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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4.绝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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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避难所内的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快了指针。当内部计时系统显示距离拂晓还有一个标准时的时候，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柔和的人造光线下，弥漫的不再是休憩的宁静，而是金属摩擦、装备检查、以及压抑呼吸所构成的紧绷序曲。
苏临站在医疗床边，由凌夜帮他最后整理着作战服的领口和束带。他的脸色比起前两日好了太多，苍白褪去，透出些许血色，但身形依旧单薄，仿佛一阵强风就能吹倒。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因紧张而显得格外清亮，长睫不时轻颤，泄露着他内心的不安。凌夜的动作一丝不苟，将每一个搭扣扣紧，调整好背包肩带的位置，确保不会在行动中摩擦到苏临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处。他的指尖偶尔掠过苏临颈侧的皮肤，触感微凉。
“跟紧我，别逞强。”凌夜的声音低沉，几乎贴在苏临耳边。
苏临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凌夜刚刚递给他的一把轻型手枪的枪柄，指节泛白。“我知道。”
另一边，雷擎正在进行最后的战前部署。他站在中央控制台前，粗糙的手指在星尘刚刚绘制好的简易路线图上划过。沐霖和星尘站在他两侧，阿焱则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已经打包好的装备。
“路线确认，”雷擎的声音不容置疑，指向地图上一条蜿蜒的、避开主要干道的路径，“我们从备用通风管道撤离，出口在这里——旧城区边缘的一个废弃排风口。星尘，再次确认出口外安全，以及路线沿途的能量反应。”
星尘闭目凝神，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持续高强度的精神力外放对他负担极大。几秒后，他睁开眼，语速很快：“出口外暂时安全，只有零星的低阶变异生物活动信号。路线沿途……归尘教的精神扫描密度很高，尤其在靠近主干道的几个节点，但我们的路线恰好穿过了他们扫描网的几个薄弱交替区。只要行动足够快、足够安静，有机会穿过去。但是……”他顿了顿，看向雷擎，“那个高阶波动……‘寂灭’的残留感应在移动，方向……不确定，像是在巡视各个搜索区域。”
“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撞上他。”沐霖接口道，眉头紧锁，他手中正将最后几支急救针剂和能量棒分装进每个人的战术口袋。
“可能性存在。”雷擎承认，眼神冷硬，“所以，一旦遭遇，由我、凌夜和阿焱正面牵制，沐霖、星尘，你们负责带着苏临，不惜一切代价，按照预定路线突围，不要回头。”
“雷队！”沐霖急道。
“这是命令！”雷擎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生存，不是歼灭。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连靠在墙边的阿焱也直起身，重重地点了下头。
“检查通讯器，调到加密频道七。”雷擎最后下令。
一阵细微的电子音后，小队内部通讯网络建立完成。
“行动！”
厚重的气密门在液压装置低沉的嗡鸣中缓缓开启，外面通道冰冷潮湿的空气瞬间涌入。雷擎第一个侧身闪出，狙击枪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安全。
小队鱼贯而出，再次踏入那片危机四伏的地下世界。与来时不同，这一次，他们带着明确的目标和紧迫的时间。
凌夜依旧负责苏临。他没有再背负，而是让苏临跟在自己身后，一只手始终虚扶在苏临的后腰，既能及时提供支撑，又不会过度限制他的行动。苏临咬紧牙关，努力跟上凌夜的步伐，尽管每一步都牵动着还未痊愈的经脉，带来隐痛，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额头迅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星尘走在队伍最前方，仅次于开路的雷擎。他完全放弃了视觉，全靠精神力在前方“铺路”。他的感知如同最精细的雷达，不断将前方通道的结构稳定性、障碍物位置、以及最重要的——能量波动情况，实时反馈给身后的雷擎和凌夜。
“前方左转，通道狭窄，注意头顶管线。” “右侧五十米有坍塌，绕行。” “停下！前方岔路口有扫描波动经过……等待……波动过去了，安全，快速通过！”
他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成了队伍在黑暗中的眼睛和耳朵。沐霖紧随星尘身后，他手中没有凝聚光球，以免暴露目标，但他周身萦绕着极其微弱的寒气，这寒气不仅能一定程度上干扰可能存在的热感应探测，也能让他更敏锐地感知空气流动和温度的变化，提前预警可能的伏击。
阿焱断后，他的脚步最轻，如同狩猎中的黑豹，每一次落地都悄无声息。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金色瞳孔，不断扫视着后方和侧翼的阴影，任何一点异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队伍在迷宫般的通道和管道中快速穿行，如同暗流中无声游弋的鱼群。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他们压抑的呼吸声、衣物摩擦声和偶尔踩到碎石的轻微响动。这种寂静反而比喧嚣更让人心悸，仿佛危机就潜伏在下一个拐角。
突然，星尘猛地停下脚步，身体瞬间绷紧！
“不好！右前方通道……有埋伏！三个能量反应，是归尘教的潜伏者！他们设置了绊索和音波警报器！”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几乎在星尘预警的同时，雷擎也凭借丰富的经验察觉到了异样，他立刻打出停止和隐蔽的手势。
小队瞬间分散，依托通道两侧的管道和凸起物隐藏起来。凌夜一把将苏临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将他完全挡住，军刺已然反握在手。
通道前方拐角处，隐约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他们发现我们了？”沐霖压低声音问道，手中寒气开始凝聚。
“不确定，可能只是例行警戒。”星尘闭着眼睛，精神力牢牢锁定着那三个能量源，“他们在移动……很谨慎……像是在确认什么。”
雷擎的大脑飞速运转。强攻？会立刻暴露位置，引来更多敌人。绕行？其他路线未知，可能更危险。
“凌夜，阿焱，”雷擎通过通讯器低声道，“听我指令，准备无声清除。沐霖，准备冰冻陷阱，阻断他们后退和求援的可能。星尘，精确指引目标位置。”
“明白。” “收到。”
短暂的死寂。通道内只剩下压抑的心跳声。
拐角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一个，左侧管道后。” “第二个，紧贴右侧墙壁。” “第三个，在后方策应。”
星尘的声音如同最冷静的导引索。
就在那三个潜伏者即将拐过弯道的瞬间——
“动手！”
雷擎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耳机里！
凌夜和阿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藏身处暴起！凌夜的军刺划出一道乌光，精准地没入左侧那名潜伏者的咽喉，对方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阿焱则如同狂暴的火车，直接撞上了右侧那名潜伏者，巨大的力量将其狠狠掼在墙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同时他另一只手燃起炽热的火焰，瞬间将对方可能发出的惨叫和求救信号焚灭。
几乎在同一时间，沐霖双手向前一按，凛冽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在拐角后方通道地面上凝结出一层厚而滑腻的冰面，并将更远处可能存在的警报装置冻结失效。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声响。
“清除。”凌夜冷静的声音传来。
“安全。”阿焱确认道，甩了甩手上沾染的灰烬。
雷擎迅速上前，检查了一下尸体和周围环境。“继续前进，加快速度！这里不能久留！”
小队再次动了起来，越过地上的尸体和冰面，速度比之前更快。苏临被凌夜半扶半抱着，脸色更加苍白，刚才瞬间爆发的杀意和紧张气氛让他心脏狂跳。
接下来的路途，他们又遭遇了几次小股的巡逻队和侦测器，但在星尘精准的预警和队伍高效的配合下，都有惊无险地避过或清除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内部计时显示，他们距离出口越来越近。然而，星尘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雷队……不对劲……”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个高阶波动……‘寂灭’……他在靠近！速度很快！方向……正是我们的出口方向！”
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距离！”雷擎的声音依旧稳定，但握枪的手背青筋凸起。
“不到两公里……以他的速度，最多十分钟就会到达出口附近！”星尘急促地说道。
十分钟！他们距离出口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而且需要穿过最后一段相对开阔、掩体较少的地下广场！
“全速前进！”雷擎没有任何犹豫，嘶声吼道，“放弃隐蔽，以最快速度冲向出口！沐霖，准备制造混乱掩护！凌夜，阿焱，无论如何，保证苏临和星尘到达出口！”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小队瞬间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最后的通道。
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再也无法掩饰。
就在他们冲入最后那段开阔广场时，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庞大威压，如同实质的阴影，轰然从广场另一端、通往出口的通道方向降临！
“嗡——！”
广场内残存的几盏应急灯灯光剧烈闪烁，然后接连爆碎！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沐霖情急之下凝聚出的冰晶反射着不知从哪里透来的微光，映照出众人惊骇的表情。
一个穿着银灰色纹路黑袍、脸覆光滑白色面具的身影，如同从黑暗中凝结而出，静静地站在广场的尽头，挡住了通往出口的唯一去路。
寂灭，到了。
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那光滑的面具下，仿佛有无尽的冰冷和死亡在流转。
绝境，真正的绝境，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