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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黄土里的金铃铛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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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寻的腿肿消了些，能挂着林瑾给他削的木棍，慢慢挪下炕了。就是伤腿不敢使劲，走路一瘸一拐的。
林瑾跟在他旁边，手虚虚地扶着他的胳膊，生怕他磕着碰着。
谢寻起初还有些不自在，想挣开，被林瑾瞪了一眼：“老实点！再摔了，我可不管你！”
谢寻就不动了，任由他扶着。两人的胳膊挨着，体温隔着薄薄的夏布透过来。
这天晚上，林瑾在油灯下批改作业，谢寻就坐在他对面，拿着把小刀，继续削那块木头，说是要给林瑾做个放粉笔的盒子。
油灯的光晕不大，刚好笼住他们俩。林瑾批改着娃娃们歪歪扭扭的字，偶尔抬头，就能看见谢寻低垂的眉眼，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木头，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手指有力，却把刀锋控制得极稳，木屑簌簌落下，带着好闻的木头香气。
林瑾看着看着，就走了神。笔尖在纸上洇开了一个墨点也不知道。
“错了。”谢寻头也没抬，忽然出声。
林瑾一愣：“啥错了？”
“那道题，算法不对。”谢寻停下刀，用刀尖隔空点了点林瑾刚批过的一个本子。
林瑾低头一看，还真是。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嘴硬道：“就你眼神好。”
谢寻没接话，继续削他的木头。嘴角却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抿直了。
林瑾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痒痒的，像是有根羽毛在轻轻搔。他放下笔，凑过去一点：“喂，谢寻。”
“嗯？”
“你比我大几岁来着？”
谢寻削木头的动作没停：“三岁。”
“哦。”林瑾拖长了声音，眼睛转了转，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试探，又有点耍赖的意味，“那……我叫你声‘哥’，行不？”
谢寻手里的刀猛地一顿，刀刃在木头上划出一道深痕。他抬起头，黑沉沉的眼睛看向林瑾，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惊讶，无措，还有一点……别的什么。
油灯的光在他脸上跳跃，林瑾看见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红了。
“胡闹。”谢寻低下头，声音有点哑，继续跟那块木头较劲，只是动作明显没了刚才的稳当。
林瑾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尖，心里头像是揣了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得欢实。他没退缩，反而又往前凑了凑，肩膀几乎要贴上谢寻的胳膊。
“咋就叫胡闹了？”他声音放得更软，带着点委屈，“你本来就是我哥嘛。你看，你教我干活，给我盖皮袄，现在还给我做盒子……叫声哥咋了？”
谢寻不吭声，只是削木头的力道更大了些，木屑飞溅。
“哥？”林瑾又试探着叫了一声，这一声比刚才更清晰，更软糯。
谢寻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握着刀和小木块的手停在半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窑洞里安静得能听到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轻极低地“嗯”了一声。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地上，不仔细听几乎捕捉不到。
但这轻轻的一声，却像是一道暖流，瞬间涌遍了林瑾全身。他得寸进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上了谢寻放在炕席上的那只手。
谢寻的手很大，指节粗壮，掌心布满硬茧。林瑾的手搭上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皮肤的粗糙和温热的体温。
谢寻的手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想缩回去。
林瑾却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掌比谢寻的小一圈，没什么力气，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执拗。
“别动，”林瑾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哄劝的意味，“我就……暖暖手。”
这借口找得实在不高明。夏天的夜晚，哪里需要暖手。
可谢寻竟然真的不动了。他任由林瑾有些微凉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两人的皮肤紧密相贴，一个粗糙温热，一个细腻微凉。
油灯的光把两人紧握的手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放得很大，手指交叠的部分，模糊地融在一起。
谁也没再说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窑洞里交织。
林瑾能感觉到谢寻手背皮肤下奔流的血液，和那强健的脉搏。他自己的心跳也快得厉害，脸上热烘烘的。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窃取”到了什么。这一刻，他心里满满的，涨涨的，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踏实又悸动的感觉。
过了很久，直到林瑾的手心都被谢寻的体温焐热了，谢寻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作业……批完了吗？”他问，声音恢复了平时的低沉，只是仔细听，还能品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快了。”林瑾舍不得松开手，含糊地应着。
“批完……早点睡。”谢寻说着，轻轻动了动被握住的手。
林瑾知道这是要抽回去了。他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慢慢松开了力道。
谢寻的手迅速收了回去，重新拿起小刀和木头，只是这次，他削了很久，也没再削下一片木屑。
林瑾看着他微微发红的侧脸和那故作镇定的样子，黏糊糊的。
他重新拿起笔，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