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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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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的清晨,杨栀槐下了公交车推着拉杆行李箱进前边大型生活超市买了点必需品就走在了通往学校的街道上。
下过雨,空气湿润了不少,迎面吹来的风都清清凉凉的。
高一开学那日,程如意和姨夫梁家凯帮着他处理完爷爷的葬礼和后事,错过了报名。因此第二天才来。
他跟六月底报道时拿到的纸单子上的班主任老师提前打过电话请假。
其实很多事情都在报道处完成了,包括量身高,填写寄校服的地址和住宿申请,买学校的饭卡和水卡等。
杨栀槐进校后,按保安说的方向加上沿路的报刊旁边不太详细的地图找到高一教师办公室,他象征性敲了敲虚掩着的门。
大概是在看教案,一位女老师头也没抬:“请进。”
时间还早,办公室的教职工还没到齐。杨栀槐走到中间喊道:“周颖老师在吗?”声音不大不小。
他想,如果不在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希望不会太过打扰。
“我就是。”是刚才那位门口应声的年轻女教师,她抬头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男生,且对这张脸的证件照是眼熟的,便道:“你是…杨栀槐同学吧?”
“是。”杨栀槐走到她办公位置边上。
“来这么早吃饭了吗?我这儿还有一个面包。”她拉出右手边的抽屉。
“吃过了。”
“是么。我跟你说啊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净想着瘦啊美的,不爱吃早点,现在胃总是不舒服,可不要学我啊。”她把面包放回去,抽屉推进去。
“嗯。”杨栀槐淡声道。
“家里的事情全部处理好了吗,再晚几天也不打紧,情绪要调整好才能好好上课。”周颖语气关切低声道。
当时因为不知道具体要处理多久,杨栀槐只跟她大致说过请几天假。
杨栀槐点头,“都处理好了,周老师你放心吧。”
周颖看他这样乖巧懂事,有些心疼,转念又想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至亲都已离去,他小姨家也不容易,更何况寄人篱下总归不好受,坚强一点早熟一点于他而言是好事。
“那行,你们也不算小孩子了,有自己的考量。”周颖点点头,“走吧,我先带你去寝室。”说着站起来。
杨栀槐说:“不用麻烦,告诉我寝室号我自己去找就好。”
周颖是觉得东西多,他一个人不好拿,离得也远,保不齐会迷路。
她兀自走着又看了看杨栀槐身边,“你行李呢?”
“在门口。”杨栀槐只好跟在她身后。
她拿起一些放在行李箱外面的东西,“我送你到宿舍楼下。”
杨栀槐推辞无果。
人流量不算少,多是前往食堂或教室的。
走了一段平路,杨栀槐提起行李箱下了二十几级宽台阶,到了平地,有一个小寸头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脆生生:“周老师早上好!”
“诶,早上好。”虽然才开学第二天,但因为他热情的性格和乐于助人的优良品质,周颖记住了他的名字。
寸头看了一眼杨栀槐,“这是咱们班同学吗?”昨天周颖特意说了教材四十八份要全部到位,都知道班上有一位同学没有来。
“对。”
“我带他去吧!正好认识认识,”他一边说一边拿过了周颖手上的东西,“我来我来。”
“也行,那就让郝同学带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周颖也认为处在青春期,男生和男生待在一起才不会那么拘谨尴尬。
杨栀槐淡淡道:“嗯。”
“我们寝的吧?我们那有空的。”寸头蛮肯定地说。
学校寝室安排得很紧凑,刚刚好的样子。
“诶,应该是,1207。”周颖说。
跟老师再见过后,寸头说:“我叫郝瀚,你叫啥?”
“杨栀槐。”
“哪个杨,哪个栀,哪个槐?”郝瀚顺着一连串问下来。
杨栀槐平心静气回答:“白杨的杨,栀子花的栀,槐树的槐。”
郝瀚思索一番,感叹:“这名儿好啊,挺有诗意。”
“你昨天咋没来啊?”郝瀚随口一问。
“请假。”
“请假干什么?”他当然知道是请假,总不会刚开学就休学。
“有事。”
“什么事啊?”
看他这样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杨栀槐干脆就坦言:“家里有人过世了。”
“啊…哦哦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郝瀚挠挠头,他是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嗯。”
……
不多时到达寝室门口,郝瀚推开半掩的木制门,“我帮你把这些搁卫生间去了?”
“有地方吗?”
“有啊,卫生间还挺大的,有专门放这些洗护用品的地儿。”说话间,郝瀚已经走进卫生间。
杨栀槐落后他一点,欲言又止,最后领情道:“谢谢。”
郝瀚没回头,摆摆手,“害,没事。”并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杨栀槐在空床位前站定,将卷好的凉席搁置到了一边。他注意到了空调挂机和其他人的床上用品几件套。
他打开行李箱,取出床单铺在床垫上,边角井井有条地折进去。枕头和叠好的薄被子也放到相应的位置。
他轻手轻脚,专注自己的事情,自然没发觉有人打量了他良久。
杨栀槐把一些衣物放进左手边柜子里后,转身时对上一双笑眼,那人似乎瞳孔放大了一瞬,下一秒道:“同桌?”
“我叫崔酒,幸会呀。”他盘坐在上铺居高临下伸手道。
“你好,杨栀槐。”没理会他的手,蹲下来继续取东西。
崔酒挑了挑眉,眼前的男生不仅长得很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简直眉目如画。声音也挺好听,虽平淡似水,但清澈如镜。
郝瀚这时上完厕所出来,“哟,您老还没起呢?”
宿舍其他人都去食堂吃饭了,只剩他。
手僵在空中,崔酒当杨栀槐是认生,无奈地收回去。
本来没被搭理就烦,崔酒斜了他一眼之后下了床叠空调被。
“行,您不吃早饭您光荣。”郝瀚转头又对杨栀槐说:“待会儿一块儿走吧,你刚来不熟悉。”虽然他们也才来一天,但至少逛了校园。
杨栀槐拉上行李箱拉链:“嗯。”
崔酒在洗漱的空当问:“倪继望呢?”
“哦,他应该已经去操场了。”郝瀚回忆起因为他比倪继望吃的快一些,就跟他说自己先去小卖部买盒牛奶,早点儿人就少一点,不用排那么长的队,没想到走到半路偶遇了周老师和新同学。
郝瀚坐在自己床铺上任思绪飘走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问:“几点了?”
杨栀槐此刻什么都弄好了,单肩背着斜挎帆布包站得老直,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他看了一眼手表,挺平静地说:“六点五十九。”
郝瀚身体前倾,面朝阳台洗漱台那边吼照镜子搓脸上洗面奶的崔酒:“靠,快点吧崔大爷,别臭美了!”刚上任的体委总不能没起到表率作用还被当成反面教材吧?
“慌什么。”
崔酒双手放在水龙头下捧几捧水冲掉泡沫,又草草弄了一下发型,边朝宿舍门走边道:“走。”
他余光掠过什么,停下来指着杨栀槐的黑包,“不好意思,请问你这是……?”
杨栀槐简言之,“住宿每天三点一线,足够了。”他这个包里装了些文具、笔记本、资料书。后面可能也会利用午休前的时间在宿舍写点作业,如果吃了午餐之后还有多余时间可供分配的话。得先了解一下作息表。杨栀槐这么想着。
“不是,你……要背这个包?”崔酒重音放在“包”字上。
“怎么了?”杨栀槐指肚触着包布料。
崔酒疑惑:“不放在寝室吗?”本子都发了,只拿文具袋不就行了?
“也留有一个双肩背的书包,周五用。”
郝瀚笑了两声,“人家想背就背了,叫你快点啊,现在都快没时间了,快!”他连推加揽了一把崔酒的肩背,“人还要去教室放书包。”
崔酒自顾自无所谓地想:我周五都不想背,更别提在学校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前面二人两手空空,一身轻松,大步流星领着杨栀槐走。
教室在高一教学楼二楼往左数第三间,高一七班。
他们从前门进去,不出所料,没人,杨栀槐刚在崔酒指的位置放下书包,教室前门斜上方广播就响了:“开学典礼即将在三分钟后开始,请还没到操场的同学加快速度!”
郝瀚就站在蓝灰色铁门边,乍然被这粗犷的大嗓门吓得“卧槽”了一声,本能地捂了捂耳朵。
卡着点没迟到,他们按身高自觉站在队伍最后面。三个人几乎是全程跑到操场的,累得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儿。
整个操场回荡着话筒音:“致远市第一中学校.年秋期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台上台下皆响起掌声,几秒钟后,主持人继续:“第一项——升国旗奏国歌行注目礼——”
……
“……有请新生代表高一八班明诗晗同学上台发言——”
……
渐渐地,阳光洒满大地,不锈钢旗杆锃光瓦亮。
……
“刚台上那学生代表长得是真漂亮啊。”散会后崔酒在人群中听到有人说。
漂亮么,还是他同桌更胜一筹吧,那脸蛋那身段。嗯。崔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