内，产生足以切割大多数已知合金的定向声波能量。而且……能量衰减率极低，意味着它可以……隔空传递，精准作用于内部结构。”
指挥点内一片寂静。
隔空切割？精准作用于内部？
这已经不是盗窃工具了，这完全可以作为……破坏性武器！而且是一种极其隐蔽、难以防范的武器！
陈景安的下一个目标，恐怕不再是某个具体的物品，而是某个……地点，或者系统。一个拥有坚固外部防护，但其内部存在精密、脆弱关键节点的目标。
“排查全市所有 critical infrastructure(关键基础设施)！”林知微猛地站起身，语速飞快，“尤其是能源、交通、通讯网络的核心枢纽！重点检查那些外部防御严密，但内部依赖精密设备运行的节点！快！”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陈景安的“艺术”，正在从对个体和文物的“雕琢”，转向对城市命脉的“手术”。
一场针对城市根基的、无声的袭击，似乎已迫在眉睫。而他们，甚至还不清楚手术刀将落在何处。
---
废弃的剧院内，陈景安调试着一个更加小巧、结构也更为复杂的声波装置。核心部件，正是基于吴振宇的研究理论优化而来。
“月影”站在阴影中汇报：“吴振宇的心理防线已接近崩溃。警方加强了对他的监控，并开始大规模排查关键基础设施。”
陈景安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恐慌是滋生混乱的温床，而混乱，是艺术最好的底色。让他们去猜，去防吧。当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显而易见的‘要害’时，真正的‘镜舞’，将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上演。”
他轻轻拨动装置上的一个调节阀，发出细微的嗡鸣。
“告诉吴博士，他的‘容器’，即将盛放最绚烂的‘共鸣’。让他……做好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