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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动如昙花一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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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给时谨开家长会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但初衷绝对纯纯的善意,我想了解他才有机会帮到他。可是,现实又给我上了一课。妥妥的傲慢与偏见呀,人家时谨根本不是学渣好吧,只是有点偏科。话说回来,这是好事呀,他偏的科目恰是我的强项,我反而更能帮到他了。
月色清冷,晚风带来丝丝寒意,我裹了裹外套,一抬眼却看到校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斜靠在围栏上,只是一抹剪影就能好看得如此出尘脱俗?
我怔了怔神,耳畔却响起那个足以滋养每一条神经的低音炮:
“喂,上车!”
车?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才在他的身侧看到一辆单车。
“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个时间不好打车。”他说着眼神示意我“后排落座”。
没有人知道,其实,我曾想象过的校园恋情的样子就是坐在单车后座穿过林荫道,只是眼前,人物身份不对,季节也不对。
“快点。”时谨已经跨上单车,“还是你想走回去?”
好吧,就算什么都不对,我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坐上他的后座。
“抱紧!前面是下坡。”
不等我反应,俯冲感让我瞬间环紧他的腰,即便穿着冬装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腰细却还挺有劲的。我再一次被自己羞耻到,却又觉得如果所谓穿越不过一场梦似乎也不错,因为在梦里可以放肆。
梦在日出时会醒,单车停稳我也重新回归现实。
“时谨,我——”是先道歉吗?不该未经他的同意就去参加家长会?不行不行,跟他这种乖张的少年打交道不能走传统路线。
“那个,今天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都夸你来着。”
“哦。”看这样子他没生气,那我就打直球了?
“倒是外语老师点了两个人的名。其中一个是你。”表情自然,没有动怒的迹象,“主要还是成绩问题。”
“意料之中。不过,以往她是不会提的。”
“为什么?”
“因为今天你去了。”他居然给我倒了杯水,是打算聊一聊的意思?
“对哦。她估计也是憋坏了吧?”
“who knows?”
“诶,你不是可以吗?怎么能说学不好呢?”
“谁说我学不好?是不想学。”
“为什么?是讨厌背单词?还是瞧不上那破烂语法?”
听到我说“破烂”他笑了,“可能是瞧不上吧。自己的母语博大精深,干嘛要花精力研究别人的?”
“可是你的语文也就一般般吧?”他瞪我,那凌厉的小眼神跟两把小飞镖似的。
我赶紧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换了副略显讨好的表情继续道:“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所以说——都怪那个徐福记!”
他的眼睛突然放大,那可爱的小表情满脸写着:“你在说啥?”
“我是说,咱们那迷人的老祖宗,他不过是想长生不老而已,都怪姓徐的没本事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不然,现在整个蓝星早就书同文了。”
“噗嗤!”他乐了,“要是那样,就没有联合国了,你当外交官的梦想怎么办?”
“那就换个梦想继续努力呗!”
那一刻,我突然被自己说服了。如果说成为外交官是我学生时代所有努力承托起的梦想,那未来走出校园的时刻,我该为自己寻一个新的方向。毕竟,余生很长,有意义的事还有很多,我的存在必然会有其他的价值。
“加油!”时谨看着我,眉眼轻弯,抬手揉了揉我的头顶。是错觉吗,那个动作竟带着长辈的宠溺?
“干嘛啊,没大没小!诶,外语老师另外点的那个名想不想知道是哪个?”
“什么?”
“也是你!惊喜不?”
“什么呀?”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很治愈。
“说态度问题是关键。”
“她倒是明察秋毫。可是,怎么办?我就是学不进去。”
“要不,咱想办法把高考制度改了?”
“想想?”
“想?想你个大头娃娃!你当自己教育部长啊?外语都不及格,当什么?铃儿响叮当?”说话间,我一个习题册飞了过去。
时谨抓起一只抱枕挡下“飞弹”,然后探出头哼了句:“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一阵闹腾过后,时谨脸上重现出认真的神色,“你不是外语学院的高材生吗?”
我跟他说过我大学读的是外国语学院?我记得我说的是精通三国外语,他以此推导出来的?也成立。
“是啊。需要帮助吗?”
“是的,需要你的帮助。我想明白了,因为一个破外语影响前途确实划不来。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补习外语。”
他还是在乎前途的,孺子可教。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但说无妨。”
“你必须严格按照我制定的学习计划,坚决服从我的教学安排,不能偷懒,不得反抗。”
“没问题。我们可以重新签订劳务合同,把你的条件写进合同条款。”
“Deal!”
从住家阿姨到家庭教师,我的身份在来到这里的48小时内再次发生质的改变。一切不可思议得如同做梦,却又真实得不能再真。现实与梦境交织,过去种种清晰可忆,明日走向却混沌不明。我进入浅度睡眠,不停地做梦,翻身。
朦胧中,感觉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声,是闹耗子吗?还是进贼了?我使劲挣扎着让自己醒来,睁开眼的瞬间魂差点给带走!
“你有病啊?时谨!”
身着白T的时谨,蓬松的短发耷在眉前,手里举着根蜡烛站在我的床头。不是,这家伙还这么记仇呢?至于吗,这么玩儿我?
时谨却声色无辜地来了句:“停电了。”
“停?时谨,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深更半夜,停电又怎么了?碍着我们睡觉了?”
他怎么笑了?我刚才说什么词儿了?
“你,能不能先下床?”
行,我看你整什么幺蛾子,于是接过他递来的罩衫,跟着出了房间。
“小心桌角。”
昏暗的环境,迷离的烛火,代入了一种秉烛夜游的奇幻感,我竟不知觉地抓住他的手,被他牵着来到阳台。阳台上点着一排蜡烛,当中的小木桌上放着一盆花。
“这是昙花?可现在不是冬季吗?”
“大概是房间里比较暖和的原因,又或者是咱们运气好。它好像今晚就要开了。”
记得高中参加摄影兴趣组,和程玥一起蹲过几次昙花一现,结果都是各种原因错过,到最后也没能留下一张照片,后来每次提起也总是遗憾,却再也没有付诸过行动。想到这里,我不经意抬头看到旁边的三脚架。
“你居然架好了摄像机?”
“是呀,美好可能一瞬而过,总要留下点回忆。”
那一晚,星光烛火同时斑斓在玻璃窗上,他绯红着半张脸颊,抬眸看向我,睫毛微颤,唇角轻勾,好看得像幅油画。所以,那一晚,不论昙花是否绽放,都似乎不重要了。
“时谨?”
“嗯?”
“要不明天还是剪个头发吧!”
白色的窗纱随风而动,耳边一个声音对我说:“你知道昙花的花语吗?”是谁?程玥吗?
程玥是我年少记忆中最明媚的光,承载了我几乎所有的纯真和美好。但后来,我面对他时会觉得不自在,就连初吻带来的也并非心跳的悸动,脑中想的是程姨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我知道我是病了,曾经最单纯的感情变得病态,却只想抓住不放。所以,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去思考关于程玥的一切,我便几乎要把他忘了,甚至,堂而皇之地欣赏别的男人,纵使对方还未成年。我是把年少时对程玥的感情投射在了身边的少年身上?那样的我为自己感到羞耻。不论对程玥还是少年都不公平。
沈步,抽离吧,趁这错误的芽苗没有生出藤蔓,回到正常的轨道,相信你能处理好和身边人的关系,找回遗失的自己。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昨晚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又是如何回到自己床上的?桌子上的闹钟被关掉了提醒,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甚至有些刺眼。
时谨?时谨呢?屋子里没有人,已经上学去了?是呀,早过了上学的时间。
阳台已经被整理干净,如果不是不小心残留的一点蜡油痕迹,我真要怀疑昨晚只是一场梦。茶几上放着DV,我打开来真的看到昙花开放的影像,像黑夜生出的精灵,花瓣一片片打开的时候唯美中透着想要哭泣的妖冶。
也算是见识过昙花一现了。我合上DV,起身梳洗,然后穿上外套准备去买菜。以后,我要严格按照合同履行职责,还有,要尽快找到回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