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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九章 顾飞的底裤，被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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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猛地收紧。
林清许的手指悬在触控板上，没有哪怕一秒的迟疑，点了下去。
PDF文件应声而开。
没有多余的排版，只有冰冷、无情的宋体字，像一份宣判书。
最顶端的一行，让林清许大脑的运算瞬间宕机，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流错了方向。
姓名：陆远航。
曾用名：顾飞。
照片是两寸的证件照，就是顾飞那张脸，但眼神更冷，头发更短，整个人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阴郁。
林清许的呼吸停了半秒。
他强迫自己继续向下看。
关系人：陆震（师父，已故）。
职业：木工大师。
关联事件：“天工阁”设计窃取案（2018）。
“天工阁”这三个字，像一个过热的CPU，在他的视网膜上烫出了坏点。
他当然记得。
几年前，那是国内原创家具设计圈里最耀眼的一颗新星。创始人陆震，被誉为百年一遇的木作天才，一手出神入化的榫卯技艺，硬生生将传统工艺拔高到了现代艺术的层面。
然而，就在“天工阁”声名鼎盛，即将敲定一笔巨额融资的前夜，它崩塌了。
一夜之间。
起因是行业龙头“创世家居”，指控陆震窃取了他们即将发布的核心产品设计图，证据链完整到无法辩驳。
随之而来的，是媒体的口诛笔伐、天价的索赔官司和整个行业的集体封杀。
陆震本人，在判决前夕，突发心梗，死在了自己的工作室里。
“天工阁”灰飞烟灭。
陆震从天才，变成了钉在行业耻辱柱上的骗子。
而当年“创世家居”的那个项目总监……
林清许的大脑数据库中，一个被忽略的索引字段，此刻疯狂闪烁红光。
他记得那个名字。
他立刻抓起手机，打开浏览器，指尖飞快地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一张当年的新闻照片弹了出来。
照片里，“创世家居”的代表正意气风发地对着媒体镜头展示他们的“原创”设计。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助理，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微笑。
那个助理，和昨天在会议室里，将他们逼入绝境的男人，是同一张脸。
李维。
林清许关掉网页，身体重重向后靠在沙发上，喉咙里逸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原来是这样。
所有散落的珠子，所有看似不合理的逻辑断点，在这一刻，被一根黑色的线，全部串了起来。
那条神秘的短信。
李维毫不掩饰的敌意，和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飞……不，是陆远航，他对木头那股近乎信仰的偏执。
还有他提到家人时，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
这不是一个草根团队来大城市追梦的励志故事。
这是一场复仇。
一场时隔数年，赌上了一切的复仇。
顾飞，或者说陆远航，他来上海，不是为了开拓市场。
他是来为他的师父陆震翻案。
他是来向李维，向当年的“创世家居”，讨还一笔血债。
而自己，林清许，这个满脑子商业逻辑和产品模型的产品经理，从一开始，就被他选定为这场复仇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为什么选中自己？
林清许想起了在蓉城小巷的初遇，想起了自己对他那些作品商业价值的随口点评。
或许从那一刻起，自己的用户画像就被他打上了“可利用”的标签。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比四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疲惫更刺骨。
他扭头，看向旁边地上睡得正沉的顾飞。
那张脸上还残留着成功的喜悦和极致的疲惫，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傻气的笑。
这张脸，和报告上那个叫“陆远航”的阴郁青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到底哪一面是真的？
是那个会为了一包火锅底料跟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傻小子？
还是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步步为营的复仇者？
林清许第一次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分析和判断力，在一个人面前，彻底失效了。
“唔……”
地上的顾飞翻了个身，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几点了……天都这么亮了啊……”他打了个哈欠，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脸色惨白的林清许。
“许哥？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一晚上没睡？”
顾飞说着就撑着地爬起来，想伸手探一下林清许的额头。
林清许的身体下意识向后缩了一下。
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顾飞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迷糊瞬间褪去，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受伤。
“许哥？”
工作室里的空气，变得粘稠。
林清许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他强行压下脑子里翻江倒海的各种推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熬太久了，有点低血糖。”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亮着外卖软件的界面，“刚点了外卖，都是硬菜，赶紧叫大勇他们起来，吃完我们还得去辰星。”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顾飞眼里的疑虑消散了些，他挠了挠乱成鸡窝的头发，嘿嘿一笑：“还是许哥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去踹他们！”
看着顾飞转身去叫醒张大勇的背影，林清许的胸腔里，一口浊气沉沉地压了下去。
不能摊牌。
至少现在不能。
如果陆远航真的是在利用他，现在翻脸，只会让整个团队瞬间崩盘，48小时的心血付之一炬。
他得玩下去。
他倒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能把这场戏，演到什么地步。
而且……
林清许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那封来自HR的邮件。
这个发件人，才是整件事里最大的X因素。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发这份报告？
是敌？是友？
一小时后，一行人吃饱喝足，虽然个个顶着黑眼圈，但精神状态却亢奋到了极点。
那份方案，是他们所有人的强心针，是他们此刻唯一的信仰。
就在他们准备出门时，林清许的手机响了。
是张明。
“林先生！你们在哪儿？晨会刚结束，集团CEO对你们的方案非常感兴趣！尤其是那个‘纯木智能芯’！他评价这是天才的想法！”
张明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李维那边，这次彻底没话说了！CEO点了名，让你们立刻过来，他要亲自见你们！”
电话挂断，工作室里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卧槽！CEO要见我们！”张大勇激动得差点跳到桌子上去。
“我就说！顾哥那个设计牛逼！”
顾飞也被这个消息砸得有点晕，他用力拍着林清许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许哥！我们成了！我们真的成了！”
林清许也笑着，只是那笑意很浅，停留在表面。
他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看着那只被顾飞小心翼翼打包好的木鹰，心中五味杂陈。
成了。
但这是谁的成功？
是“拙木”工作室的成功？还是陆远航和他林清许，这场复仇大戏的成功开幕？
辰星科技派来的车很快就到了楼下。
去公司的路上，车里的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许哥，等会见了CEO，咱们就提那个‘纯木智能芯’的专利！”顾飞兴奋地规划着，眼睛里闪着灼人的光，“这东西必须攥在咱们自己手里！这可是咱们翻身的本钱！”
翻身的本钱……
林清许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轻轻“嗯”了一声。
从“天工阁”的废墟里跌倒，要翻回到哪里去？
车子平稳地停在辰星科技大厦楼下。
张明早已等在大堂，他快步迎上来，用力握住林清许和顾飞的手，脸上的欣赏几乎要溢出来。
“走！CEO就在楼上等你们！”
他领着众人，绕过普通电梯，走向一部需要刷最高权限卡的专属电梯。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正从里面走出来。
是李维。
他的脸色铁青，看到张明和林清许一行人，脚步顿了一下。
当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和顾飞的目光在空中交错时——
林清许清晰地看到，李维脸上那副完美的精英面具，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的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藏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