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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混乱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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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gas没有回抱他,而是强硬地、一根一根地,将陈盛紧紧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指掰开,迫使那双被泪水浸透、充满绝望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和洞悉一切的森然。他盯着陈盛,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匕首,缓缓刺入。
“所以,”他声音低沉,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你现在是心甘情愿地准备左拥右抱,却偏偏,放弃我,是不是?”
“左拥右抱”,这个词像淬了毒的针,瞬间刺中了陈盛最深的痛处和无力感。它扭曲了他被迫接受的婚姻和他无法割舍的同情,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在情感上贪得无厌却又怯懦逃避的形象。
“放弃我”,这更是倒打一耙的指控,将他自己定位成了被选择、被牺牲的那一个。
这个质问,彻底堵死了陈盛所有解释和退路。他无法否认现状,也无法承诺未来,只能在Vegas冰冷的目光下,承受这混合着真相与扭曲的最残酷的审判。
陈盛摇着头向后退却,仿佛这样就能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指控与真相交织的罗网。直到他的脊背猛地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退无可退。
Vegas顺势逼近,一只手重重地撑在他耳侧的墙上,完成了彻底的囚困。他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嘲讽或森冷,只剩下纯粹的黑暗的势在必得的占有欲,像一张无形的网,将陈盛牢牢锁住。
“你是我的。”
他宣告,声音低沉而绝对,不容置疑。这不是情话,而是所有权声明。
说完,他低下头,攫取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不同于月光下的轻柔试探,而是带着惩罚、宣告和征服的意味,霸道而深入,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抹去所有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碍,家族、婚姻、另一个女人,重新在他唇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第二天清早,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亮了房间里暧昧未散的空气。陈盛几乎是惊醒的,昨夜的混乱与放纵潮水般涌入脑海,让他瞬间心惊肉跳。
他慌慌张张地从那张凌乱的大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皱巴巴的衣衫,不敢回头看床上另一个人,只想趁着天色未明,偷偷溜回那个他必须回去的“家”。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到门把手时,一个慵懒而带着一丝戏谑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慢悠悠地响起。
Vegas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丝被滑至腰际,露出线条分明的半裸胸膛和那道醒目的伤疤。他眼神清明,显然已醒了多时,就那样好整以暇地看着陈盛如同受惊兔子般准备逃窜。
“你就这么急着,”他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始乱终弃,丢下我,回那个女人身边去?”
“始乱终弃”。
这个词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陈盛脸上。明明是先被抛弃被卷入无爱婚姻的是他,可经过昨夜,在Vegas口中,他却成了那个得到后便急于甩手回归“正轨”的负心人。
陈盛的身体僵在门口,搭在门把上的手,再也按不下去了。
他手忙脚乱地系上衬衫最后一颗纽扣,手指还有些不听使唤的微颤。陈盛不敢去看Vegas,眼神飘忽地落在门把手上,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他找到一个最蹩脚也最“正当”的借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我要去上班。”
这句话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仿佛昨夜的疯狂与纠缠都能被这日常的公务一笔勾销。
回应他的,是Vegas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那笑声又冷又短,充满了洞穿一切的讥讽。
陈盛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Vegas不紧不慢地起身,坐在床边,丝被从身上滑落也毫不在意。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盒,“咔哒”一声点燃了一支烟,动作优雅而慵懒,与陈盛的仓皇形成鲜明对比。
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隔着缭绕的烟气,目光像带着钩子,落在陈盛僵直的背影上。
“上班?”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调玩味,“陈家二少爷,什么时候对家里的生意,这么尽职尽责了?”
Vegas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陈盛。他不由分说地逼近,将陈盛一步步逼退,直到脊背“咚”地一声撞上冰冷的房门,彻底无路可退。
他一只手撑在陈盛耳侧的门板上,形成无法挣脱的囚笼。然后,他低下头,将含在口中的烟气,带着一丝狎昵的意味,缓缓吹在陈盛苍白的脸上。
辛辣的烟雾模糊了陈盛惊惶的视线,也刺醒了他试图逃避的神经。
不等陈盛从那阵呛人的烟雾中反应过来,Vegas已经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反抗,粗暴地将他从门边再次拖拽回那张凌乱气息未散的大床。
陈盛被摔进柔软的床垫,弹起又落下。他想起身,Vegas却已单膝抵在床边,俯身将他笼罩,阴影如山。
“上班?” Vegas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我准你走了吗?”
陈盛一整天都没去公司。
他就这样在Vegas的宅邸里,在那张充斥着危险气息的床上,浑浑噩噩地度过了整个上午,直至午后。身体的疲惫与心灵的巨大震荡,让他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当他终于拖着仿佛被拆散重组的身体,回到那个他名义上的“家”时,他无视了所有仆人诧异的目光,径直穿过客厅,将自己反锁进了书房。
“砰”的关门声,像是他内心世界对外部关上的最后一道闸门。
很快,黄美玉便闻讯赶来。她先是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声音带着被无视的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陈盛!你开门!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昨晚去了哪里?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回来?!”
“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门内,是一片死寂。
陈盛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门外妻子的质问、拍门声,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而模糊的世界。他闭上眼,脑海里翻涌的是Vegas冰冷的眼神、灼热的呼吸,以及他自己在欲与绝望中沉沦的喘息。
黄美玉的每一声质问,都像是在将他往两个极端撕裂。
一边是他必须面对的无爱的婚姻与家族责任。
另一边,是那个如同深渊般吸引着他,能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危险男人。
他无法面对黄美玉,更无法面对那个在Vegas面前彻底失控的自己。
拍门声渐渐停了,或许是她累了,或许是仆人将她劝走了。
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处宣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巨大空洞与自我厌恶。他被牢牢地锁在了这方寸之间,外在是书房的四面墙,内在,是比墙壁更坚不可摧的痛苦牢笼。
他爬起来,找了张唱片放进留声机,自己精疲力竭的倒在地板上,只想长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