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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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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醒得比闹钟早,睁眼时窗外刚透进一点微光,他翻了个身,目光下意识扫过隔壁床,谭酌还睡着,侧脸埋在枕头上,长睫像停着只安静的蝶。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蹲在床尾翻行李箱。
昨晚回房后,他把谭酌那条布巾叠得整整齐齐压在最上面,此刻指尖碰着布料,又想起昨天借布巾时自己发烫的耳尖,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最终他没拿布巾,反而翻出了瓶薄荷味的驱蚊水,昨天谭酌帮他拍背时,他瞥见对方颈后叮了个红疹子,乡下蚊子毒,得提前防着。
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谭酌爷爷在劈柴,斧头落下的声音闷闷的。
沈确走过去,没像往常那样站着看,而是主动捡起地上的柴禾往墙角摞。
“爷爷,我来帮您。”他的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哑,手上动作却不含糊,弯腰时露出一截腰线,比在家里时结实了些,也晒黑了点。
谭酌爷爷直起身笑:“确小子今天倒积极,是跟小酌约好了去捡稻穗?”
沈确没否认,只嗯了声,余光却往屋里瞟。
没等多久,就见谭酌披着件薄外套出来,头发有点乱,眼睛还带着惺忪的困意,看见他:“醒这么早?”
“怕你赖床。”沈确嘴硬,却默默把手里的驱蚊水递过去,“喷点这个,昨天看你被蚊子咬了。”
他没说自己记了一晚上,只假装随意地转开视线,却没错过谭酌接过瓶子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温度。
两人往稻田走时,雾渐渐散了。
沈确走在外侧,刻意把平整些的路让给谭酌,自己踩着坑洼的泥地,裤脚又沾了新的泥点。
他以前最烦衣服脏,可现在低头看了眼,居然没觉得别扭,反而想起昨天爸妈在电话里没说出口的惊讶,心里莫名有点得意——他可不是只会让阿姨洗衣服的少爷了。
刚进稻田没多久,谭酌忽然顿住脚,脚步往后缩了缩。
沈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谭酌脚边的稻穗堆里,爬着只深褐色的大虫子,正慢悠悠地晃着触角。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小时候怕虫子怕得躲在妈妈身后的样子,可此刻看着谭酌紧绷的下颌线,居然没半点犹豫,往前跨了一步就挡在谭酌身前。
“别怕。”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想中稳,弯腰时手指都没抖,轻轻捏住虫子的壳,把它放到田埂边的草丛里。
转身时,正撞进谭酌看过来的眼神里,那眼神干净又亮,像含着晨露,看得他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别开脸,假装拍裤子上的灰:“多大点事,有我呢。”
谭酌没说话,只是跟着他往前走,捡稻穗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往他身边凑。
太阳渐渐升高,晒得人后背发暖,两人捡的稻穗堆成了小堆,得往田边的谷仓送。
沈确看着那袋沉甸甸的稻穗,没等谭酌伸手,先弯腰扛起了袋子。
袋子压在肩上有点沉,勒得锁骨发疼,他却咬着牙没放,只回头冲谭酌笑:“我来就行,你跟在我后面。”
谭酌没依他,伸手托住了袋子的另一头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袋子传过来,和沈确的手贴在一起。
沈确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雀,连肩上的重量都觉得轻了,脚步都轻快了些。
往回走时,谭酌忽然说:“昨天爷爷说你帮他烧火的时候,咳得厉害。”
沈确愣了愣,才想起昨天被烟呛得直咳嗽的样子。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不是没经验嘛,今天再帮爷爷烧火,肯定不呛了。”
“不用勉强。”谭酌转头看他。
这句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沈确心里,漾开一圈圈的暖。
他想起以前在家里,不管做什么,爸妈总觉得他做得不够好,或者干脆不让他做。
他侧头看着谭酌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原来被人认可、被人在意的感觉,这么好。
他没说话,只是悄悄往谭酌身边又靠了靠。
沈确攥了攥手里的布巾——早上没好意思拿出来,现在却觉得,等下一定要好好还给谭酌,顺便,再跟他约着下午一起去摘野果。
这样想着,他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直播弹幕掉落]
“大少爷,人家谭酌从小就在农村里,什么虫子没见过!”
“笑死我了,你们看没看见沈确抓虫子的时候谭酌那一脸看傻子的眼神”
“嘿嘿…今晚要肝10000字傲娇少爷和清冷美人的内种文,你们懂吧!”
“蹲蹲楼上x5200”
“谭酌五官真的好优越啊!考不考虑进娱乐圈”
沈确家客厅的落地灯亮着暖黄的光,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农村改造真人秀》的直播回放。
沈母手里攥着抱枕,视线紧紧锁在画面里蹲在田埂上系鞋带的儿子身上,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老沈,你快看!这真是咱们家那个连袜子都要阿姨洗的沈确?”
沈父放下手里的报纸,凑到屏幕前。
画面里的沈确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衫,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泥点的小腿,正弯腰帮另一个男生系鞋带
那男生应该就是节目组说的谭酌,眉眼干净,站在田里像棵挺拔的白杨树。
沈父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眼沈确的动作:手指避开磨破的鞋尖,系完还轻轻拽了拽鞋带,那细致劲儿,他从没在儿子身上见过。
“以前让他帮我递个剪刀都嫌麻烦,现在倒会照顾人了?”沈父嘀咕着,视线移到晚饭的片段。
当看到沈确把碗里唯一的鸡蛋夹给谭酌时,他挑了挑眉,“这小子,在家吃饭哪次不是把好吃的往自己碗里扒?怎么到了乡下,倒学会谦让了?”
沈母没接话,指尖划过屏幕里沈确的脸。画面里的沈确正帮谭酌爷爷烧火,被烟呛得直咳嗽,却没像以前那样撂挑子,反而揉了揉眼睛继续添柴。
谭酌走过去帮他拍背,他抬头笑的时候,眼角都带着光那是在城里时,无论买多贵的玩具、穿多好的衣服,都从没见过的轻松模样。
“你觉不觉得……确确对那个谭酌,有点不一样?”沈母忽然开口,声音放轻了些。
她倒回去,重播了沈确借布巾的片段:沈确攥着谭酌递来的布巾,没拒绝,反而说要借几天。
沈父也沉默了。
他想起昨天沈确打电话回来,没像往常一样抱怨乡下条件差,反而絮絮叨叨说
“谭酌爷爷编的竹筐特别结实”“今天跟谭酌一起翻稻穗,居然没觉得累”,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当时他还以为儿子只是新鲜感,现在看了直播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新鲜感,是提到某个人时,藏不住的在意。
“你说……他是不是在乡下遇到什么事了?”沈母有点担心,“以前他跟人相处,从来不会这么掏心掏肺,怎么跟谭酌才认识没多久,就这么……亲近?”
她指着屏幕里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的画面,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沈确手里还攥着谭酌的布巾,“你看,连布巾都不还,这不像他的性子。”
沈父没说话,重新拿起报纸,却没再看得进去。
他想起儿子小时候,因为怕虫子,连花园里的蝴蝶都不敢碰,可直播里,沈确居然抓虫子。还笑着说“别怕”那语气里的笃定,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明天再看看吧,”沈父放下报纸,看向屏幕
“这节目还长,咱们再看看他后续怎么样。”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有了个模糊的念头:也许那个叫谭酌的男生,真的能让他们那个被宠坏的儿子,变成一个更懂事、更温暖的人。
沈母看着儿子的样子,悄悄松了攥紧的抱枕。