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流涌动 ...
-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A市一中的校门口就陆续有学生涌入。
闻厌背着黑色双肩包，脚步比平时慢了些，走到教学楼前时，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不远处的桂花林 。
昨天傍晚落在手背上的花瓣触感，好像还残留在指尖，连带着耳根都隐隐发烫。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莫名其妙的躁动，刚要迈上台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微哑：
“闻厌。”
闻厌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时，时令正巧走到他面前 ，两人之间 ，相隔一阶梯。
少年穿着干净的黑白相间的校服，额前的碎发上沾了点晨间的雾气，眼尾带着浅浅的笑意，手里还提着两个装着热豆浆的纸袋子。
“早。”
时令把其中一个纸袋递向闻厌 ，指尖在不经意间拂过闻厌的手背，手上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刚在早餐店买的，还热着呢，你要不要 ？”
闻厌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眼眸轻轻的垂下了一下，接过纸袋子时声音有些闷闷的：
“谢了。”
他低头咬了口吸管，温热的豆浆顺着喉咙流下，但却没压下心里那突然而来的一阵莫名的悸动。
两人并肩并排的往教室走去，清晨的走廊里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人 ，清洁阿姨正在打扫走廊的地板 ，扫帚走过的声音格外清楚。
时令走在靠班级门口的内侧 ，偶尔会侧过头跟闻厌说两句话 ，话题大多是昨天数学课上没讲完的难题，语气十分轻松，两人没什么距离感。
刚走到教室门口时 ，时令看见了一位眼熟的女生 。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站在教室门框旁，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看到时令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时令！真是你呀 ！ 昨天听他们说你转来了一中 ，本来有点不信了呢 ，结果真是你呀 ！正好有个公式没太懂，想问问你。”
女生穿着同款校服，脸上带着浅浅的梨涡，笑容明媚，正是时令的青梅白涵。
她是高二1班的学生，昨天听说时令转到了A市一中，还在高二3班，今天一大早就特意绕过来找他问数学题。
时令看见熟人 ，笑了笑 ，停下脚步，接过练习册翻到对应的页码，手指比划在公式旁，告诉白涵解题思路 ：
“这个公式要结合前面的a=1的分析来用，你看这里，把f(x)求出来，再代入数值就好了。”
白涵听的很认真 ，时不时点头 ，偶尔提出自己疑问 ，时令都向她解答了 。
闻厌站在一旁，手里还捏着豆浆袋，看着两人自然的互动 ，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他没等多久，就先一步走进了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岳阳来的跟平时一样早 ，看到闻厌坐下 ，立马就凑过去 ：“厌哥，你今天怎么跟新同桌一起进来的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
他压低声音询问，眼神里满是好奇，“昨天食堂吃饭的时候 ，我就觉得你对他好像不太一样 ，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跟谁一起走的哦。”
闻厌听了并没抬头 ，只是翻开了数学课本，声音淡淡的：“就昨天放学路上一起走了而已，没什么。”
他指尖划过书页上的例题 ，正当想做 ，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看向教室门口 ，时令正在跟白涵讲解题思路 。
两人站在一起 ，挨的很近 ，有说有笑的 ，看起来很般配 。
岳阳还想继续追问，但上课铃突然响了 ，时令和白涵道了再见 ，随后走进教室 ，坐在闻厌的旁边。
晓老师抱着课本走了进来，开始讲解昨天布置的几道题 。闻厌强迫着自己集中注意力 ，可没集中多久，目光就不自觉地飘向了坐在旁边的时令。
时令正在低头记着笔记 ，侧脸在晨光下显的格外柔和 。
他写字的速度不快，却写的很工整，偶尔还会停下笔 ，单手撑着头，思考老师提出的问题，想明白后，又将手放下，继续书写起来，眼底闪过一丝解出难题的喜悦 。
闻
厌看的发愣 ，过了一会儿，才赶紧回过神来 ，收回目光，心脏却比平时跳的快了些 。
他轻轻的抓了抓头发 ，有些烦躁地用笔尖戳了戳草稿纸，也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怎么了，总是会不自觉的想着时令。
清晨的课很快就结束了 。课间操的时候，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往操场上走去。
白涵又来找时令，两人并肩走在队伍后面，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岳阳拉着闻厌跟在后面，小声说：“那是1班的白涵，她跟时令是青梅竹马，刚才我还听1班的同学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
闻厌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前面时令和白涵的背影上。白涵正拿着一袋水果冻干递给时令，时令接过后，笑着说了句什么，白涵笑得更开心了，还轻轻推了他一下。
看着看着，闻厌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转过头，看到不远处的花坛边，一个穿着粉色外套的女生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满。
女生留着齐刘海，长发披肩，是同班的萱乐同学。
萱乐同学暗恋闻厌很久了，平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接近他，送他零食或者笔记 。可是闻厌从来就没理过她。
昨天看到闻厌跟时令一起去食堂 ，今天又看到两人一起进出教室，她心里很不舒服 。刚才看到闻厌盯着时令和白涵的背影，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闻厌没在意萱乐的目光，很快转过头，继续看着时令 ，往前走 。
岳阳也注意到了萱乐，凑到闻厌耳边：“厌哥，萱乐好像在看你，她该不会又想给你送东西吧 ？她之前总给你塞巧克力来着 ，你都没收过一次。”
“别管她。”
闻厌的声音微微冷了些 。他对萱乐没什么好感，对方的过度热情让他觉得很麻烦。
课间操结束后 ，学生们陆续回教室 。白涵要回1班 ，临走前还跟时令约定好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 ，时令随手就点头答应了 。
白涵走后 ，时令转过头 ，看到闻厌坐在座位上 ，正低头刷题 ，便走过去 ，双手撑在桌前 ：“中午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白涵也去，她知道食堂的饭菜 ，有糖醋排骨哎 。”
闻厌刷题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时令 。少年的眼睛在阳光下很亮，眸中好似带有星辰，脸上带着期待的笑意 。
闻厌犹豫了一下 ，刚想答应，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女声 ：“闻厌同学，这道数学题我没懂 ，你能教教我吗 ？ ”
萱乐拿着数学练习册挤开站在桌子前的时令 ，走到闻厌面前，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时令，带着几分敌意 。
她早就看到时令邀请闻厌一起去食堂，故意在这个时候找闻厌问问题 ，就是想打断他们。
闻厌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被不熟的人打扰，尤其是在刷题的时候 。可萱乐已经把练习册递到他面前 ，周围还有同学在看着 ，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只能接过练习册 ，声音冷淡：“哪道题？”
“ 就是这道大题的第二问 。”萱乐指着题目，身体不自觉地往闻厌身边靠了靠，“我看了好半天了，可还是没明白解题思路，你能给我讲讲吗 ？”
时令站在一旁 ，看到萱乐的动作 ，眼底的笑意淡了些 。
他没再说话，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课本，却没立刻翻开，而是微微侧过头，看着闻厌给萱乐讲题的样子。
闻厌讲题的时候很认真 ，手指比划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推导着数学公式，声音清晰易懂 。
可萱乐压根就没在认真听，眼睛一直盯着闻厌的侧脸 ，偶尔还会故意提出一些与题目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拖延着时间。
讲了大概十分钟，上课铃都快响了 。
萱乐才不情不愿地收起练习册：“谢谢你啊闻厌同学，我终于懂了 。那我先回座位去了 ，过会还有不懂的题目再来问你吧 。”她说完 ，还特意看了时令一眼 ，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萱乐走后 ，教室里安静了许多 。闻厌把练习册放在一边 ，心里有些烦躁 。他扭头看向时令，发现对方正低头看着课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闻厌想解释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时令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语气很轻松：“没事啊，你帮同学讲题是应该的嘛 。中午食堂人多，我们可以早点去，免得排队 。”
闻厌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的烦躁瞬间消失了大半 。他看向时令 ，点了点头：
“好。”
中午放学铃一响，时令就收拾好东西，跟闻厌一起往食堂走。
白涵和岳阳已经在食堂门口等他们了，看到两人过来，笑着挥了挥手：“你们来了，快走吧，糖醋排骨快卖完了。”
四人一起走进食堂，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白涵和岳阳很聊得来 ，不停的跟两人说着学校里的八卦事 ，从老师的口头禅到各个社团的活动，又从社团活动讲到个别人 。
时令时不时会附和几句 ，时不时给闻厌夹一块糖醋排骨 ，说：“多尝尝 ，你昨天好像没怎么吃 。 ”
闻厌接过碗里的排骨，心里莫名的有些愉悦 ，低头咬了一口 ，糖醋排骨那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不知怎么的感觉比昨天的好像更美味些。
这时，闻厌看到萱乐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桌子旁，正看着他们四人 。她一个人坐着，面前放着一份米饭和一盘菜，看向这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满 ，时不时还会瞪时令一眼。
闻厌没理会她，继续听白涵和岳阳聊天。可他不知道，萱乐看着四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的不满越来越深 。
她拿出手机，点开跟朋友的聊天框，飞快地打字：“我觉得时令就是故意的 ，他肯定也喜欢闻厌，总跟闻厌走那么近 …… ”
吃完饭 ，四人一起走在回教室的路上。突然，白涵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妈妈打来的，让她现在回家处理事情 。
挂了电话，白涵有些遗憾的说：“放学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我妈让我早点回去 。”
“ 没事，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时令说。
回到教室 ，下午的课开始了。第一节是物理课，夏木——夏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电路问题，时不时会随机抽同学提问 。
轮到时令回答时 ，他思路清晰 ，回答得很完整，夏老师忍不住夸赞：“ 时令同学很聪明呀，对知识点掌握得很扎实哦，大家要多向他学习 。”
同学们都看向时令，眼神里满是敬佩 。萱乐坐在座位上 ，看着时令 ，心里更不舒服了。
她觉得时令太张扬了，不仅抢了闻厌的风头 ，还总是跟闻厌走那么近 ，让她很不高兴。
物理课一下课 ，时令被曾老师叫去办公室 ，说是要跟他聊聊参加数学竞赛的事情 。闻厌坐在座位上，看着时令被曾老师叫出教室的背影，心里有些期待 。
他也参加了数学竞赛，说不定能跟时令分配到一组 ，一起备赛。
萱乐又恰好时间 ，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闻厌，刚才物理课上老师讲的知识点 ，我还有些没记完整 ，你能借我你的笔记让我抄抄吗 ？”
坐在前排岳阳听到声音 ，也抱着吃瓜的心情 ，扭过头来看着两人 。
闻厌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别人借他的笔记本 ，尤其是萱乐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拒绝 ，萱乐就已经伸手去拿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 。
“别动。”
闻厌的声音冷了几分，
“我的笔记不借人。”
萱乐的手顿在半空中 ，拿走也不是 ，放下也不是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没想到闻厌会这么不给她面子，周围还有同学在看着呢，让她感到很没面子。
她咬了咬嘴唇 ，眼眶有些红：“我就是想借来看一下 ，很快就还给你 ，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
“我说了 ，不借 。”
闻厌没看她 ，夺过笔记本就塞入课桌抽屉，语气没有丝毫缓和 。
萱乐站在旁边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她觉得好委屈 ，又好生气 ，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座位，趴在桌子上小声哭了起来。
闻厌没理会她，继续看课本。可他心里却有些烦躁，觉得萱乐很麻烦。
没过多久，时令从办公室回来了。他看到趴在桌子上哭的萱乐，又看了看脸色冷淡的闻厌，心里有些疑惑。
他走到闻厌身边，小声问：“怎么了？”
“没事。”闻厌的声音有些低沉。
时令没再追问，只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拿出数学竞赛的资料，开始认真看了起来。他知道闻厌不想说，就没有再问，免得让他更烦。
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放学的时候，岳阳因为下午肚子痛，请假先走了 。白涵跟两人告别后也走了 。
闻厌和时令并肩走在那条有桂花树的林荫道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刚才在教室，是不是萱乐找你麻烦了？”时令突然开口问道。
闻厌愣了一下，没想到时令会问这个。他点了点头：“她想借我的笔记，我没借 。”
“她经常这样吗？”时令歪头看向闻厌 ，又问。
“嗯，以前也总找各种理由接近我。”闻厌的声音有些无奈。
时令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她要是再找你麻烦，你不用理她，或者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闻厌看着时令，少年的侧脸在夕阳里显得格外认真 。他心里莫名一暖，点了点头：“好。”
两人继续往前走，林荫道上的桂花还在飘香，风一吹，细碎的花瓣落在两人的肩上 。闻厌扭头看着身边的时令，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同桌，好像也不错。
“哒哒哒”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转过头，看到萱乐跟在后面，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甘和怨恨。
她看到闻厌和时令看过来，停下脚步，咬了咬嘴唇，又转身跑走了。
闻厌皱了皱眉，没理会她。时令看着萱乐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理解 ：“她好像对我的意见好大 ，我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嗯。”闻厌应了声，心里却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萱乐不会就这么算了。
两人走到巷子口，时令停下脚步：“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还在教学楼前等你，给你带一杯豆浆 ？”
闻厌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时令笑了笑，转身走了。闻厌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
闻厌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对时令的感觉 ，变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