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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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渔举着小拇指，发自内心地随喜赞叹：“那很少见了。“
他还没见过比D级更低的向导。
新时代好，新时代妙，D以下的向导也能活下来。
白衬衫骄傲得尾巴都翘起来了，听见于渔吹捧，本来该觉得很爽。
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爽。
反而满肚子气。
还不知道怎么出气。
但这乡下来的傻子给等级排序都得数手指，不可能是在阴阳怪气他吧？
白衬衫狐疑地看向于渔。
于渔心情非常好，冷面酷哥装不下去，笑着看向小向导。
水晶灯折射的光芒如碎钻闪烁，打在少年身周，如同蒙上一层梦幻滤镜。他笑的时候，露出一颗尖尖乳牙。
明明五官还没长开定型，气质迥然，清俊得能涤荡万里阴云。
鬼使神差，白衬衫想到，就算这是个傻子，就算这个傻子的等级很低，也会有许多哨兵想养他的。
白衬衫叹一口气，说：”进去，测试。“
墙面上露出一个仅够一人通过的通道，于渔高兴地窜进去。
出乎预料，测试房看上去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没有机器人，没有满墙科技感，只有一张插了许多线的宽大沙发椅。
于渔坐进去，柔软有支撑力的椅背便自动升高到令他舒服的角度。
头顶传来白衬衫的声音：
”放松。把这里想象成你的卧室，你在这里很安全，想做什么都可以……“
是精神分析室啊。
虽然指令有所不同，白衬衫一开口，于渔就知道新时代是怎么给特殊人种做评测了。
哨兵和向导的精神力量强度远超普通人，但潜意识里会一直控制精神力，免得泄露出去影响日常生活。只有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毫不设防地敞开精神图景，才能释放出所有精神力，让仪器分析力量强度。
自然状况下，不可能有人愿意交付一切。
精神图景中藏着每个人的秘密，那些痛苦的、暂时遗忘的、幸福的，可能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秘密。
基于精神力特性，针对特殊人种的审讯机制诞生了。
于渔习以为常。
每次参与重大任务，回来后都要睡一次精神分析室。
既是为了确保敌人没有在精神图景里留下后手，也是为了保证战士们仍然忠诚不渝。
新时代的分析室好像是阉割版，更温和，更无害，也更催眠。
于渔的意识渐渐模糊。
房间外的白衬衫：……
怎么有人能完全没有防备心，光速入睡啊。
手边的仪器亮起蓝光，表示捕捉到精神力波动。
代表精神力强度的一格，像是数学题里的泳池，一边放水一边注水，池面缓缓上升。
于渔感觉自己被温水包裹，像是回到母亲子宫。
他懵懵懂懂地探出精神的触须，摸到柔软但不容置疑的屏障。
他被限制在狭小的空间里，但里面太舒服了，令他不想出去。
突然，有什么东西降临在只属于他的温室里。
于渔很不高兴。那东西捉着他的触须，逼着他撕开薄膜一样的壁障。
温室骤然消失，于渔落入夜幕。
他浮在虚无之中，又像行走在深海之里，周围像是什么都没有，又像陷入诡谲漩涡。
于渔”睁开眼”。
空空荡荡的星空，静谧祥和。
他的精神图景竟然如此安静吗？
安静得令他有些寂寞。
如同回应他的期待，无垠黑暗中亮起数不尽的星。
大部分黯淡，一些仍然明亮，都如同呼吸般闪烁着。
于渔留意到，有一颗与众不同的星星，离他最远。
他们相隔亿万光年，但他准确无误地“望见”它。
那是一颗红巨星。
美丽的恒星在燃烧，却没有火焰和热度，反而带来亘古的冰冷。
它像一颗心脏，在于渔的精神图景里沸腾。
于渔想凑近，但它温柔地吞噬了他的触须。
于渔并不害怕。
他放任自己，甚至不再看其他的星星，缓缓靠近。
他想触摸那颗星。
……
首都星旁的星球上，古老殿堂耸立，断壁残垣间，身着白袍的蒙面人们穿行，走动时静默如哑剧。
越往里，殿堂越破败。
也越来越多鲜红滴落在地上。
最深处的石砖上，血液已然干涸。
圣殿司祭沿路尽力避开，但行动匆忙，袍角仍然浸染暗红。她顾不上整理仪容，拾级而上，在最高处往下数三个石阶停下。
司祭躬身，简洁汇报战况和调查结果。
帝国圣殿修建于千百年前，那时，神的意志统领寰宇，圣殿最高处的座椅是神在人间的象征，即使是牧首也不能踏足最高阶。
千百年后，石椅的大部分已经风化了，扶手处甚至出现残缺。
端坐其上的人摩挲着冰冷的石头，不发一言。
司祭汇报完，并不意外上首的沉默。
针对帝国至高主宰的刺杀多如繁星，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失败的行动而已。
只不过，区区十位C级哨兵，怎么会深入至此？
上个月的刺杀行动中，甚至出现A级哨向组合，却连至高主宰的身影都没看见，暴毙而亡。
司祭犹豫再三，担忧盖过谨慎，出言提醒：“阁下，是否需要调向导来……”
至高主宰看向她。
她咬牙，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至高主宰是强大无匹的哨兵，但从没有接受过精神安抚。
一次都没有。
人尽皆知，至高主宰厌恶向导，宁可从普通人中遴选白袍侍从。
强者当然能任意妄为，他不愿意接受向导的精神安抚，谁敢置喙。
但在今天以前，没有人能深入圣殿，至高主宰也从没露出过破绽。
幕后者一旦发现，必然派出更精锐部队。而神启星的安保力量太弱，势必无法招架。
司祭不得不忧虑。同时十分惶恐。
劝说的话语很容易被曲解为刺探讯息。
她不害怕上级怪罪，只怕自己被调离后，接替者别有企图，威胁至高主宰的安全。
“不必忧心。”石椅上沉思的人收回漫延的精神力，安抚司祭。
下属为他递上手帕。他仔细地擦拭手指。
他刚才走神了，以至被刺客近身，只好捏断对方的颈骨。
“只是在……思念他。”
……
于渔臭着脸坐起来。
他不记得精神图集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心情急转直下。
通道打开，白衬衫走进来，看见于渔神情怏怏，得意地说：
”你醒啦，测试很成功。“
于渔看他脸色，心知肚明评测等级不会太高。
白衬衫弹指调出光屏，指着其中一行字，念道：
”测试者分化方向为治疗系向导，低段力量波动。具体等级还在分析中，反正低于E级。“
于渔懒得看，敷衍地”嗯嗯“。
伸手撑椅跳下地，问他：”津贴怎么发？打我账户里？“
白衬衫没过完瘾，不肯放他走，上嘴脸道：”急什么。还有一个流程。“
”在这签字，同意匹配。然后你就可以领取津贴了。登记过后，第一次匹配会和数据库内所有哨兵进行匹配，匹配结果会在半年内出具。后续跟新数据自动进行匹配，匹配率超过30%的话会通知你。“
于渔无所谓地签字。
低等级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都很难匹配上，他并不抱什么希望。
咦。
于渔签到最后一个笔画，手指一顿。
咦咦。
他为什么希望匹配上？
精神分析室不会有问题吧。怎么突然让他考虑起匹配结果了
于渔纠结着，还是签下最后一笔。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他的初心是要钱。
白衬衫正打算收起光屏，却发现页面上的信息高速跃动起来。
就跟于渔在办事大厅触电仰头一样。
于渔指着光屏，不死心问道：“中毒了？电子毒能毒倒评级系统吗？有没有可能我是S级。”
信息闪得过快，甚至亮起白光。
几个呼吸间，所有代码和字符隐去，只剩一行指令浮现在两人面前。
于渔瞄一眼，扭头看向白衬衫。
白衬衫咬牙，尽职尽责帮他翻译：“是匹配结果出来了。哨向匹配默认是双盲，双方都同意后才能看到各自信息。你的匹配哨兵不知道为什么没开默认设置。你点确认，就能看到它的信息了。”
于渔疑神疑鬼：“真的假的？你不是说要半年才出结果吗？”指着屏幕说：“不会是钓鱼吧。点确认后什么也没有，交钱才能看照骗，继续交钱看更多。”
白衬衫拿自己的人格身份担保：“你当机构是草台班子吗？谁能黑进哨向评测中心！”
于渔怀疑地点下确认。
光屏信息刷新，却没有出现哨兵的个人信息。
一行硕大红字跳出来：
【您的安全等级不足，请向上级申请阅读许可。】
白衬衫：？
于渔：
“还说不是诈骗！你是托！“
白衬衫大声说：“关我屁事。你的匹配对象有问题。”
于渔不敢真的把他闹走，但忍不住嘲笑他：“你不是拿人格担保我能看到信息吗？你的安全等级是不是没你人格高啊。”
白衬衫扯过光屏，在上面一通点，越查越急，干脆直接上手敲代码，十指狂飞。
于渔不擅长高科技产品，但界面一看就不太正常。他观摩一会，抓住对方小辫子：
”你在黑进数据库。“
于渔恍然大悟：”难怪你安全等级低呢。“
白衬衫白他一眼：“就你话多。”
居然真的不反驳黑入系统的话。
新时代的向导好野啊。
于渔震惊。
于渔闭嘴。
闭嘴没多久，控制不了蓬勃的好奇心：“从哪能学这个……黑客技术？外面的学校教吗？”
“外面不敢教。”白衬衫一边干活一边开嘲讽：“而且你这年纪才开始学，晚了。”
ABCD都数不明白，还指望做黑客呢。
语气跟周渠拿着于渔成绩单时如出一辙。
于渔双手抱胸，娴熟丝滑地切换话题：
“你没见过这种情况？什么样的哨兵会需要安全等级才能看？”
白衬衫抿唇不语。
于渔的安全等级低是自然，但当他用自己的等级数据切进去，依然看不见哨兵的信息。赤红警告令人心跳加速。
太奇怪了。
他的权限与驻点的等级绑定，而蓝星保护区只有一个驻点。
蓝星保护区地位特殊，在行政区划上只比帝国级别低一档，与各大星系政府享有同等治理权。
换句话说，就算是星系级别的中心负责人来看这位神秘哨兵的个人信息，也要吃闭门羹。
何等能量的大人物，能与哨向保护中心分庭抗礼甚至更胜一筹。
他忍不住瞅于渔一眼。
傻小子走大运，真要傍上权贵了？
“啪——”
于渔无所事事地发呆，听到动静，立刻跨步到白衬衫前方，身体侧向通道。
“黑进去了吗？是谁是谁？”
白衬衫把冒火星的终端取下，拆除芯片，丢到地上，一脚踩碎。
转过头来，犹犹豫豫：
“失败了，差点被对面智脑捉到。”
他吞吞吐吐：“不过，读到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
于渔被吊得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到底是谁？遮遮掩掩的，是大明星吗？匹配率很高？”
白衬衫说：“还行，匹配率99.99%。你们天造地设，百年好合。”
于渔：“……啊？”
白衬衫欣赏着他迷茫震惊的神色，继续甩雷：”男性，首都星人，已婚。“
于渔不说话了。
他只是单纯好奇，不是真的想要匹配对象，更不打算插足别人婚姻。
白衬衫一边清理痕迹，一边慢悠悠说：”不过他的伴侣一百多年前去世了。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匹配率，机构一定会劝你们结婚的。“
于渔想了想：”首都星的鳏夫啊，那倒也不是不行……一百多年？！“
他终于抓住重点。
白衬衫邪恶一笑：”对。你的哨兵比你大一百多岁。恭喜恭喜，五十年一金婚，你直接赚两个金婚。”
于渔：……
完啦。
他能接受年龄差，但只能接受十年以下和五百年以上。
想起出门前的承诺，于渔有一点点崩溃。
周叔杯叔，实在对不起。
他也不想的啊。
不用叫他对象哥，也不用叫叔。
得叫爷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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