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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   纪逐风最后也没有如愿睡到江砚辞的家里,他在百里床上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嗯?”

      他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环顾四周,发现两人都不在,他又像没有骨头的布偶倒在床上睡回笼觉。

      “少爷,老爷吩咐我来接您,这边请。”

      江砚辞一上飞机直接戴上眼罩、有线耳机,摆明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陈管家拿出一条毯子,给他盖上,仔细掖了掖边角,做完一切他静静坐在江砚辞对面,看着眼前少年的模样,他在心里控制不住的想着“长大了,瘦了点得多吃长点肉,染头发了啊,和夫人更像了,还好只像夫人。”

      又看了一会,他平静的转头看向窗外,鼻头发涩,视线也模糊起来,他想,要是能一直待在少爷身边就好了。

      江砚辞这一觉睡的很不好,他几乎是强行让自己入睡。

      又翻了几个身,他不想再装睡了,掀开眼罩就发现对面的人正襟危坐的看着自己。

      他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陈管家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看着江砚辞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只有心疼。

      眼看对面人一直盯着自己,江砚辞又有点懊悔,他就不该起来,这一觉早知道装到落地了。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陈管家率先站了起来不知道去翻找什么了,但这也让江砚辞好受很多,他拿出手机玩着纪逐风给他下载的解闷小游戏。

      陈管家回来的时候看了手机屏幕一眼,将手里的酒和眼药水放下,还是没忍住唠叨几句:“最近还睡不着觉吗?不要玩手机了,你看看你眼里的红血丝…”

      “你有完没完!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江砚辞猛地把手机摔在桌子上,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也毫无感觉。

      陈管家面上毫无所动,心里却感觉在滴血:“先滴眼药水吧。”

      他既然选了这条路,也早就明白少爷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可是要他跟夫人一起死吗?他要看着少爷安全无恙的活在世界上才有资格到下边和夫人相见。

      江砚辞没再说话,拿过眼药水滴了几滴,继续不理对面的人,两人终于熬到吃饭时间,空姐每上一道菜,江砚辞就翻一个白眼,玉米卷饼开大会,他一点食欲都没有。

      陈管家看了他几眼,又给他单独上了一份吉事果,江砚辞脸色这才好一点,陈管家又看着他吃了两个塔可,才叫人收拾这里。

      “川崎H2R,落地我要看见。”

      “嗯?”

      江砚辞皱着眉头又说了一遍,觉得这人老了之后耳朵也不好使了:“H2R,落地我要看到!”

      反应过来江砚辞是在跟他说话的陈管家,立马笑意盈盈的答应。

      眼看差不多快到了,江砚辞起身去换衣服,到了更衣室看着陈管家给他准备的衣物,他笑了一下觉得这人脑子还是好使的,准备的都很符合他本人的风格。

      陈砚舟在外边等待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江砚辞喝了一半的酒,他让人清扫干净,又紧张的原地走,等到江砚辞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步数得有一万了。

      终于看到换上他精心准备的衣服,陈管家高兴的拍了拍手赞美道:“帅,不愧是我家小少爷,哈哈哈哈哈…”

      江砚辞看着他仿佛看着自己儿子一样的眼神,汗毛耸立。

      ……

      等出了机场,江砚辞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H2R,还是激动的拥抱了一下陈管家,被他这一抱,陈砚舟觉得自己鼻子又有点酸。

      “真有这么开心?”

      江砚辞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当然了!国内H2R上不了牌子,我可喜欢它了。”

      陈砚舟看着嘴角就没下来过的江砚辞,心里也跟着高兴:“你开心就好。”

      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的话,我是不是可以为你准备千辆、万辆,让你一直保持快乐,陈砚舟在心里想着实施的可能性。

      一路上,路过的人和车都驻足看着这一场面。

      在前头骑着川崎机车的少年,通体一身黑,风掀起他的衣角,漏出一截白皙的腰部,六辆宾利紧随其后保驾护航,路过的人都拿出手机拍摄,不禁好奇这是那个家族的孩子。

      庄园大门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缓缓打开,工作人员都好奇的伸长脖子看去,都想见见他们传说中的少爷长什么样子,但留给他们的只有尾气。

      陈砚舟打开窗户,头伸出去喊道:“少爷!慢点,咋们已经到了!!!”

      江砚辞当作耳旁风,他扭了油门将他们甩在身后,心里忍不住想要是正好碰见老头,正好撞死他,省时省力。

      可惜天不遂人愿,江砚辞都快骑进去了,都没见老头半点身影。装死?他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老头恨不得弄死他,羊入虎口了他还能装死?

      陈砚舟在后边看见终于停下来的江砚辞,松了一口气,到这可由不得他胡闹了,他急忙下车接过江砚辞的头盔。

      江砚辞对这里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见此情景只能跟着他走进去,

      他边走边看,脑海深处的记忆逐渐浮现,他强忍不适环顾四周还是没找到他生物学上的爹,忍不住询问道:“老头人呢?不会躲在暗处打算一枪崩死我吧!”

      本来在前边带路好好的陈管家听到这话脚底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他无奈的回道:“哎呦,我的少爷啊,您说的这叫什么话。”

      江砚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看着他的背影:“你不用跟我装,他人呢。”

      “老爷今下午有会议,已经出门了,晚上才回来。”

      听到这,江砚辞从上飞机就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少爷您先上去休息吧,您屋子还保持原来的样子,老爷回来,我再叫您。”

      “嗯。”

      他按照自己的记忆边走边看,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卧室,他站在门口犹豫许久才推开门,房间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化,他自嘲一笑,觉得这一切都是做给他看的。

      他又看向墙上的照片,都是记录他的成长过程,他走过去闭上眼睛摸着画像,一路走一路回忆起来。

      江砚辞的手在摸到布料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正对着床的画像被布蒙上了,他记得这是张全家福。

      那是他最后幸福的时刻,眼角悄无声息滑过脸庞,他猛地扯下,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记忆里的全家福,而是他和江恒山的合照。

      在他看清的一瞬间,痛苦如海啸席卷全身,他疯了一样跑出去,大声呼喊:“陈砚舟!陈砚舟!”

      在厨房和主厨叮嘱江砚辞忌口的陈砚舟被下人打断,他脸色不悦的看着那人:“?Qué queréis?”

      只见那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他便慌忙跑了出去,只留其他人在原地一脸茫然。

      江砚辞现在只感觉自己身处大海中心,怎么也游不到岸边,无力、痛苦、愤怒让他丢失理智,拼命的挣扎,却越陷越深。

      “没事了,陈伯伯在这,不要怕。”

      “不要怕!”

      陈砚舟一上楼就看见江砚辞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他心疼的手直颤,眼见怎么安慰都没有效果,他干脆像小时候一样轻拍江砚辞的背部,哼唱着摇篮曲轻轻安抚他。

      感受不到任何希望的江砚辞松了力气,在海洋深处下沉,一切都很寂静。

      就在他要溺水的时候,一道有力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哼唱着他从小就听的摇篮曲,江砚辞迷茫睁开眼看向四周,并没有看到声音来源,那声音给予他力量,江砚辞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于是他开始奋力向上游去。

      江砚辞倚靠在陈砚舟怀里喘着粗气,冷汗湿透衣服粘在他身上,仿佛刚从水里捞起。

      恐惧让他声音颤抖,难以保持平稳,但陈砚舟还是听清了他说的话,他回头看向那幅照片,赫然是他们父子两的合照,只见幼年期的江砚辞哭喊着,江恒山在一旁抓着被掏空脾脏的小猫,满脸恶意的看着江砚辞。

      陈砚舟认识那只猫,那是夫人和少爷一起捡到的流浪猫,最后却随着夫人一起走了,这对幼年的江砚辞来说打击很大。

      陈砚舟觉得自己现在恨不得剜了江恒山,看着墙上闪烁的红点,他将情绪强压下来,他还不能暴露,他还要在这里找到杜索莱伊家族的信物。

      他面色如常的喊来佣人撤走合照,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一遍房间。

      “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江砚辞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径直走向卫生间打开花洒,冷水顺着头顶流下,他无力的靠在墙上,陈砚舟在听见室内的水声,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间。

      哭吧,能哭出来就好。

      江砚辞躺在床上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八岁那年,本来想给母亲看自己给她画的肖像画,一脸骄傲的从自己卧室跑出来,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四周也安静的吓人,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又高高兴兴的跑到母亲的卧室,却看见那原本美艳动人的女子躺在血珀中一动不动,那双好看的宝石蓝眼睛也失去了生机。

      突然一双脚映入他的眼睛,刺耳的笑声充斥整个房间,江砚辞稳定心神看去,在看到江恒山的那一刻是惊喜的,可这种高兴也只有一瞬。

      小小的他脑子里迅速将眼前的场景整理出来:自己的父亲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帮凶甚至是母亲最信任的人,也是自己最喜欢的陈伯伯,陈砚舟。

      他惊恐地捂住嘴巴往后退去,画像掉落的声音,引起了屋内两人的警觉。

      “谁?”

      江砚辞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跑,可他的小短腿又怎么可能跑得过成年人,不出意外的,他被人拎了起来,狰狞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放大。

      “不要!”

      江砚辞猛的坐起,看着与自己记忆重叠的房间,他捂住眼睛,肩膀微颤,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妈,我好想你。”

      “妈,我快忘记你的模样了。”

      “你来梦里看看我吧。”

      ……

      敲门的声音响起,江砚辞迅速擦干眼泪:“什么事。”

      “少爷,老爷回来了,在餐厅等您。”

      “我知道了。”

      他起床收拾了一番,照了照镜子直到眼睛不是很红才往外走去。

      他在楼梯上看见了那抹令他胆战的身影,江砚辞控制不住的想着,要是现在在背后捅他一刀,一切是不是就结束了。

      “少爷。”

      陈砚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瞥过眼睛不再看他,径直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

      “你的家教呢?我等你这么长时间,回来也不问一声好。”

      江砚辞听到这话,冷笑了起来:“我妈早死,我这种野孩子自然无人管教。”

      江恒山也不恼,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是你爸,这下知道了吗。”

      陈砚舟在一旁,心提到了嗓子眼,疯狂咳嗽示意。

      “陈砚舟,你要是嗓子不好就来我这边坐着喝点汤。”江砚辞手里的刀叉狠狠的戳着盘中的牛排,盯着江恒山。

      江恒山闻言看向在一旁站着的陈砚舟,嘴角微微翘起:“老陈,小江说的对,你也算我半个功臣了,坐着一起吃。”

      陈砚舟还没说什么就被扔过来的刀叉砸到,江砚辞看着两人,愤怒说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恒山嘴角嗤笑:“我更信人定胜天。”

      “靠什么信?你去泰国拜的小鬼吗?”

      周围的人虽然听不懂两人的话,但是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纷纷退下,给父子俩留了单独谈话的时间。

      江恒山听到这,脸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住:“既然回来了,就先成亲吧。”

      江砚辞也没想到人能这么无耻,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成亲?我说呢,突然让我回来!原来觉得我有价值了是吗,不然是不是要我有多远死多远,别脏了你的眼。”

      江恒山被他这么一说,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你没必要这样跟我讲话。”

      “我告诉你江恒山,你别在这装什么好人,你早就想杀我了”话说到这,江砚辞看向他那个地方:“可惜了,这些年什么法子都试了吧。”

      “江砚辞!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是吗,那你来啊,我看你怎么跟杜索莱依家族解释,哦对了,你联系不上他们,花费了那么大劲,到头来白忙活一场,你说你可不可笑。”

      江砚辞看着对面一脸菜色的江恒山,只觉得心情舒爽:“You'll never get the keys, never be part of our family. I hate you, and the thought that half of your blood runs through my veins makes me sick.”

      “江砚辞,我得不到钥匙又能怎么样,我什么都没失去,你妈死了,你看清现实吧!”

      “Don’t try provoking me! I’ll tell you, you’ll live in fear forever. You drug dealer, stuck abroad for life. I’m glad the surname Jiang was just a cover, not my real identity.”

      江恒山抓起一旁的水杯,愤怒砸去。

      “你吃的,穿的,用的可都是我这只毒虫赚的,你也别想摆脱。”

      “哐当”一声脆响,水杯带着江恒山的怒火,精准砸向江砚辞左侧的太阳穴,他眼前猛地一黑,踉跄地扶住桌沿,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温热的血液模糊他的眼睛。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被气到晕厥的人,笑声越来越大,笑够了,他又冷眼瞧了一会。

      “你打给我的钱,我一分没动。”说完,他也不管那人听没听见,转身向外走去。

      离门越近,他的脚步越沉重,他感觉自己的脚底却像灌了铅一样。

      门开了,一群人跑进来扑向他们的家主,场面乱作一团,江砚辞看过去,只觉得天旋地转,本该吵闹的场景在他耳边却是寂静无声,他最后看到的一幕是一脸焦急跑来的陈砚舟。

      陈砚舟,你又要抛下我了吗,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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