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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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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嗡——”,手机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迟普在两人本就不近的距离上弹地更远了些。
关山拿起手机,是彭劲松。
“喂。”,关山语气沉沉。
“关山!赶紧把我手机送上来!”,蒋愈安在电话那头大吼道:“彭劲松已经疯了……诶我艹……”
一阵窸窸窣窣,蒋愈安好像很忙的样子。但他不知道,关山已经在离他十万八千里的路上了。
“要手机做什么?”,关山理所应当地拿着蒋愈安的手机,没有半分着急给人送回去的意思。
“叫人上楼,控制住这个危险分子啊!彭劲松!他妈给老子站那儿别动!别……”,还没说完,那一边,蒋愈安的声音又断开了。
“你现在用的是谁的手机?”,关山看着窗外,悠哉道。
“呼……那还用问,彭劲松的啊,我记得你有他的号码啊……”
“愈安哥,抱抱~”,彭劲松的声音黏黏糊糊地从手机里传出。
关山皱皱眉,把手机拿远了些,瞥了眼迟普,发现人正在一旁坐好,看着窗外,但耳朵却朝他这边竖着。
“那你要手机做什么?”,关山问。
“找人啊,把这个醉汉处理了。”,蒋愈安不解。
“你为什么不用彭劲松的手机打?”,关山又问。
“……”,电话挂断。
“他可能不记得电话号码。”,迟普回头看着关山,弱弱提醒道:“还是自己手机上的通讯录更方便吧。”
迟普希望他们两个好好相处,不希望他们之间因为小事伤了感情。
毕竟上辈子,蒋愈安算是为数不多真正把关山当朋友的人。
“他手机里没存几个电话。”,关山挑眉,想着自己的号码蒋愈安都没存,让他去存些不相干的人,是不可能的。
蒋愈安在这一点上挺奇怪的,宁愿把熟人的电话都背一遍,也不愿动动手存个号码。
想到这儿,关山突然来了兴趣,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坐到迟普边上,给他看。
“怎么了?”,迟普看着关山,手机的光照亮了他半张脸。
迟普故意没去看手机,他认为这么做不礼貌。
“给你看看我的通讯录。”,关山滑着自己的手机,“我也没存多少人。”
迟普低头,在一群不相干的名字中抓住了自己的,平平无奇,很快就被翻过去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是匆匆走过了,然后消失了。
其实通讯录上的名字不多,和关山说的一样,但因为都是些不认识的名字,迟普眼睛看得乱,心也跟着乱七八糟,自然觉得名单冗长繁复。
“嗯,不多。”,迟普附和道。
“你猜我最喜欢哪一组?”,正在走的路不是很平,两人微微颠簸。
“嗯?”,关山的通讯录并没有什么分组,只是按照首字母自动排序,迟普很困惑,关山的意思是要自己从字母中选一个吗?
迟普抬头看着关山,见人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做出选择。
“这个吧。”,迟普指尖隔了一段距离指了指“g”。
“不对。”,关山低眸看了眼迟普。
他们现在靠得很近。关山比迟普高些,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发顶,还有锁骨处的那颗小痣。
想到什么,关山笑着开口,温柔说道:“想知道是哪个吗?”
迟普点了点头,很乖,眉头皱着,努力思考的样子也很可爱。
“这个。”,关山放轻声音,十分自然地抓起身边人忘记缩回去的手腕,用迟普瞬间僵硬的手指迅速向下滑着手机屏幕,然后,在“s”处停下。
“是因为……”
“哐——砰砰!”,迟普话还没说完,车子突然开始迅速颠簸。
混乱中,迟普手腕上的力道更重了些,肩膀也被旁边的人揽过。
很快,小插曲就结束了。
“这段路况不大好,下次就不走这边了。”,关山松开迟普,把人转向自己,说:“我看看,有没有碰到伤口。”
被提醒一样,迟普慌忙拿手遮住自己的伤口。
他能感受到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裂开了,只不过刚刚一直拿纸巾堵着,擦着,才没有滴到车上。但是刚刚的颠簸发生得太仓促,纸巾都不知道掉哪去了。
“啪——”,慌乱间,迟普的手还没碰上自己的额头就被关山拍开了。
“迟普,手别碰伤口。”,关山的语气不像刚才,并不和善。
“嗯。”,但迟普却觉得莫名心安。
可是关山不让动,血还是在流。
“关山,”,迟普实在是没办法坐视不理,“可以给我纸巾吗?”
他的右眼已经被血淹得睁不开,有些勉强地仰头,右手在下巴接着,怕血流下来,加上他脸色有些苍白,像个刚刚变异成功的小僵尸。
“我不让你碰伤口,你要纸巾有什么用?”,关山问。
迟普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想不出办法。
“啪嗒——”,一滴鲜血落在他的手心,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
“别担心,现在车上没有血渍。”,关山好心安慰道。
现在没有,但迟普如果不做出什么,一会儿血液绝对会渗到上面。
“关山,可以帮我吗?”,迟普咬牙问道,声音里带着点儿哭腔。
“可以。”,关山答应得很干脆,凑近迟普,把用手捂热的纸巾敷在迟普的额头上。
迟普呼吸急促,除手上还捧着一点血液之外,全身都卸了力气。
朦胧间,他无比清晰地听到关山的声音,“听话。”
迟普愣住了,可他完全没力气去反抗什么。
不过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反抗。
“好了,停住了。”,关山把迟普的右手放到纸巾上,自己像是玩够了一样撒开。
“嗡嗡——”,电话再次响起。
迟普自觉挪开眼,看向一边。
“喂。”,关山背靠着座椅靠背,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关山,你在哪儿?”,电话里的是一个年迈的声音。
“在家里啊。爷爷,我刚刚还看见你在那儿和张家老头儿谈笑风生呢。”,关山语气轻佻。
迟普不止一次感叹过关山说谎的能力,面不改色心不跳,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欺骗在成人的世界里是一项很重要的社交能力,关山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迟普却学不会,尽管他不关心别人,可要迟普主动去欺骗利用一个人,不出三天,他自己都会去自首。
明明活得奄奄一息,道德底线却出奇的高。
他也曾十分痛恨这一点,可是有些东西就像是骨头里面带的,怎么改都改不了。
“那是张爷爷,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改口?”,关致国在电话那头不愿意了,教育起自己的孙子。
关山脸上没有不耐,反而透漏出一些嘲讽意味,“爷爷,您放心,咱俩约好的事,我没忘,一直记着呢。”
“你……”,没等对面说完,关山就挂了电话。
“听见了?”
迟普打了个激灵,知道这句话是和自己说的。
“嗯。”,迟普看向关山,“你开的扬声器。”
“嗯,我强迫你听的。”
……
“到了。”,车停,关山看了眼医院,对迟普道:“走吧?”
“嗯?”,迟普看了眼四周,认出这并不是他们家那条街。
“你伤口裂了,当然去医院啊。”,见迟普的伤口还在往外溢血,关山歪头,脸上带笑,尽可能放平语气说道:“等换好药了,我就把你送回家好不好呀?迟普小同学。”
“行。”,迟普这次没有丝毫犹豫,身轻如燕跳下车,“我们走吧。”
迟普主动向医院大门快步走着,把关山狠狠甩在身后。
关山在他身后看着人,右手按在头上,左手和左腿走成顺拐,自己还无知无觉,走得昂首阔步。
“哈……”,又好气又好笑,迟普是怎么做到的?
关山第一次生出这种情绪,看着人犯傻,然后快步追上去,走在他旁边。
迟普和关城远……没有经过调查,关山实在是没有办法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如果蒋愈安没有恰好拍下他们两个的照片,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两人在一起交谈,无论如何关山都是不回去怀疑迟普的。
他太普通了,太平凡了,扔在人群里半天都找不见。
没有人会去利用一个毫无价值,平平无奇的人。
低效还容易误事。
“大哥,你看到关山了吗?”,关城远拿着酒杯,收敛了几分,站在关城义身边。
“没有。”,关城义淡淡扫视了眼楼下的人员,回答道。
“哦。”,关城远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大哥,我们一年也就只能见一次吧,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没有。”,关城义回答得干脆,不留一丝情面。
“我好伤心。”,关城远脸上却没有任何悲伤的神色,反倒勾起唇角道:“可是我有话想你说。”
“等会儿联系我助理。”,关城义抬腿要离开,却被关城远伸长胳膊拦下。
“正事。”,见人不耐烦,关城远赶忙改口道:“关山在云城上大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弟弟当仁不让,当初升学宴我在国外实在回不来,已经很遗憾了。”
关城义深深看了一眼关城远惺惺作态的脸,警告道:“关城远,不要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